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詭門》: ‧ 卅陸 ‧
房間內的景象,有說不出的恐怖。 原本裝修精緻唯美的大廳,到處都散落著猙獰的腥紅色。 那是【斑鳩】的血。 而在大廳中央,張雲清看見渾身赤裸的【斑鳩】被綁在了一個椅子上。 她的頭向後仰著,雙目無神,頭蓋骨像是被特制的電鋸割裂過,腦花已經被什麼東西打散了,流了一地。 她的身上全都是猙獰的傷痕,但【斑鳩】的嘴角卻帶著笑容。 這個笑容怪誕且沒有道理,像是在嘲諷男人,又像是在嘲諷自己。 看見【斑鳩】這個笑容的那一刻,張雲清明白了。 她深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恨著他,無法跟他在一起,卻又無法離開他,所以……她選擇了一同毀滅。 而被一個陌生人看見了作案現場的高潘,在震驚了片刻之後,眼中立刻流露出了狠辣的神色! 他絕對不能讓張雲清活著離開這個房間! 看著高潘手持電鋸一步步地靠近自己,張雲清卻轉身將房門緩緩地關上了,這個動作,讓手持電鋸的高潘忽然愣住。轉過身後,他手中多出了一把自制的釘槍。 釘槍這種東西,要比普通的槍械好弄很多,近距離下不但有較大的殺傷力,並且不會發出太多的噪音。 看著對方持槍對準了自己,拿著電鋸的高潘立刻便覺得腿有些發軟! 「你……你是【以革倫】的人!?」 「我說了,再給我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我一定還錢!」 「你,你們經理也同意了的,我們立過字據!!」 「不要這麼緊張,我不是【以革倫】的人。」張雲清平靜道。 「我是一名獸醫,專門負責治療或是清理這座城市之中的……野獸。」 「你也可以叫我黑鴉。」 高潘微微一愣,下一刻,張雲清就扣動了扳機,沒有再給他多說一句話的機會。釘槍的槍口發射出的鋼釘,射穿了高潘的額骨,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血洞。 他嘴唇微動了兩下,身體倒在了地上,抽搐沒一會兒就不動了。 張雲清確認他死亡之後,這才來到了【斑鳩】的面前。她的死法可謂十分淒慘了。 正如她白天跟張雲清所說的那樣,這個男人會用盡一切手段來折磨她。 那原本應該潔白無瑕的胴體上,密密麻麻遍布著刀傷,刺傷,燒傷,額頭骨上有一圈圓圓的傷口,是被小型電鋸開顱後留下的。 女人的頭髮和頭蓋骨被扔到了旁邊的沙發上,還帶著沒有乾涸的鮮血。 廚房裡,燒著一壺開水。 看樣子,有可能是準備淋向【斑鳩】的腦子。 但由於【斑鳩】的話刺激到了男人,導致他直接用一柄鎚子打碎了她的腦花,讓她當場死亡。 張雲清滴水不漏地偽造出一個男人殺妻之後再持槍自殺的場景。他做這一切非常熟練,像是已經做過無數次一樣,每一個關於自己的細節,都有條不紊地被他抹去了。 最後,他帶走了【斑鳩】的筆記本電腦。 再一次回到自己家中,已經是凌晨三點。 張雲清洗了個澡,清理完身上的血腥味之後,美美睡上了一覺,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醒來,打開了【斑鳩】的電腦,查看著裡面那個叫做【赤豆】的人。 這個人是建的一個新號,裡面什麼都沒有,包括性別。但有意思的是,這個人的匿稱卻改動過。 【執迷不悟】 很無厘頭的四個字,似乎是在訴說它當前的精神狀態,又或許是在表明某種決心。 【赤豆】上一次跟【斑鳩】聯繫的日期是四天前。 內容非常簡單—— 【查到了嗎?】 【暫時沒有。】 就這麼短短的兩行字。 張雲清將這個截圖發給了【鼴鼠】。 「鼴鼠,幫我找一下這個叫赤豆的人。」 【鼴鼠】那頭很快回了消息。 「沒問題。」 結束對話之後,張雲清洗漱了一下,出去吃飯了。 【斑鳩】的屍體是在三天後被人發現的,警方前去調查之後,【織布機】聯繫上了張雲清。 「黑鴉,這事你做的?」 張雲清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畢竟這本來就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嗯,斑鳩讓我做的。」 【織布機】來到了張雲清的家中,他是一個明明五官長得非常帥氣中年人,但卻不修邊幅,顯得格外頹廢。 「細節跟我說說,回頭我要備個案,跟冷氣機匯報一下。」 