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詭異的死寂。配合著鼻翼之間繚繞的那股子難聞的氣味,二人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冒著寒氣。 『嘀嗒——』 那不明的液體終於從二人的身旁滴落,砸在了地面上。 這聲本不大,可在寂靜無比的房間裡,卻被無限放大了…… 張雲清甚至能夠感覺到,隨著這滴不知是什麼的液體落下,身旁的劉偉然猛地顫抖了一下。 「小,小哥……」劉偉然的聲音顫抖,緩緩抬手,似乎想要觸摸什麼。 張雲清深吸一口氣,道。 「不要開燈。」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劉偉然一怔。 「為……為什麼?」 張雲清搖頭。 「暫時還不能說。」 「……你只要知道,在有風的地方,最好不要開燈。」 「如果燈開著,那就要遠離。」 劉偉然聽完,這才忽然記起,先前張雲清只要經過窗邊,最後都會將窗戶關的嚴嚴實實。 莫名,他只感覺渾身上下都冒著寒氣。 然後,劉偉然的目光落在了門縫處,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幾句。也不知道是哪個雜種最後一個進房間,居然沒把走廊上的燈關掉! 發生了這樣的事,二人也睡不著了,更顧不得同性相斥的惡心,擠在了一張床上,似乎彼此的體溫能夠帶來一些慰借。 迷迷糊糊過了不知多久,窗外逐漸明亮了起來,雨勢也沒那麼大了。 劉偉然一看時間,已經早上八點了。 窗外投射進不算明亮的光,雖然外面仍舊灰濛濛一大片,但好在也算能看清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左手的地板上。 昨天不斷的水滴聲,就是從這裡傳來的。 劉偉然下床,認真看了看地面上略帶褐色的污漬,突然腦抽了的趴下聞了聞。 「嘔——」 刺鼻的惡臭,險些讓他吐出來。 一旁的張雲清聽到他在乾嘔著,也跟著走過來看了看。 張雲清學著他趴下聞了一下,面色微變。 「這是……」 「是什麼?」劉偉然湊了上來。 張雲清沉默了半晌,緩緩道。 「屍水……或者說屍油。」 「一般是動物在高度腐爛的時候,脂肪成油狀溢出……」 劉偉然受不了了,急忙打斷了張雲清道。 「好了好了,小哥你別說了!我……我知道了。」 他臉色極差,抬頭看著污漬的上方。 那木制天花板被屍油浸透的地方從拳頭大小,竟逐漸變成了一個人頭大小! 天曉得他們樓上……到底有什麼? 就在劉偉然思索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兩道極其淒厲的慘叫聲! 「啊!!!」 二人對視了一眼。 出事了! 「去看看!」張雲清率先開了門,帶著劉偉然出了房間。 一踏出房門,張雲清就皺起了眉。 好濃鬱的血腥味! 長廊上,一條猩紅的血漬,從走廊的盡頭房間門口一路延申,到了樓梯…… 尖叫聲,就是從走廊盡頭百葉窗那邊傳過來的。 那裡圍著一大堆人。 張雲清和劉偉然走了過去,撥開人群,看著未央和楊靖雪正癱坐在門口地上,渾身抖得和篩糠似的,面無人色。 旁邊除了大片的鮮血,還有嘔吐物…… 「怎麼了?」 張雲清嚴肅問道。 二女看向了張雲清,眼神中充滿了劇烈的恐懼,好像看見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物似的。 她們哆嗦著嘴,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手指向了她們的住房,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張雲清看向了她們的房間,正要準備開門,卻被一旁的薛墊仁阻止了。 他臉色難看至極。 「裡面……不太好看。」 張雲清瞟了他一眼,撥開了他的手,先關上了旁邊透風的百葉窗,這才打開了房門。 待看見了裡面的景象,外面的人呼吸都停滯了!他們看見,房間裡最靠近房門的那張床上,躺著一具浸泡在鮮血之中的屍體。 這屍體……赫然正是帶著金耳環的王詩雨! 死人了! 張雲清強忍著聞之欲嘔的血腥味,皺著眉進入了房中,隨著他往裡走了走,才真正看清楚這血肉模糊的屍體! 這一幕,險些讓張雲清都吐了出來! 躺在床上的屍體,頭顱仍舊保存完好,脖子白潔修長,可脖子以下,外皮被無情撕開,到處都翻出了猩紅的肌肉,到處都是猙獰的傷痕!內臟不翼而飛,大量的肌肉被扯碎,缺失散落…… 更嚇人的,還是王詩雨的表情…… 她眼閒閉著,臉上沒有呈現出任何痛苦之色,反而……殘留著一種詭異的微笑。 「我去你媽的……」 跟著進來的劉偉然眼睛都瞪圓了,雙腿打岔,要不是夾得緊,只怕得當場尿出來! 「這這這……」 現在,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麼外面兩個女孩會變成這副模樣。 別說是女人,就算是換做他,哪怕現在也不會比二人好到哪裡去。 張雲清強忍著內心的不舒服,朝著屍體走去。 其他人都在外面,不願踏入房間一步。裡面……實在太可怕了。 