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系列］野牛公憤: Case8.4：閉門會
「王仔，七點半記住落樓等的士，一齊過律政司，要Backup Drive、正副本、匿名信副錄、Scan Backup、公司IT Log全部拎齊，唔好漏！」
我話。
王梓聰縮住膊頭拎實文件袋，眼神閃縮。
「煒倫哥，我今晚成晚眼瞓，好驚爆大鑊……」
王梓聰細聲咁講。
佢面上真係有啲青，個鼻位出緊微汗。
「頂硬上啦！今日係Save File都好過被人當係漏口魚。啲資料得你負責。」
我一邊快手執好件西裝，一邊瞪咗一眼佢。
落到大堂，保安見到我哋笑住招呼。
「咁早呀？仲未收工咩？」
保安叔叔咁講。
佢眼神有啲八卦，但隔靴搔癢咁又熟口熟面。
「今日救命呀，做完至收！」
我笑住應返。
王梓聰側一側身，手拎文件袋。
上到的士，我再醒王梓聰。
「王仔，交比我跟進，你今日行得要穩。」
我話。
王仔咬咗咬下唇，冇再多句，只係窩喺車廂一角。
「救命File夾你攬緊啲，等陣入閘要Check。」
我到律政大樓閘口同佢講。
王梓聰點點頭，將file袋舉高啲，面部繃實咗。
電梯直落六樓，會議室門推開。
我一眼望晒全場，四個律政司主任，坐位照排左邊，個個面相嚴肅，表情堅持公事公辦。
林楚欣坐正前排，雙眼明亮望過嚟，嘴角微揚但語帶保留。
「郭律師，請坐。」
有個年長主任用手指輕點枱邊，聲音紮實。
我拖起椅坐低，王仔遞咗USB同副本放枱面，手唔停震。
「今日會議調查幾樣，第一個─匿名舉報；第二個─正副本核查；第三個─Backup流程同公司安全措施。希望你哋一五一十交代。」
主任繼續話。
全場靜咗幾秒，只聽到空調聲。
「副本Scan錯咗字，又冇即時Backup，實際過程係點？」
林楚欣打開副本堆，眼神釘死我。
我拎起文件，深呼吸先答。
「3月27號十點四十二分，Scan正本俾王仔，佢Upload Server，然後再送去律政司。Scan嗰份A欄名少咗一劃，結果成件副本都落咗漏字，幅度唔大但出事。」
我講完，視線正面應付林楚欣，盡量保持語調穩定。
「Scan同Backup當日共有幾多用戶Login？有冇外置USB插過系統？」
會議左邊IT經理推咗下眼鏡，語氣冷靜。
王梓聰坐直，捉緊文件封面。
「我同煒倫哥同IT部一齊用公司機，冇用過私伙USB。」
王梓聰快手答，掩住手汗。
「Scan副本油印新啲，來源係咪同正本一樣？」
法證專家攞張副本指着啲紅印，望我。
我講得清楚。
「正本當時用牛角章親自蓋，副本Scan時啱啱我手指掂紙邊，所以新副本油印與現場正本有色差。」
我解釋，盡量直接。
「有匿名信話事務所有人放水，幫主嫌脫身。你有冇證據？」
坐右邊資深主任，兩手交叉，語氣明顯有壓力抽查。
我毫不猶豫。
「冇刺激情報。只可以交Log紀錄、Backup紀錄、所有Scan時間。晚上我一頁頁重查，冇發覺洩密。」
我平視佢。
「王梓聰Scan錯字之後，有冇即時同主管報備？」
林楚欣再追，語速加快咗啲。
王梓聰舔吓嘴唇。
「冇…我夜晚做完Scan，心諗第二日先報，點知匿名信比我早爆咗出嚟……」
佢話完直望地板，手指繼續搓。
「公司副本用過嚟交正庭文件未？」
另一主任忍唔住追加一句。
我隨即答。
「冇用過正副本入法庭程序，副本只喺公司內部用。」
我答，聲線平穩。
「Scan文件真係同正本相差咁遠？油印係灰定紅？」法證專家再詳細問。
我攤開文件指住對比。
「A欄有碼唔同，副本油印灰啲，正本本身深紅色。」
我仔細講清。
「全部IP紀錄收齊。」IT經理收到USB，仔細點頭。
「匿名信當日，公司有冇異常短信、電郵、門禁記錄，或者見過唔識嘅第三者？」
林楚欣將手指tap咗兩下文件簿，探究式望咗過嚟。
我堅定講。
「CCTV全錄，出入只得固定職員，Scan錯就單純人手失誤。」我話，態度篤定。
「下次點安排防止同類錯誤？」主官斷句聲線平淡。
我語氣明快。
「所有文件Scan必須正副核對，逐行Backup，職員、IT、律政司都要座底簽名，責任清楚；核實過晒高層批准先出街。」我detail講。
「你流程冇大問題，但Scan副本須要有更嚴自律。日後文件一見漏洞，法庭好容易踢件。」
林楚欣語氣緩和返少少。
「而家冇見惡意，不過紀律要再提升。你兩位即刻交副本，同所有Log記錄。之後跟進報告、補文件，明早全部交晒。」
主官總結，雙手一拍蓋件會議文件。
「好，感謝各位指導。」我講完望住王梓聰，兩個人心情明顯鬆咗啲。
王仔將file袋執好，眼神攰但似有點釋懷。
「煒倫哥，咁都算過關啦？」
王梓聰細聲問。
我拍拍佢膊頭，堅定望前。