張雲清將所有的細節全部說給了【織布機】聽。他記錄完之後,又跟張雲清出去吃了一頓炒河粉,這才坐上一輛黑色的轎車匆匆離開了。 此後的幾天,張雲清沒有收到任何【鼴鼠】的消息。 似乎這個叫做【赤豆】的人,跟那封信一樣難找。 … 到了第七天,隨著張雲清半夜從床上醒來時,他拉開了窗簾。果然,外面又被一片濃霧覆蓋了。 張雲清打開自己的房門,來到了外面,破舊的旅遊巴早已在此等候許久,上面還隱約傳來了打呼嚕的聲音。 「zzZ……」 張雲清上了車,果不其然,劉偉然正在車上酣睡,眼睛上還戴著一個墨鏡。 他的手邊,有一個特殊的平金帆,上面書寫著八個大字。 【算命找我,一次五元】 張雲清搖了搖頭,有些哭笑不得。 這家夥…… 他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車子便緩緩駛動,駛進了迷霧之中。 … 沒過多久,他們就再一次出現在了陰墅的外面。張雲清叫醒了還在流口水的劉偉然,後者一個哆嗦。 「大威天龍!大羅法咒!媽咪媽咪空,!」 「什麼妖魔鬼怪,敢來惹你爹……哈,哈哈,是小哥啊,啥時候來的呀,怎麼不叫我?」 「看你睡得那麼死,就沒忍心叫你。」他看著張牙舞爪的劉偉然,搖頭笑道。 「下車了,到了。」 劉偉然點了點頭,很快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跟著張雲清一同來到了陰墅門口。 他們拿出鑰匙開門之後,發現大廳裡居然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孫逸朗,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上的『愛回家』。 而另一個則是穿著睡袍的白欣欣。她那雪白修長的腿就這麼翹著,在火盆閃耀的光中,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味道。 見到了二人,白欣欣露出了一個親切的笑容。 「還以為你倆不來了呢……」 張雲清搖了搖頭。 「想不來都難呀……車子都快開到門外了。」 「這一次,還要我陪你們嗎?」白欣欣語氣帶著一抹慵懶和倦意。 張雲清和劉偉然都表示不用。 「白姐,這扇門的難度不高,我跟小哥兩個人就行。」 和張雲清不同,面對白欣欣這個熟美的女人,劉偉然似乎還是有些放不開。 白欣欣掃了二人一眼。 「那……你們自己小心吧。」 「我睏了,先去睡覺。」 她起身,揉了揉孫逸朗的小腦袋,然後朝著別墅後院走去,出門的時候他還回頭看了一眼上樓的二人,唇角微微揚起。 孫逸朗倒是沒有多說什麼話,還在認真地看著電視。 在他的認知裡,他們兩人既然能夠從危險程度那麼高的第二扇門中活著回來,那這第三扇詭門應該也不是什麼問題。 張雲清和劉偉然來到了別墅的三樓,看見了詭門上留下的血字—— … 【將信送到鐵門背後『人』的手中】 【— — 注意 — —】【沾血的信不能送到『女人』的手裡】【一個『男人』最多只能收到三封信】【投票指認出兇手之後,任務結束(只有一次指認機會)】 … 張雲清走到門前,伸手,後面的劉偉然忽然喊住了他。 「別別別,小哥,讓我來讓我來。」 劉偉然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走到門前,伸手敲門。 『咚咚——』 『咿——』 … 再一次蘇醒過來的時候,張雲清已經來到了一個絕對密閉的空間裡,或者說他們全部都被關在了一個很大鐵的皮籠子裡。 頭頂的上方懸掛著一盞蒼白的大燈,可即便有著明亮的燈光,張雲清也看不見頭頂的天花板究竟在哪裡,他只能看著這些蒼白的燈光沒入在了無窮盡的黑暗中…… 在他們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分別有著兩扇銹跡斑駁的鐵門,每個鐵門的中央有一個特殊的,可以上下滑動的翻蓋,大約一顆頭顱大小。 而在這個監牢的正中央,則有一張鋼鐵打造的桌子。 桌子上擺放著八封信件,全部都十分乾凈。 信件的旁邊則是一個時鐘,這個時鐘的秒針在不斷地滴滴答答走著,雖然聲音不大,可在這冰冷黑暗的死寂環境裡,卻能清晰地傳入人的耳中! 當然,監牢中央的鐵桌上還有一樣東西,讓所有的人都頭皮發麻…… 那是一具嬰兒的屍體。 在場一共有八人,他們面面相覷,彼此的眼中都有著或多或少的畏懼之色,一時間都沒有人敢上前。 