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世紀元下篇
第四十三章
藤原文太的下一步

藤原文太正悠哉地坐在茶室裡,細細品著茶香。下人輕手輕腳地走進來,低聲通報有貴客到訪。文太眉頭都沒抬,擺了擺手,示意讓人進來。
 
來人走進茶室,文太抬眼一看,眉頭便皺了起來。
 
「都過了三天了,堂弟這會兒過來,是有什麼事?」文太放下茶碗,語氣平淡,話裡卻透著不耐。
 




藤原寅笑了笑,自顧自地在對面坐下:「不就是擔心堂兄的身體嗎?聽說您這幾日都沒上朝,做弟弟的總是放心不下。」
 
「少說廢話。」文太打斷他,「朝裡的事我聽得一清二楚。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竟和源氏聯手,推我那個養子上位?」
 
寅不慌不忙,等下人端上新茶,才緩緩開口:「哥,您這回闖的禍可不小。藤原氏在陛下眼裡成了什麼樣子,您心裡比我清楚。」
 
文太端起茶碗,輕輕啜了一口:「那又怎樣?憲平那小子對我有意見?你別跟我扯什麼為了藤原氏的大義,非得讓禦明分一份功。你這決定,可是把我精心佈置的局全給打亂了。」
 
「精心佈置?」寅笑了笑,眼神卻冷了幾分,「堂兄說的佈局,難道就是讓安倍晴明敗於筑前,您再領出來收拾殘局?別開玩笑了。」
 




「有何不可?」文太放下茶碗,聲音沉了下來,「從頭到尾,這場仗都在我手心握著。你以為我不知道?輔文身邊那個術師,是日月星進隊的前隊長——也就是你的人。」
「是又如何?」寅反問。
 
「那你猜猜,他為什麼對藤原朝下那麼重的手?」文太似笑非笑,「你細想,慢慢想。」
 
寅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出來:「從朝在戰場上輸掉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已被您策反了。堂兄不愧是堂兄,運籌帷幄的手段,弟弟佩服。」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您對養子的管教,可比不上我。至少在『知恩圖報』這四個字上,朝可比禦明想的要明白得多。」
 
文太臉色一沉:「胡說什麼。他是骸葬的產物,從裡到外都是我的東西,怎麼可能不認我為主?」




 
「罷了。」寅擺擺手,像是懶得爭辯,「還是說說眼前的局面吧。平盈澪被立為后,若葉再想爭,只怕難了。這是太后的意思——咱們那位堂妹親自定的。」
 
文太按了按眉心,長嘆一聲:「唉……她又搞什麼名堂?你沒事先跟她通個氣?」
 
「通氣?」寅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哥,您殺了玄眆,陛下有多震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你用莫須有的罪名殺了他。堂妹為了避嫌,現在連見我一面都不肯。咱們倆——如今可是拴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文太沉默半晌,忽然回道:「憲平這小子,要拉他下馬,容易得很。現在玄眆不在了,宮裡誰還能防著飲食裡動手腳?只要找個他能信得過的妃子,餵他吃下骸葬的肉……」
 
「您說得輕鬆。」寅打斷他,「真要執行起來,哪那麼簡單?」
 
「簡單得很。」文太拍了拍手,「這不就有一位現成的人選嗎?」
 
茶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名女子緩步走了進來。藤原寅抬頭一看,整個人愣住了。「平盈澪!?」
 




文太笑了:「所以說,堂弟對自己手下的人,到底是有多不瞭解?」
 
寅盯著那女子的臉,忽然反應過來:「不對……這是易容術……是你吧,烏鷺?」
 
女子——烏鷺亨子微微一笑,躬身行禮:「寅大人。」
 
「烏鷺她可是很樂意幫我這個忙的。」文太語氣輕鬆,像是早就料到寅的反應。
 
寅盯著烏鷺看了好一會兒,笑了出來:「想不到,連她都被您挖過去了。不過咱們兄弟之間,也不用分什麼你我。」他站起身,走到門邊,又回頭補了一句,「有件事,得提醒堂兄一聲——聽說玄眆,沒有死。」
 
文太端著茶碗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日月星進隊,我就借給您了。您是想用他們去殺玄眆,還是繼續執行您那宏圖大計,都隨您。」寅笑了笑
 
文太反問:「不過,玄眆若還活著,危險的可不只是您一個。」




 
「比起你,我可一點都不危險啊」藤原寅聲音依舊平靜。
 
寅再度補充:「啊,奉勸您一句,千萬別讓葬神侍隊的人在戰場上搗亂,禦明可是讓我們藤氏翻盤的關鍵」,然後揮了揮手,便轉身走出茶室。
 
文太坐在原地,看著寅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臉上的平靜一點一點碎裂。他深深吸了幾口氣,胸口卻像被什麼東西堵著,悶得發慌。
 
策反了寅的部眾、掌握了戰場的動向、連烏鷺這樣的棋子都已入手……明明一切都該在他的掌控之中。可玄眆沒死?
 
「……呵。」
 
文太忽然低笑一聲,隨即猛地一揮手——
 
「哐啷!」
 




茶碗、茶壺、點心碟子……桌上所有東西被他一掃而空,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濺,茶水灑了一地。
 
烏鷺亨子靜靜站在一旁,等破碎聲平息,才低聲問:「大人,接下來……屬下該做什麼?」
 
文太的手還在微微發抖。自從壽宴之後,太多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玄眆的追查、骸葬地點的暴露、朝中的逼宮、寅的背叛……一件接一件,幾乎要把他逼瘋。
 
「你……帶上日月星進隊,還有葬神侍隊的人,去殺了玄眆。」文太一字一句,聲音壓得極低,卻透著一股狠勁,「現在就去。」
 
烏鷺愣了一下:「那……皇宮那邊的任務……」
 
「你是被藤原寅養廢了嗎!?」文太猛地抬頭,眼中血絲隱現,「殺一個玄眆能有多難!?在霜月之前……在霜月之前殺了他就行……絕不能……絕不能讓他把骸葬的事……說出去!!」
 
回憶——壽宴當夜。
 
宴會開始前,下人匆匆來報:玄眆找到了骸葬的地點,還殺了兩名守衛。




 
文太當時只是冷笑。他沒有說謊——那兩具屍體,確實是玄眆的「御廚子」所殺。可他不能說出守衛的真實身份。因為那兩個人守護的,正是他當年弒父的證據。
 
「快集結人手……」文太扶著額頭,聲音嘶啞,「越快越好……一定要在他開口之前……殺了他……」
 
「父親。」
 
輕柔的嗓音從門邊傳來。藤原若葉不知何時已走下樓,靜靜站在茶室門口,看著滿地狼藉,臉上沒什麼表情。
 
「若葉……」文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聲音卻依舊發顫。
 
「小心身體,父親。」若葉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文太的背,「能讓您氣成這樣,想必是出了很荒唐的事吧?」
 
文太斷斷續續,把眼下局面說了一遍——寅的來訪、玄眆未死的消息、烏鷺的任務衝突……
 
若葉靜靜聽完,沉默了好一會兒。
 
「父親,」她忽然開口,「其實要解決這件事,非常簡單。只是您現在太不冷靜,才想不出辦法罷了。」
 
文太猛地抬頭:「妳有辦法?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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