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迴戰:咒世紀元: 咒世紀元下篇 26 口舌之爭
咒世紀元下篇
第二十六章
口舌之爭
金鑾殿上,空氣沉滯。藤原文太立於百官之前,目光如炬,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陛下,您即將行成年之禮,事關國本,太子之事……該早做打算了。」
御座上的冷泉天皇微微蹙眉,語氣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抗拒:「此事……容後再議。」
「不能再議!歷代天皇皆以延續皇脈為重,豈能一再推諉?前日壽宴,臣看得清楚,陛下對小女若葉頗為青睞。恰巧,若葉那孩子……對陛下亦是傾心已久。依臣之見,這樁婚事,就此定下吧。」
天皇袖中的手悄然握緊,臉上卻勉強擠出笑容:「這……吾並未……唉,罷了。既然若葉小姐有此心意,吾也不好辜負。(玄眆已死,摩項不在身邊,如今只能……暫且順他的意。)」他話鋒一轉,帶著幾分試探:「只是文太愛卿,立后選妃,當真如此急迫?」
「事關皇統,當然重要!」藤原文太斬釘截鐵。
「但……吾心中已有了皇后人選。」天皇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朝堂瞬間一靜,「恐怕要委屈若葉小姐,暫居妃位了。」
「什麼?!」藤原文太瞳孔微縮,「臣從未聽聞任何立后的風聲!」
一旁的藤原寅此時不緊不慢地開口:「文太閣下前些時日忙於壽宴,有所不知也是自然。」
「聽寅閣下的意思,你早已知道?」
「不止是臣。」藤原寅環視眾人,語氣平淡,「相信朝中不少同僚都已知曉,陛下早已與仁宏閣下議定,欲立其長女——平盈澪為后。」
藤原文太瞬間將昨日平仁宏未曾出席壽宴的異常聯繫起來,心中瞭然。他強壓怒火,向御座深深一揖:「陛下!立后乃國之大事,豈能如此草率?太后身為後宮之長,理應參與決斷!」
「……好。」天皇從善如流,藉勢下坡,「那就依文太愛卿所言,婚事容後再議。今日召集群臣,首要之事,是商討筑前國的叛亂。如今戰事膠著,吾派遣的姬村麻呂將軍亦未能打開局面,諸位愛卿可有良策?」
「陛下!」藤原寅立刻上前,「犬子上次雖因一時失察,小挫於叛軍,但臣認為,應再給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剛被擺了一道的藤原文太豈會放過機會,立刻反擊:「機會?寅閣下,令郎並非小挫,而是慘敗!你還想給他多少次機會?莫非,非要將舉國兵力賠個精光,你才肯承認他並非將才?」
「那麼依文太閣下高見,又有何人可堪此任?」藤原寅反唇相譏。
「我舉薦一人——藤原禦明!相信這些時日同朝為官,諸位同僚都看得明白,禦明之才,無需老夫多言。」
「呵呵,」藤原寅嗤笑一聲,「禦明是否真有才幹,臣不敢妄斷。但他能坐上這大納言之位,憑的是什麼……想必諸位心中有數。」
「怎麼?」藤原文太眼神危險地眯起,「寅閣下執意要讓一個敗軍之將再次領兵,難道不也是想為自己人鋪路,爭奪軍功嗎?」
「好!既然文太閣下這麼說,那我們都避嫌!」藤原寅轉向武官行列,高聲道,「陛下,臣舉薦源貴師閣下之長子——源真宮!真宮公子熟讀兵書,文武兼備,才是真正堪當大任之人!」
「兩位愛卿不必再爭了。」冷泉天皇抬手制止了這場愈演愈烈的爭吵,「平叛的人選,吾心中已有定論。」
藤原文太眉頭緊鎖:「陛下,您尚且年輕,恐難識人深淺,您選定的人,未必能擔此重任啊!」
「文太閣下所言極是。」藤原寅難得地與他站在同一陣線,「人選之事,關係重大,還需與眾臣仔細商議才是。貴師閣下,真宮公子正值年少,此戰正是他揚名立萬的絕佳時機!」
一直沉默的源貴師此時終於出列,聲音沉穩,卻帶著一股力量:「陛下,犬子雖讀過幾本兵書,卻從未經歷實戰。戰場兇險,臣只怕他有去無回。況且……有時致命的威脅,未必來自前方的叛軍,而是身後的……自己人。」
「源貴師!你此言何意?!」藤原寅怒道。
源貴師並未理會他,而是目光直視御座,朗聲道:「陛下!平定叛亂固然緊要,但若朝廷內部的禍患不除,縱然前線取得千百場勝利,於國於民,又有何益?」他猛地轉身,鋒芒直指藤原文太,語出驚人:「文太閣下!臣斗膽請問,昨夜你因何故,未經審判,便私自處死了內膳司——玄眆大人!」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這無異於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塊巨石。
