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玉涵走在鬧市中,覺得人類的世界好生奇怪。

比如說,這「淫」字本來就是世俗給的牢籠,如蠶作繭。

受其束縳,偏又要苦苦掙扎,

不像她們妖族,想愛誰就愛誰,想恨誰就恨誰,好生痛快。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明燭一襲粉色衣衫行走其間,頗有些格格不入,這一路上收獲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就在那明暗交錯的瞬間,他看見了她。

她站在橋的另一端,穿一身紫色的衫子,頭髮松松挽起,簪了一支細碎的珠花。



明燭心中一緊,那日爭吵時她失望的眼神又浮現眼前。他撥開人群,快步向她走去。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玉涵瞪大眼睛,有種不太真實的幸福感:說「師父...您真的來了。」

「嗯。」明燭看著她,千言萬語堵在喉間,最終只化為一個字。

玉涵緊張地道:「那日是我不好,我不該頂撞師父,更不應該...」



話未說完,夜空中突然炸開一朵巨大的煙花,金紫交輝,絢爛奪目,將她的話語打斷。

所有人都仰頭驚嘆,她也不由自主地望向天空。

明燭沒有看煙花,他只是看著她。

憂與怖,愛與懼,這一刻,無比清晰。

他忽然輕聲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和:

「看燈吧。」

玉涵猛地轉回頭,難以置信地望向他。

明燭卻已轉過身。



「今日不談佛法。」他頓了頓,補充道,「只看燈。」

仿彿他只是芸芸眾生的一個普通人。

玉涵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又看看眼前人間,眼眶驟然一熱。

她悄悄上前一步,伸出手指,輕輕牽住了他垂落的袖角一角。

明燭身形似乎微頓,卻沒有拂開。

人間燈火如晝,身後人潮洶湧。

「明燭!」她忽然喚了他的法號,舉著一串糖葫蘆,「你嘗嘗?」



他付了錢給擺攤的人,垂眸:「出家人不食葷腥,你吃吧。」

「哦。」玉涵眨了眨眼,舌尖輕舔過糖衣,「那我跟佛祖請個假,你今天就可以不守戒了。」

還可以請假?明燭哭笑不得,他這個徒兒,多的是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遲疑片刻,湊上去,輕咬了一口。

「甜不甜?」

「甜。」

有糖霜沾在她的唇上。

明燭喉結動了一下,幾乎是本能地伸手,用指腹輕輕抹掉抹掉她嘴邊的糖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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