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系列］野牛公憤: Case3.1:夜談
「煒倫，你快啲過嚟啦，警方今晚開會要你出席。」馬浩然打咗call俾我，聲音急。
「收到，我依家收拾晒文件就嚟。」我一邊講，一邊將枱面文件堆成一疊。
「係三樓會議室，記得帶埋嗰份新合同副本。」馬浩然再叮囑。
「無問題，等我set好電腦。」我合咗電腦，拎起公事包。
夜幕落得快，警局外面昏黃街燈照住大門。三樓會議室裡大部分椅都坐滿探員，重案組啲灰色文件袋一袋袋咁擺喺枱邊。所有角色滿面嚴肅。
「煒倫，嚟到啦？啱啱我哋諗緊新證據流程。」馬浩然指住左邊條長枱。
「今日現場啲證物係咩情況？」我拖開張鐵椅坐埋。
「主力搵到兩纖紙襟同一個鎖匙，合同副本Scan好咗，仲有幾張死者信件等埋你分析。」馮子謙將資料推過嚟。
「就係啲合同咁重要，今次睇落特登設計：A條款自動豁免責任，C條混淆身份，全部灰色地帶。」我拆咗封袋開始逐頁check。
「你睇啦，有啲terms真係好奸。」馬浩然搖頭，啜咗啖苦咖啡。
「死者家屬有冇乜舉動？」我問。
「謝偉達今日早上帶咗幾個紙袋嚟警局追問，鬧到胡馬亂飛。」馮子謙壓低聲。
「點樣安撫？」我側頭望住佢。
「淨係話會再覆查，叫社工跟進，但佢根本唔信任何人。」馮子謙苦笑。
「嗰啲信件你哋睇過冇？」我咁問，一邊打開透燈查低油墨。
「啲字亂到差唔多認唔到，有啲位寫到『我畀人推到絕路』。」馬浩然指住信仔。
「證物袋未開過？」我向馮子謙擰頭。
「封印完整，法證就留低紙纖同油脂分析。」馮子謙將手套戴番。
「咁證據流程做足啦。」我一邊抄低要點。
「死者生前關於陸文耀，有冇啲新線索？」我再追問。
「有目擊者話見到陸文耀夜晚揸住啲文件盒上樓，不過樓梯CCTV壞咗，錄唔實。」馬浩然攤手。
「出入記錄得返樓下Keycard？」我再確認。
「係，佢有副匙，計埋死者屋企人都會有，時間點幾啱。」馬浩然指住白板。
「好，我check返律師行啲case資料，搵下有無陸文耀舊合約。」我打開laptop。
「你嗰邊查得點？」馬浩然又問。
「合約尾頁發現咗個山寨仲裁機構，已經scan咗發去律師會搵老行尊核實。」我話。
「推測有人利用法律真空，設陷阱呃正義。」馬浩然話。
「我又啱啱睇過，死者近年多咗啲轉賬同現金流交叉。」我睇翻銀行記錄。
「嫌疑最大都係近半年新加條款，咩都冇講清。」馮子謙補充。
「線人葉頌恩今晚搵唔搵得嚟？」我問。
「佢成日夜班做外賣，呃到明日晏晝至得閒，店長答應約見。」馮子謙查notes。
「咁死者女兒家彤，今日有冇開口交代？」我追問。
「唔肯講，社工話靠你老婆張芷盈最易傾。」馬浩然聳肩。
「等下我話芷盈再安排，需唔需要律師同場？」我問。
「唔使住，怕嚇親細路，同社工心理師傾住先。」馮子謙想咁保守少少。
「好，我跟住再Update你哋。」我放低筆記。
「今晚啲新合同副本Scan晒，我backup埋Email，等你返office再睇都得。」馮子謙拍手指。
「得，嗌埋你哋IT記得多backup，依家咩都要防黑客。」我笑住答。
會議室外面，走廊有其他探員低聲傾案情。黃兆鋒拎住支水步入嚟。
「關鍵指紋初步對返死者，仲有一組未知男士DNA。」黃兆鋒一臉嚴肅報告。
「現場冇現金損失，似唔似純粹殺人滅口？」我沉思。
「全部金器現金冇動，唯一失蹤係wifi modem，犯人有機會攞證據走。」黃兆鋒點頭。
「場內指紋最可疑就係陸文耀同死者Mix。」馬浩然低聲。
「咁所有物證都集中陸文耀？」我問。
「大部分都指向佢，但無直接證人證據，仲要查近月啲資產流動。」黃兆鋒耐心再一重複。
「你哋今晚仲查唔查埋阿區國強？」我想接下一步。
「佢老是出現三手合約裡，冇明顯犯案痕跡，但資金路線有聯繫。」馬浩然開分枝。
「要跟住錢走，條線最難斷。」我記認。
「你明天咩時候有空，安排會外賣店長？」馮子謙問。
「我九點可以，查完舊案直接過去。」我翻手機。
「得，明日朝早我Send Message比你。」馮子謙關掣熄盞暗燈。
「今晚收埋晒文件，冇咩先落斑，個個攰到面都青。」馬浩然站起。
「今晚多謝各位配合，快啲休息啦。」黃兆鋒執埋最後一份Notes。
大家齊聲say拜拜，會議室靜落。每個人行出走廊，回音響過石屎牆。
我推門出會議室，落到大堂，警署黃色燈光打落牆紙。夜風涼入骨，街外販檔收得七七八八，路面積水反映住遠處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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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停車場出口，手上皮包重量沉左一半。
我打電話俾芷盈。
「我今晚應該早啲返嚟，會議冇咩新進展。」我低聲。
「返到去記得換衫，你成身嗰陣法醫氣味好大。」芷盈笑咗下。
「心悠喊到唔肯訓？」我問。
「今晚特別乖，佢砌緊牛仔場景，好似話法庭入面都有『野牛』。」芷盈清楚咁話。
「等我返去幫佢砌盾牌，順便睇下考咩唐詩先。」我笑。
「今晚小心小心。」芷盈輕聲。
「收到，Good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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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到屋企，細屋窗外隔音唔算好，馬路偶有的士駛過聲。燈光柔黃，客廳枱頭有積木、合約紙同心悠畫畫本。
心悠攬住隻啡牛公仔對住我。
「爸爸，你今日見到壞人未？」心悠望我，眼大大。
「今日冇壞人，全部人都只係追緊一條唔見咗既線。」我答。
「你如果見到野牛會驚唔驚？」心悠問。
「野牛都會怕人逼得太緊。其實人人心入面都住咗一一隻。」我摸吓佢頭髮。
芷盈攬過心悠。
「心悠今日砌咗新牛城俾你睇，問你點解啲『牆』會有漏洞。」
「牆幾咁堅固都會有裂縫，就好似法律咁，啲衰人專搵細口鑽。」我答。
「咁點先補得返？」芷盈望住我。
「要多人齊心一齊砌返，唔好俾漏洞變大。」
心悠輕輕放低積木。
「爸爸，你試下幫我補牆啦。」
我笑咗，舉起個紙盾拍實去積木邊。
「好啦，今晚爸爸幫你把關。」
心悠滿意咁收拾好牛場。
「媽媽，今次爸爸救唔救到人呀？」心悠問。
「要靠大家一齊睇住，唔可以靠一個人。」芷盈拖過心悠坐牆邊。
「爸爸，明天我哋一齊砌新城，唔好等『野牛』走失啦！」
我點點頭。
廳內三人圍住積木城堡，燈光安靜地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