藤原文太萬沒料到源貴師竟有如此膽量,敢在朝堂之上直接發難。他臉色一沉,厲聲道:「玄眆在我府上行兇殺人,人贓並獲!我依法將其處決,一命抵一命,有何不妥!」
「不妥至極!」源貴師毫不退讓,聲色俱厲,「那兩具所謂的『證據』,全由你一人拿出!僅憑一句『像是御廚子所為』,便草草定罪,殺害朝廷命官!此舉,與濫用私刑、殺人滅口何異?!簡直無恥!」
「大膽源貴師!竟敢如此污衊本官!」藤原文太勃然大怒,周身氣勢陡變,隱隱有恐怖的威壓溢出,「陛下!!源貴師當朝咆哮,污衊重臣,實乃大不敬!請陛下為老臣做主,嚴懲此獠,以正朝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於年輕的天皇身上。
冷泉天皇沉吟片刻,緩緩開口:「吾覺得……源愛卿所言,不無道理。這樣吧,文太愛卿,便由吾派人前往你府上,取回那兩具屍首,交由眾卿共同查驗,以示公正,如何?」
「陛下……您……您竟如此不信任老臣?!」藤原文太難以置信地看著天皇,臉上寫滿了震驚與被背叛的憤怒,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先皇將您託付於我!自您登基以來,老臣廢寢忘食,嘔心瀝血!您今日……竟要為了區區一個廚子,如此折辱於我?!」
憤怒至極,他眼底那非人的金色豎瞳一閃而過。(好……好一個憲平!既然當日我能扶你上位,來日……也一樣能將你拉下來!)
他猛地轉身,不再看向御座,而是面對滿朝文武,以近乎命令的口吻道:「諸位!陛下今日龍體欠安,神思倦怠!今日朝會,到此為止!退朝!」
就在眾臣面面相覷,部分人已準備躬身行禮之際,一個清朗而充滿力量的聲音,自殿外穿透而來,清晰地迴盪在每個人耳邊:
「文太閣下,你說退朝便退朝?縱是令尊、前關白藤原光政大人在此,也斷不敢對陛下如此不敬!」
「豈有此理!何人放肆!!」藤原文太積壓的怒火瞬間被點燃,龐大而不祥的咒力如同實質般轟然爆發,充斥整個大殿,壓得許多文官幾乎喘不過氣!
然而,另一股浩瀚、純正且毫不遜色的強大咒力,如同春風化雨,自殿外湧入,穩穩地將他的氣場抵住、中和。
冷泉天皇臉上瞬間綻放出如釋重負的光彩,他挺直脊背,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振奮:「殿外之人,便是吾選定的平叛大將!」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主殿大門被緩緩推開。安倍晴明步履從容,一步步踏入殿內,衣袂飄然,彷彿從未離開。伏黑惠緊隨其側,神情肅穆。
「藤原閣下,」安倍晴明微微一笑,目光平靜地迎上藤原文太猙獰的視線,「多年未見,閣下的脾氣,還是這般……雷厲風行啊。」
藤原文太看清來人,周身翻湧的咒力不由得一滯,眼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安倍……晴明?!你為何會在此地?!先皇早已將你罷黜,你豈敢擅回朝堂!」
「正是先皇,給了在下回來的理由。」安倍晴明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先皇臨終前,曾密賜手書一封,裡面闡明了當年罷黜一事的真相。寅閣下素來熟悉先皇筆跡,不妨一看,便知安倍所言虛實。」
藤原寅快步上前,接過信箋,仔細審視著上面的每一個字。片刻後,他抬起頭,語氣複雜:「確是……先皇親筆。」
藤原文太心中劇震。(寅這傢伙,絕不會為了對付我而去幫安倍晴明作假……這麼說,這信是真的!)他強壓不安,沉聲問:「信中……寫了什麼?」
藤原寅展開信紙,朗聲讀道:「先皇有言:『關於安倍愛卿侮辱光政公屍身一事……實屬子虛烏有。吾昏聵半生,決不能在臨終之際,再冤殺忠於朝廷之棟樑。特以此信,為安倍愛卿平反昭雪,所有罪名,一筆勾銷……』」
「……原來如此。」藤原文太聽完,忽然低聲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自嘲與冰冷的怒意,「一個接著一個……好啊,真是好得很!」
他笑聲戛然而止,目光掃過安倍晴明,又落在冷泉天皇身上,臉上再無半分恭敬。
「既然陛下心中已有萬全之策,事事皆已定奪,那老臣……也就不在此礙眼了。」他拱了拱手,語氣淡漠,「今日老臣身體不適,告辭了。」
說完,他不顧幾名藤原派官員的錯愕與低聲勸阻,更無視了御座上天皇的目光,猛地一甩袖袍,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