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系列］野牛公憤: Case2.3:證據與裂縫
命案現場的窗外已經暗左落來，舊式樓宇裡有種抑壓靜氣。我同馬浩然一齊踏入單位，鼻尖嗅到股潮濕混雜消毒水味。
「何法醫，邊到開始睇起？」我開口。
何翠華戴住手套，望住牀邊。
「我地由死者傷口睇起先。」
「煒倫，過嚟睇下呢個位。」馬浩然指一指死者額角位置。
我行埋去，留意到頭部右側有血痕、瘀青，邊緣腫脹。
「呢舊係新傷定舊傷？」我問。
「新傷，鈍器所致。力量夠大，初步判斷係一擊致命。」何翠華攞鑷子挨近傷口，皺下眉。
「但手背啲傷呢？」我蹲低小心望。
「手背呢幾條係防衛性刮痕，入深度算極力掙扎。」何翠華講完影番幾幅相。
「咁就好大可能唔係自殺。」我話完，抄下notes。
馬浩然補充：「現場冇發現武器，啲家具亦冇散亂，夾硬搵有可疑。」
「死者衣服下有冇壓痕？有冇似畀人拖拽？」我揮揮手，示意想查細啲。
何翠華輕輕拉開死者袖口。「左肩背有掌印，褲腳有污泥。」
「掌印係咪有第三者DNA？」我追問。
「已經抽樣，送去化驗。不過現場只發現死者同一個男性指紋。」何翠華嘅聲好平穩。
我收埋筆記，望向馬浩然。
「證物叫人影低咗未？」
「仲差主牀頭那疊合同副本，跟住數下信件。」馬浩然話完指示馮子謙。
馮子謙即刻攞副手套開文件袋，逐份拆出嚟拍照。
「呢疊合同邊啲條款最古怪？」我用手機影下pages。
「A條話債務自動轉移，B條對爭議進民間仲裁，C條甚至直接冇明確借貸日期。」馬浩然指住副本黑筆圈住嗰幾行。
「C條冇得斷定還款日，對方鍾意點玩都得。」我嘆咗口氣，抄快兩行。
「張文件底寫咗咩公司？」我翻開最後一頁。
「陸文耀金融顧問行。」馮子謙讀完，搖咗下頭。
「死者上次接觸陸文耀係幾時？」我問。
馬浩然查住記事簿。「根據CCTV，同事搵返，案發前一夜，出現於樓下門口，暫未掌握全程留喺單位幾耐。」
「鄰居有冇聽到爭執聲？」我追問。
「樓下鄰居話夜晚十點幾有女人啜泣，聲線壓埋好咗，無清楚內容。」馬浩然補充咗。
「死者電話搵咗未？」
「檢咗log，臨死前三小時有未知號碼來電五次，未查到啲係邊個。」馬浩然話。
「戶口last轉錢係幾時？」
「案發前兩日，有三千蚊現金存入，但銀行記錄未顯示存款人姓名。」馮子謙話完，報番資料比我聽。
我推開啲椅，搵埋信件出嚟睇。
「呢封字跡正常，另一封明顯畀人逼住寫。」我用手圈住條摺痕。
何翠華細心睇咗一遍。「寫信時手（手指）明顯震。但推測冇外力直接介入。」
「合同上指紋有冇重疊？」我開埋UV燈查。
「重疊程度好高，推斷簽署時兩人在場。」馮子謙跟進。
「住戶出入Key卡有冇記錄唔尋常？」
「正追數據，但現時出入只有死者同一張客人卡，時間吻合同簽署日。」馬浩然話。
「收咗有用證據未？」我回頭望黃兆鋒。
「基本證物收齊，仲有啲纖維樣本，交實驗室查。」黃兆鋒話聲淡淡。
我側面望下全屋，有啲積水印，特別在窗邊。
「昨晚落雨？」我問。
「冇。不過估計有人開過窗，做完手腳先閉返。」黃兆鋒話。
「咁地上點解會濕？」
「可能嗰晚清過血。」何翠華估。
我用手機影埋地版，又影櫃底一大粒黑色污跡。
「現場仲有咩值錢嘢唔翼而飛？」我行近廳櫃。
「所有金飾喺處，財物冇損失。淨係屋企Wi-Fi modem唔見咗，話唔定收埋咗啲證據。」馬浩然查完wifi router。
「屋企門鎖有無被撬痕？」
「冇。鎖芯 金屬完整，啫係真係識得開鎖人或者用咗正副匙。」黃兆鋒搖頭。
「呢啲就唔似普通劫案。」我拉住文件夾端詳。
「死者家屬有冇畀多啲資料？」
「家屬多數話死者壓力大，但唔肯認自殺，認定畀人逼。」馬浩然簡單報。
「小朋友有冇留低口供？」我查。
「死者女謝家彤，社工話近日易躁，曾講『屋企有壞人上嚟』，暫未知真假。」馬浩然補充。
我收埋所有證物，搵住馮子謙傾。
「明日我想搵埋死者屋企附近外賣店問下，入黑嗰晚有人見到啲咩。」
「得，我安排下條街口外賣仔聯絡。」馮子謙搵住電話。
「順便問吓有無見過黑衣男出入。」我佢交代。
「查唔到就問隔籬士多阿姐，依啲人夜夜睇住條街。」馬浩然建議。
我行返廳，「今晚文件都齊晒，合約副本你backup低資料未？」
「已經掃咗件副本上server。」馬浩然點頭。
「咁我攞副紙走，番去慢慢拆條款。」
「追查合約來源記得cross check下業主名。」黃兆鋒提醒。
我點下頭。
今時今日法律文件都咁多罅，法律條文寫得似密碼，普通人睇唔明。
我執齊包包，叫住馬浩然。
「今晚要唔要送你落樓？」
「唔使啦，我自己行落去方便啲。」我答。
「得，提醒你一聲，小心陸文耀個牌面唔乾淨，唔好掉以輕心。」
我點頭，快步行出樓，盡量避開陰暗走廊。
落到街，一陣冷風吹來。我揸實文件袋望住馬路，綠燈閃咗兩下。我返到自己部車，坐低抽一口氣，望住手上一疊合同，心裡記住每個細節。
完成要執回物證副本，兼向法醫同黃兆鋒確認啲指紋核對；要聯絡死者女嘅校方社工，安排進一步了解死者社交背景；準備重新review合約所有條文同銀行交易資料，並聯合警方人員，查閱今次疑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