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系列］野牛公憤: Case4.4:邊城夜行

晚上十一點，油麻地地鐵站出口，行人稀少，舊唐樓對住馬路，只剩低幾盞窄黃街燈。我啲文件袋拉得實實，今日已經轉咗幾個場，腦袋悶到脹。街角仲有幾間外賣店開住燈，玻璃反射住夜色同燈火。

我專登兜咗去新聚大廈隔離條橫街，站係最窄嗰幢樓下，外賣車掛住「阿葉外送」嘅小白牌，後座堆咗啲黃色膠袋。盞射燈由頂射落嚟，葉頌恩但係背到半彎，攞緊單，側面睇落，黑帽影咗一半面。

「阿葉，今晚仲未收工？」我叫咗一聲。

「未呀，呢度啲Order成日執唔切，要送去隔離新聚同嘉麗樓。」佢話，聲音透住啲沙啞。

「新聚大廈果邊近排有咩怪人走動？」我問。





「都有，尋晚有個戴眼鏡西裝男。佢企得好正，等第二個女收貨。」阿葉拎住個膠袋手指搓住索帶。

「你見過佢幾多次？」我講完望住佢面，佢下意識避開咗視線。

「咁一兩次啦，佢送文件仲要等得耐啲。」阿葉搲高背包帶。

「咁啱，昨晚兩次都見到有私家車停係巷口。」我試探。

「有架白車，成日閃燈。嗰晚埋完單都係走咗。」阿葉語氣緊張。





「你有冇特別留意佢哋講咩？」我壓低聲。

「唔多講，女嘅一見我就緊張，叫我快啲擺低就走。」阿葉搖咗搖頭。

「跟住你落樓時見唔見到其他人？」我問。

「樓下隔離士多阿姐成日望住，不過啲人出咗街行兩步就唔見咗。」

「下次如果見到啲人有乜異樣，第一時間話我知。」我掂吓佢膊頭。





「好啊，多謝你，郭律師。」阿葉聲細細，塊面閃過一絲安心咁。

我轉身入屋苑，電梯光管閃咗兩閃。事務所櫃檯，同事電話響足三遍先有人接。抬頭見到王梓聰坐係茶水間，篤實啲牛油包。

「王仔，今晚辛唔辛苦？」我問。

「好多Scan要backup，搞到九點先完成。」佢咬住包，語氣比平時冇活力。

「全部合同副本做晒比對表未？」我擰吓頭。

「做晒，A款果啲特別標咗色，D條仲有幾個奇怪備註。」王梓聰搖住頭，手上Folder貼咗大大兩粒紅點貼紙。

「好，等我睇睇先。」我開咗文件。合同紙角有條新油印，似乎係指紋。我撳起手機燈照，自己記返。

「今晚你可以早啲收工，文件Bits同參考資料Backup埋Server就得。」我話。





「多謝郭哥，下星期請你飲咖啡！」王梓聰笑住跑返去收拾。

唔係幾耐，鄭楚儀由會議室行出嚟，衫褲整齊。

「煒倫，今晚查線咁盡？」鄭楚儀慢慢步過黎。

「查緊外賣店同士多阿姐線，所有目擊者都夾返晒啲口供。」我應佢。

「你老婆太太話，你返夜咗飯都食唔落？」佢淡淡咁問。

「今晚得返外賣飯盒頂住，好彩屋企人習慣晒。」我點頭。

「條牛場牆你都拆得多，補返未？」佢類似玩笑。





「今晚心悠畫咗條新紅角。」我低聲。

鄭楚儀抬頭望我：「查得太盡要小心啲，唔好成日咁盲衝。」

「收到，你休息先。」我同佢講。

唔止十點半，我拎齊文件袋落樓，打算送埋屋企附近一轉。
油麻地馬路已有少少夜霧，的士遼闊發動聲勁大。我打電話畀馬浩然。

「浩然，你屋企點呀？」我問。

「馬太返房訓咗，阿仔進房都未搞掂。今次真係攰。」聲音 嘈吼，背景微微雜聲。

「今次案情查到新一步，合同指紋同信件都有新發現。」我話。





「小心啲，最近公司同你啲case都重壓。」佢伸延住聲。

「下次一齊食飯，交換新證據。」我話。

「得，有機會請你食粉麵。」馬浩然帶啲笑。

我冇講多，收線快步返入自家樓，樓道冷冷。

開門見到客廳燈仲亮住，心悠已經訓咗，枱上放住幾塊牛城積木，同一張新畫。畫紙上有條野牛，紅角左邊劃咗條模糊漏洞，積木間藏住一啲膠製盾牌仔。
我拎上枱抹抹手，慢慢執好所有合約副本同死者家屬信件。門外樓梯腳步聲遠遠響走，廳角只剩下燈影微黃。

我抄低日記：

2025年7月28日，夜十一點四十五分。





我合咗文件袋，望住牛場畫牆，作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