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系列］野牛公憤: Case6.1:證人-迷霧
「煒倫，你今日點解咁早嚟？」芷盈喺辦公室度正插啲學生功課紙入膠文件夾。
「學校社工叫我參與會面。」我將背囊掟落枱邊，拉櫈坐埋佢隔籬，「家彤今日點？仲有冇喊？」
「冇喊，不過眼神仲係好漂移。」芷盈拍吓紙邊，「由早到而家都望住窗，唔肯落堂食早餐。」
「佢媽媽走咗，呢種反應都預咗。」我輕聲附和。
一陣書包拖地聲由走廊傳過嚟。我轉頭，家彤細細個身影企喺辦公室門口，抱住一個已經甩咗毛嘅小熊，頭髮有啲亂。
「家彤，你今日肚唔肚餓？」我試圖同佢拉開距離，語氣儘量柔和。
「唔餓，唔想食嘢……」家彤望落地下，手指慢慢轉繞住熊公仔條耳仔。
「想唔想畫新野牛？或者寫幾句字告訴阿媽？」芷盈出咗細聲。
「阿媽畫咗啲牛角……有壞人嚟……」家彤低聲回應。
「係咪紅色牛角？」我細心問。
「係……阿媽話要畫紅色……」家彤眼眸閃咗一下，「紅色先至唔怕壞人。」
「阿媽有冇話俾你聽，如果遇到陌生人應該點做？」我問得再細啲。
「阿媽叫唔好開門畀陌生人，唔好信唔識嘅人話要送文件……」家彤繼續低頭。
「你覺得阿媽開門畀咗邊個？」我壓低聲線。
「有個戴眼鏡、著西裝大人，成日捧住紙仔……阿媽見到佢好驚。」家彤語氣明顯緊。
芷盈眨咗下眼，搵咗張畫紙。
「家彤，如果你想畫野牛，可以用呢度。」
家彤遞咗熊仔去枱面，攞起啱啱未用過嘅紅色蠟筆，在畫紙上由左下角開始畫咗一隻大大嘅牛，牛角填得重重地紅色。
「點解畫咁大隻角？」我問。
「阿媽話角大先至可以頂啲壞牛。」家彤回，嗓音虛弱。
我接過畫紙睇，啲線條幾乎重疊到紙邊，角同牛身之間有啲細嘅刮痕。
「呢啲刮痕係咩意思？」我引導佢。
「撞—撞咗啲壞人……如果牛唔開心就會揼住啲牆。」家彤細細配音。
「佢畫嚟畫去都係畫封閉咁，成個牛場冇啲出路。」芷盈眼角帶淚。
辦公室外傳來校鐘聲，一段段學生跑嚟跑去，「Miss張，校長叫你去一去會議室有啲家長要見。」傳達姐姐推門入嚟。
「煒倫，你陪住家彤先，我一陣返嚟。」芷盈推翻功課紙就起身離開。
我拉櫈緊貼家彤。
「想唔想飲啲水？依家天氣焗咗，下晝應該會熱。」
「唔想……」家彤手指緊緊握住畫紙，「老師，壞人會唔會搵返阿媽？」
「唔會。阿叔陪住你，壞人搵唔到你。」我穩定語調。
「你會唔會都驚壞人？」家彤突然望實我。
「唔怕。壞人怕正義多過怕牛角。」我微笑，「不過都要睇住自己。」
家彤勉強點點頭，「阿媽話，有時有啲人話係幫你，其實都會呃人……」
我拍吓佢個背脊，「阿媽講得啱，所以一定要問清楚老師、社工，唔好信陌生人講好話。」
紙門輕敲，社工陳姐入咗辦公室，「郭律師，啱啱校長叫我一齊坐低，想了解下家彤狀態。」
家彤側側身靜咗下，熊仔緊緊夾實。
「陳姐，我想問家彤啲畫紙你有冇見過？紅角牛其實係佢最近幾日畫得最多。」我舉張畫紙出嚟。
「有，依幾日都係牛場紅線，有時牆角畫咗黑色影子。」陳姐搵住同一本紀錄冊。
「佢有冇同你講過咩夢境？」我追問。
「講過話夢入面有陌生人踢開牛場，冇得返屋企，搵唔到阿媽。仲有一日話聽到樓下有班大人夜晚上來，唔敢開門。」陳姐回。
「家彤你有冇見過啲人有咩特徵？」我指住熊仔。
「有個叔叔帶眼鏡，講嘢好細聲，用腳踢咗兩次門。」家彤猛搖腳指。
「你知唔知隔離屋啲人叫咩名？」我再拉高焦點。
「唔知……但每次夜晚都有啲白色車閃閃燈。」家彤眼波一閃。
「係咪同媽媽開會嗰晚出現過白車？」我壓低聲。
「係—見過兩次，媽媽話唔好理，叫我快啲訓。」家彤嗓子都有點緊。
陳姐寫咗筆記：「學校外面都影咗落CCTV，有部白車成晚都停。」
「咁啱重案組都搵緊嗰啲白車紀錄。」我話，順手將咭片交俾陳姐。
「Miss張，校長要開緊會，請郭先生過去等一等。」門外有學生敲門聲。
「等我送走家彤入課室先再跟進。」我攞起兩張畫紙對陳姐。
「你等陣乖乖返堂，晚啲阿叔會再搵你，俾你畫多一幅大牛。」等到走廊清靜，我蹲低同家彤講。
家彤望住窗口。
「我要全部紅牛角……牛場唔可以再開洞。」
「好，等你再畫一道最勁牆。」我笑咗一聲。
我離開辦公室時見芷盈帶住幾個家長企係地下，她望向我，投一個微柔眼神。我舉起畫紙示意會繼續查。
....
中午十二點半，我沿街走入外賣店。熱氣撲面，廚房大叔大喊「叉燒飯一個，走菜！」。呢度騷亂聲中特別多單人食飯學生。
阿葉正站喺收銀台邊，頭戴鴉青帽，左手拎住微信碼牌，右手壓住黃曉芙老闆娘啱啱抹乾淨嘅收據。
「阿葉，你有冇新發現？」我問。
阿葉身體微震.
「啱啱有個男人攞單upset我。」
「邊個？」我壓低聲，「有冇見到白色車？」
「嗰個男人梗係又捧住文件袋，講嘢快快，眼望到店外白車停咗好耐。男人入嚟講要訂外賣，最後冇收貨就走。」阿葉答。
「佢似唔似你舊日晚上見過嗰個？」我追問。
「見過，好似都係同一件西裝。每次來都唔多笑。」阿葉目光閃爍。
「佢有冇同你講過今晚有咩安排？」我問。
「冇…….淨係講咗『等人』，之後拎包衫走咗。」阿葉語速急促。
我記下每個細節，拉低遮掩咗半張面，「你下次見到白色車馬上Call我，唔好自己查。」
黃曉芙見我，同阿葉低語，「郭律師，最近啲單多古惑仔上嚟，你要小心啲，夜晚都唔好查到太夜。」
「多謝你阿姐，有咩怪事記得隨時通知我。」我虛心答。
外賣店門外車流熱鬧，我抹一抹汗水，步出店外，順便將新口供發咗到警署gr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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