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系列］野牛公憤: Case9.2：影中的灰牆

「阿葉，收工未？」我踎低單車櫃檯外叫咗一聲。外面濛濛細雨，檔口上嗰盞唯一嘅暖黃燈光，映照條街一片水漬反光。

「仲有張單啫……啲人今晚好怪呀，成晚有個黑衫男行下行下，跟住轉咗幾轉。」阿葉壓低鴉青色帽邊，雙手一邊拉緊餐袋，一邊左顧右盼，聲線拖住份小心翼翼。

「我見到。白色私家車都經過咗幾轉，士多阿姐同我講，成晚都覺得人多事煩。」我側側身，低聲答返。

「你今晚唔好太晏走，近排街頭啲人太唔熟口面。」阿葉暗暗點頭。

就噉，黃曉芙一腳踢開廚房門，抹手走出嚟：「今晚啲Order簡直玩死人，一單又一單亂，啲名啲電話全部錯晒。阿葉，等落更我送你返去算數。」





「老闆娘，我見到有人影相。」阿葉收一收手，聲音有點顫。

我即刻指住早餐枱：「三文治袋邊發現多咗支手機，我已經留意到有個男人食完嘢唔埋單，扮走又踎返門口出煙，鬼都唔知做緊咩！」

「啱，佢啲眼成晚掃住門口，又唔開口落單，根本就唔係來食嘢，只係想踩場或者睇底細。」黃曉芙淡定咁講，轉頭同阿葉眼神示意。

「今晚士多啲大媽都話唔想夜收，驚畀人踩單。」阿葉索性淨係望地下，急急撳手機等call社工。

「黃姐，你記唔記得之前有冇咩熟客突然好耐冇出現？」我靠落收銀機邊。





「有。有個播播Order成日揀最熟手送，前日問我識唔識律師郭……我死都唔認得你，照話唔識。」黃曉芙呵呵咁笑，但笑聲淡咗啲。

「啲人明顯踩底。今朝我都收到律政司話，有匿名信直指我哋有內鬼。王梓聰做咗記錄，但今晚Order名單冇一個正路。」我將副本合約拍落柜面。

「死咗人都查到返嚟嚇人，正義咩價？」黃曉芙半咬下唇。

「無講價。今晚合同副本Scan又出現油印，新加紅點，CCTV都影低路口有人收機袋，跟住社區青年。」我搲電話掃晒最新片段。

「你幫我影段清楚啲嘅片，等警方IT明早對人頭。」我拉近阿葉啲相，影咗個Code。





「啲人係咪想打壓你哋做證人？」阿葉面色一沉：「我今晚真係唔敢行後巷，前日已經有兩個人飲住酒扮開工，實情企喺車邊影人樣。」

「行大街咪得囉。公司而家所有外送單都要記低客人名、收件、聯絡時間。唔收假名，照實封單，永不認假證。」黃曉芙語氣加重。

「社工小琪今晚答應咗會陪阿葉一齊離開。其實你都要小心，今晚資料交咗多條線，唔知邊條大。」我低聲傳令俾芷盈。

「唔單止啲黑車巡過兩次，連小學生都問邊個可以幫老師出頭。條街冇安全感，地方又唔大，你點樣查都查唔完。」黃曉芙收埋雙手，縮咗埋。

「知道。今晚警方加派人手查社區牛頭集團，所有資金流向都要齊齊列晒backup。重案組話明早會實地巡過新聚。」我覆緊電話馬浩然。

「今晚有架七人車搵緊佢哋，想打掩護。我問過巡警，會多派個便衣影低所有單據。」阿葉半開住窗，突然壓低聲音。

正講間，門口有個鬍鬚佬借問路行入嚟，鬼祟向士多方向一指：「頭先係咪你個細佬夜晚巡巷？」

我即刻擋住：「唔關你事，大佬，你等外賣坐出面機場巴士得啦。」





「知，唔好意思。」鬍鬚佬嘴角抽筋咗下，識相咁快步走返出去。

「啲人郁下即影相，再落區就曬相入群組。」阿葉埋頭慢慢收拾，抖到成個人乏力。

黃曉芙將後門鎖好：「今晚一定要兩個人一齊行，所有收尾紀錄WhatsApp俾我一份。」

「你啲店有無客服部？查下啲App Order有冇重複號碼送去同一大廈。」我再叮囑。

「得，我搵細妹同我掃晒表。今晚，得個穩字，唔頂唔得。」黃曉芙手指壓住紙卷。

我睇返斜巷開頭最新Order，「漏洞洞口、野牛終結……一班人玩名玩到咁下流，證明有人專登放風恐嚇你哋唔敢繼續查。」

「今晚我必定唔接生人單。有事你第一時間話我知。」阿葉怯怯地細聲答。





「你自己唔好托大，社工一到就要小心睇實背後。」我拍實佢膊頭。

「好，多謝律師兄。今晚走得。」阿葉放下外賣袋，拎過舊水樽飲到見底。

「行啦。我送你哋落地鐵口，孖住出門。」我用身體側擋住大門，護住阿葉等佢行埋嚟。

黃曉芙轉頭：「律師，明日有咩新料記得再Set信箱。」

「士多阿姐今晚都話有狗仔隊埋咗街口，唔做曬風吹雨打，冇野好收。」我回應。

「今晚麻煩你幫我傳低今晚睇到咩人。」阿葉走出門，轉身望咗一望黑沉沉嘅街頭。

「知啦。有咩事即刻Call我。」我盯住巷中濕冷閃動嘅燈影。

夜色最暗一格，連牛角都照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