「小哥,要不要過去看看?」劉偉然低聲問了一句。 張雲清點了點頭。 這個位子距離中間的那個鐵桌實在有點遠,再加上監牢裡的燈光昏暗,他看不清楚嬰兒的屍體細節。 於是他和劉偉然兩個人首先走向了中間的大鐵桌。 張雲清沒有第一時間去翻看桌面上的那些信件,而是認真打量著嬰兒的屍骸。雖然不是法醫,但是接觸過的屍體很多,只是簡單查看了一下,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被掐死的。 「看來任務要我們尋找的兇手……應該就是殺死這個嬰兒的兇手了。」 眾人見二人沒有事之後,才緩緩地走上前來。 「不是,怎麼回事啊?」 「我們不是要送信嗎?為什麼會出現在監獄裡?」 「不知道,我還以為我們這一次的任務地點有些大,而且還有些落後,所以才會要我們去送信,結果沒想到居然是在監獄!」 眾人議論紛紛,語氣之中都有一些慌亂。 他們慌亂的原因很簡單,因為目前的遭遇,和他們預想之中的情況完全不同,可以說是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 就在這些人嘈雜之中,看上去面色相對沉穩的青年,走上前來,對著張雲清問道。 「嘿,朋友,有看出什麼嗎?」 這名青年叫做許家威。 互通姓名之後,張雲清說道。 「桌上的這個嬰兒是被掐死的。」 他指著嬰兒的脖子處,眾人看去,發現那裡有著深深的烏痕,甚至明顯凹陷了進去,顯然,嬰兒的喉骨也受到了一定的創傷! 「殺死嬰兒的那個家夥,非常用力,明顯就是抱著必殺的心去的。」 「很難想像,誰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下如此毒手。」 眾人經歷了前兩扇門之後,心理素質相對好了一些,在見到了桌上的嬰兒屍骸後,沒有想像中的過激反應。 但也有可能這是因為在場的人比較多,再加上這個嬰兒面相沒那麼恐怖,所以帶給眾人的壓力沒那麼重。 「好了……現在的情況,大家也看到了,咱們都過來商量一下吧!」 許家威抬起一隻手,聲音洪亮地對著其他人招呼了一句。 眾人看向他,沒有多說什麼,圍了過來。 「詭門上的提示,大家應該都看過了,廢話不多說,我們就直奔主題吧。」 「這一次的任務是送信,生路也給咱們標注的十分簡潔了——通過送信的方式來判斷出誰是殺死這個嬰兒的兇手!」 「在這個任務裡,大家都是站在同一戰線上的戰友,有什麼好的想法和念頭都要第一時間說出來!」 「若是遇到什麼困難,其他人也會盡量給予幫助的。」 眾人彼此間打量著,沒有人站出來反對,當是默許了許家威的說法。 「桌上有八封信,我們有八個人……這意思是讓我們一人送一封嗎?」一個女生弱弱地開口。 她是一名長相可人的女孩子,名叫項瑩,正抱著旁邊男人的胳膊,似乎是很熟。 「我們人都在這裡,誰送都一樣吧?」一個山羊胡子男開口。 但很快,便被另一個人反駁了。 「誰送都一樣?好啊,那所有信都你去送。」 「憑什麼?」 「你不是說誰送都一樣嗎?」 「我……」 二人爭吵了沒幾句,便又陷入了沉默中。 顯然,眾人都不是傻子,各自都有各自的小心思,也都知道送信這件事情……絕對有著無法預料的危險。 張雲清還是沒有查看桌上的信件,他周圍環顧了一圈,又兀自離開了中央區域,來到了鐵門旁進行查看。 劉偉然也學著他的模樣,到了另一邊的鐵門查看,不時摸著自己的下巴,嘴裡發出了『嘖嘖嘖』的聲音。 中央區域的其他幾人似乎有些膽小,沒敢靠近那些古怪的生鏽鐵門。他們總覺得這些鐵門後面……有什麼不好的東西。 經過一番勘察,張雲清很快便發現,這些鐵門的右上角標注著一個紅色的數字。 1到8。 八個數字分別對應著八扇鐵門。 北邊的兩扇鐵門序號是1跟2。 逆時針方向過去西邊的門是3跟4 如此類推的八個門號。 而眾人就在這八扇鐵門的中間。 除了序號之外,張雲清還發現,鐵門上有標注背後關著的『人』的名字。 『人』的名字很好理解,可能和寄信收信的線索有關係,可這個序號有什麼用呢? 就在張雲清思索的時候,人群中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叫。 「我靠,許家威,你,你背後……怎麼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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