在屍體旁一番檢查之後,張雲清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猛地一變,轉身朝著門外跑去! 「小哥,怎麼了?」劉偉然一見張雲清跑了,哪裡還敢繼續待在房間裡,立馬跟了上去 眾人也同樣不敢繼續待在二樓,跟著張雲清他們一路跑到了一樓,來到了廚房。 張雲清盯著掛在牆上的餐具許久,才喃喃道。 「少了一對……」 「什麼少了一對?」一旁早就已經被嚇傻的木村趕忙問道。 「吃牛排的刀叉。」張雲清緩緩吐出了幾個字。 聽到這話,最先愣住的是劉偉然。 他昨晚在聽到房間外走廊上的金屬摩擦聲時,就覺得那是刀叉摩擦的聲音! 難道…… 劉偉然似乎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渾身顫抖起來。 「少了一對刀叉,跟上面的屍體有什麼關聯麼?」木村還在追問著。 眾人之中,大部分都還沒有明白。 張雲清緩緩轉過頭,盯著他們,一字一句地說出了讓他們遍體生寒的話。 「沒留意到麼,王詩雨身上的傷……就是刀和叉子留下的。」 他話音落下,幾人面色慘白。 「張雲清,你、你說什麼?」 「你確定嗎?」 張雲清沒有回復木村,又對著那兩名女生問道。 「你們昨晚,有沒有聽到王詩雨的呼救聲?」 二女都搖搖頭,眼底恐懼。 「沒有,我們昨晚太困了,都睡得很快……」 這時候,薛墊仁突然面色奇怪地咬牙道。 「我……我昨晚聽到了……」 「聽到了什麼?」 「……就是金屬摩擦的聲音,現在想想,很像是刀叉!」 張雲清和劉偉然對視了一眼,對著他說道。 「你先去煮粥。」 「多放點肉。」 「我去看看……樓上的老人。」 「小哥,你多小心。」劉偉然點點頭。 「那我們呢?」 「你們跟我來。」 楊靖雪和劉偉然留在了廚房裡煮粥,而張雲清則帶著餘下幾人匆匆上樓,來到了癱瘓老人所在的房間裡。 剛一進房間,眾人就愣住了。 因為,在那個癱瘓老人的身旁的桌子上……赫然就放著明晃晃的刀叉! 正是廚房丟失的那雙! 似乎感覺到了眾人的到來,躺在床上的老人,緩緩轉頭,對著眾人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 「啊!!」 未央第一個就嚇得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下了樓。 一旁的木村和薛墊仁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們臉色極差,要不是一旁的張雲清穩如鐵石,他們估計也第一時間跟著未央逃走了! 在經歷了剛才那樣恐怖的事,張雲清面對眼前這個老人,非但沒有恐懼,甚至……還主動走了進去! 「我靠!張雲清,你瘋了?!」薛墊仁臉色難看。 明眼人一眼就能夠看出,那個躺在床上的老人就是殺死王詩雨的兇手! 而且……對方很可能不是人! 張雲清沒有搭理薛墊仁,徑直來到了老人的身邊,拿起了那刀叉仔細觀察著。 很乾凈。 他把叉子拿起到鼻前嗅了嗅。 無異味。 張雲清眉頭一皺。 他看向了床上的老人,若有所思。 張雲清俯身在老人的耳畔,輕聲道。 「老人家……平時這個房子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老人囁嚅著嘴唇。 「肉……」 「肉……沒……」她似乎精神有什麼問題,一直重複著。 張雲清眯著眼。 肉沒什麼? 肉沒味嗎? 他仔細聽了很久,始終沒有聽到老人說出那第三個字。 這個時候,劉偉然端著那碗粥上來了。 「用水冰過了,不燙,能直接喝。」 不得不說,那碗粥確實很香。 牛肉的香味。還有蔥花點綴。 張雲清親自端到了老人的嘴邊,用勺子舀出一點肉粥,送到了老人的嘴邊。 眾人都在一旁緊張地看著,呼吸都放緩了許多,似乎生怕老人忽然張開血盆大口,把張雲吞下去。 不過,預想之中的那種恐怖場面並沒有出現。老人安靜地將粥吃進了嘴中。 但當她吃到某個東西的時候,忽然眉毛一皺,十分嫌棄地吐了出來。 是一塊牛肉。 緊接著,老人開始繼續吐著,直到將嘴裡的所有肉粥全部吐了出來,這才安靜。 「肉……肉沒……」 她又開始重複這兩個字。 張雲清貼近耳畔在老人的嘴邊。 這個動作,在眾人的眼裡,是極具風險的,因為如果老人真的是昨晚上殺死王詩雨的兇手,那現在……張雲清的動作,無疑就是在找死。 好在,老人並沒有咬掉張雲清的耳朵。 也正是這個冒險的動作,讓張雲清得到了一個……關鍵的信息! 「肉……沒……熟……」 第三個字,不是『味』,是『熟』! 可是……為什麼是肉沒熟? 張雲清自己吃了一口牛肉粥。 熟了,絕對熟了。 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會兒,張雲清忽然想到了什麼,對著劉偉然道。 「大胡子,快,去煮一碗沒有肉的粥!」 站在外面的劉偉然聞言心裡有些古怪,但還是聽從了張雲清的話。 很快,他便端著一碗純米粥走了進來。 老人吃了。 這一次……沒有再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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