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中的光》: 16 隔膜

16 隔膜

放學時間到了，隨即要參加教職員年度會議，子辰唯有等到下星期一才去找目擊的同學查詢。

漫長的會議到晚上八時才結束，子辰從巴士站下車的時候，仍然滂沱大雨，抬頭看看矇矓的天空，閃電又來了。整個天空都被閃電亮起來的瞬間，他撐起雨傘，急步回家。

走著走著，有一個渾身濕透且熟悉的身影，狼狽地他身邊跑過。子辰追上前，用雨傘遮住她：「為什麼不帶傘？」

巧君驚訝地問：「李sir？」她停下奔跑的腳步，跟著子辰的步速，兩人一同在大雨中踏上回家的路。





「天文台也說了，這幾天都會下大雨。」子辰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是擔心的心情較多，在袋裡拿紙巾：「每天都要帶傘啊。」

「今天只顧著浩然要帶雨傘，帶他急忙出門的時候，忘了。」巧君接過紙巾，掃一掃文件夾上的雨水，檢查裡面的文件：「幸好沒弄濕，謝謝你。」

「不客氣。」子辰把雨傘傾向巧君那邊，任由雨水灑在自己的肩上。

「剛才訓導主任又打電話來了。」巧君無奈地說：「說浩然害到小智要入院，因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浩然說沒有推他，是小智滑了腳。我絕對相信浩然，所以我星期一會去搜集同學的證供。」子辰對訓導主任的胡言亂語很反感，語氣帶著激動：「我不能再讓他們受委屈，他們根本沒做錯過任何事！」





「謝謝你，你真的幫了浩然很多、很多。」巧君衷心感謝子辰的用心：「真的不知如何報答你。」

「這是份內事，不用報答我的。」子辰避開了巧君的眼神，內心極力否認自己是因為她，才比以前更用力去保護浩然：「而且，我也很不認同訓導主任的做法，實在對浩然太不公平。」

「浩然他⋯⋯」巧君為浩然的行為感到無奈：「要是他可以跟其他同學一樣的話⋯⋯」

「每個人都有他的獨特性，浩然也一樣。」子辰制止了巧君負面的想法：「他需要的是時間和引導。」

「如果我可以多點時間陪他、教他，情況會否不一樣呢？」巧君仍然覺得自己虧欠了浩然：「是我把他弄成這樣。」





子辰跟巧君的視線碰上，微笑搖搖頭：「這不是你的錯。」

被溫暖安慰著的巧君，頓時說不出聲。她的父母一早已說過不要把孩子生下來，她沒聽；也說過就算生下來，要把孩子送去保良局，她也沒聽。最後父母不斷責怪巧君的堅持，責備她生下了一個有問題的小孩。

「不是我錯嗎？」

「當然不是。」

巧君從子辰堅定的眼神中，終於找到了認同。為了壓住想哭的情緒，她努力轉移話題，腳步也加快起來：「要走快一點，霞姨要下班回去了。」

「好的。」

他們並肩走著，巧君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步，與子辰的步伐一致。多久沒有一個人，可以讓她倚靠？可以帶著她一起向前走？

不過，她強抑那份心動，完全不敢抬頭看子辰。也許在子辰的眼中，她只是個單親媽媽、一個學生家長，就算拋開這些，她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姨姨吧。她不斷否定自己的心意：「他是SEN的輔導老師，人品固然好，而且照顧浩然也是他的職責之一，這是理所當然。」





在昏暗的街燈下，子辰從巧君的側面，察覺到她的不安。這個眼神總帶著疲憊的女強人，雨水劃過的臉龐上還帶點稚氣，一種故作堅強的稚氣，令人不禁想抱住她、保護她。

就在這個胡思亂想的時候，曉彤來電。不過，這個電話沒有把他帶回現實，他想了一下，然後將電話按至靜音，並沒有接。

巧君留意到子辰的動作：「廣告電話？」

「呃⋯⋯是的。」子辰清楚明白自己為何撒謊，他想延長這個二人獨處的時間，不想被別人破壞。

可是，子辰內心再三否定自己的想法。巧君是家長，只是因為浩然和鄰居的關係，才令他們比較親近。他不斷地提醒自己：「是錯覺。曉彤是我的女朋友，她才是我想保護的人！」

他默默地跟巧君拉開了一點距離，閃電的雷光穿過兩人之間，形成了一道不可跨過的無形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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