「只係啱啱開始，返公司仲有好多細節要查到爆！」
我輕聲講，帶住少少嚴肅。
我推門離開大堂，外面清晨光線透過，薄雨未停，成個城市甩咗層灰。鞋踏落石級，噠噠聲清脆回響。
我一出律政大樓，朝早啲陽光死咁冷，地下未乾，鞋底踩落石級仲有雨水反光。我同王梓聰搭電梯落大堂，個腦仲係loop緊啲律政司官啲臉色。
「好彩冇即時爆炒我地。」王仔細細聲咁講，對住自己部USB緊握唔放。
我望住佢，背囊帶掂實膊頭。
「唔好鬆懈，樓上係過咗一關，下晝返公司仲有排煩。副本件事未收科，匿名信有古怪，我懷疑入面有人夾硬搞事。」
過咗馬路截咗的士，一路落旺角，我放低頭，手指不停篤Whatsapp群。
「王仔，等陣返到你要即刻再查晒Backup Log，揾埋IT跟手行Server房睇下有冇鬼影錄落。啲副本Scan冇理由咁多古惑會出現咁啱啱啱錯得咁靚。」
「得，今朝IT話凌晨五點左右有個外部Login，雖然冇郁我哋正副本，但個IP唔係我地office用開。你話會唔會真係有第二個人做內鬼？」王仔嘆咗口氣。
「未知，總之咩都當係可疑。等我開會前睇埋所有紙，Backup副本、牛角紅印、油印灰印、同匿名信副本，全都要人手數。」我望左佢部硬盤一次。
個的士喺事務所樓下放低我哋。朝早八點五十幾，樓下舊士多啱啱開門，老板娘叫我：「郭律師，咁早呀？」我笑吓：「做朝會啦，今日重case，唔得閒嘥。」
入到公司走廊，見到打字部Christine攞住兩杯咖啡經過。我叫住佢。
「Christine，副本Scan有冇發現啲古怪？自從昨晚出完Backup，啲油印點解舊咗啲？」
Christine一臉無辜咁望住我。
「我夜晚得閒就順便Check咗次，睇落冇人改，但Scan副本紙邊有幾個新紅點，好似有人手掂到。」
「幾點Check？」我即追問。
「凌晨一點左右，因為我見Backup Status有offline record，驚有舊scan未delete。」
「等我拎返嗰份新紅印出嚟，對一對舊指紋log。」我快步返自己卡位，打開牛皮紙袋。真係，紙邊多咗兩粒淡紅圓痕，角度同上次唔同，似用力壓上去。
「王仔，睇下份scan副本，舊條barcode有冇人入過新數據？」我叫住佢。
王梓聰Login咗Server，搵咗成分鐘，發現有個file今朝5:08am被另一部機remote access過。
「煒倫哥，你睇，呢個IP唔係我哋IT，係隔離部外判保安部機。佢copy咗scan output一條子，未郁過內容，但upload log有異動。」
我忍唔住捶咗下枱：「估唔到連保安都嚟參一腳，唔通有人趁我哋亂Upload緊文件落File Server，偷偷摸摸複製副本，然後調咗油印係外面做指紋陷阱？」
「Scan record只係show咗條紅印副本再upload存檔status，唔知落咗邊度手。」王梓聰搖頭。
「你叫IT Manager即刻問外判公司，追Login位做過咩；Scan房監控一定要拎返video，對清凌晨所有經過人。」我唔敢鬆懈。
「郭律師，本部Server房slash log出現未經授權restore動作，重點係Backup資料區有人用外送卡Key入去三分鐘。」大堂IT職員傳短訊過嚟。
「今晚全部重要文件落實鎖保險箱，公司副本、律政司版本、匿名信副本、User List、Scan Output、牛角章印，全部唔好再留紙面。Backup Drive每晚落咗死lock。」我拎住推車機。
「咁多Backup你要點分類？」打字部小芬過嚟低聲問
「用牛角印疊印位做第一file，Scan Barcode做第二file，匿名信做第三file，油印對指紋做第四file。所有人手Key住，冇request唔准攞出。」我回答。
此時，副總監鄭楚儀入咗房。
「煒倫，律政司傳真咗機會追問匿名信來源仲有冇外部嫌疑人參與，你出唔出聲明？」佢隔住門問。
「依法出，今晚批明正副本問題已全列查，並建議律政司同步追查外判IT及保安。」我話完已經收檔。
午飯前，茶水間三個同事竊竊私語：
「副本又有油印又有紅點，背後真係有鬼。」
「Scan Backup要落到點先無人搬走呀？」
我斜望一眼，啲人全都各自扮忙。
收尾，副本都鎖埋，Scan record逐行手寫核過，分四大類存底。公司成個氣氛仲帶住一股未曬乾嘅霉味——啲細沙細印，啱啱就藏喺呢堆碎紙碎錄之間。
「煒倫哥，今晚會唔會再有新招？」臨收工前，王梓聰熄咗機，輕聲問。
我笑一聲，冇即刻答，只係拎起副本牛皮紙袋，快步出咗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