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傀儡先生一個位置2：《薔薇的盛宴》: 第十一夜：盛宴決裂
午夜過後的永晦市，陷入經年未有的混沌。整座城市彷彿被一張無形的紅網籠罩。路燈下，花蔓閃爍如鬼火般幽微；地鐵出口、舊醫院、學區圍牆，處處浮現鮮紅薔薇花紋，詭異的藤蔓悄然蠕動，彷彿在呼吸。
先前經歷一夜的集體守夜與心理療癒，重光公寓主會館一度回暖，居民情緒稍穩。然而這輪短暫的平靜過後，黑夜的反噬來得更加猛烈——都市契約在傷痕與安撫的夾縫中瘋狂增生，悄然擴張。
主會館內，守護者團隊才剛走過坦誠與療癒的情感交集，外頭卻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號：一名新住戶在深夜失控，於樓道間痛哭狂奔。隔壁醫院急診警報大作，數名患者出現劇烈幻聽、譫妄與昏厥；公園裡，老人徘徊不去，口中喃喃重複著薔薇花語；兒童樓層突傳尖叫——有孩子驚醒，指著牆上蠕動的紅蔓大喊：「樓上有個女人在唱歌！」
長桌邊，守護者們神情瞬間緊繃。雷一軒不斷接收支援群組的緊急訊息，終於將手機重重扣上桌面：「全城進入高危狀態，薔薇契約同步升級，盛宴現象全面爆發！志工、醫院、校園，處處告急。」
「外面怎麼會這樣？大家不是才剛開始好起來嗎？」婉秋端著薑湯，聲音微微發顫，雙眼圓睜，滿是無助。
「恐懼從來不是瞬間消散的。」章浚源語調平穩，卻掩不住眼底的凝重，「昨夜的療癒，是我們凝聚了守護的力量。但這薔薇契約的本質，是一種循環的黑夜——當傷口被看見、情緒被釋放，那份脆弱便會逆流，滲入城市每一個陰暗角落。」
「我要上去巡視二樓和三樓的孩子區。」美華立刻起身，語氣堅定，「剛接到通報，有人在房內瘋狂敲牆，還有幾位母親想立刻搬走。」她將小昊交到婉秋手中。
「別單獨行動，至少帶上敏源和永昌。」沈子軒嚴肅提醒，「這個階段，花蔓最容易針對獨行者與焦慮的群體。」
「明白，我和敏源分頭查探。」永昌抓起一串鑰匙，「一旦發現花蔓異動，立刻通報會館。」
「我剛在社區群組看到……」小曉園盯著手機，臉色驟然發白，「有人發起自組誦咒、互相監督的小組。不誠實的人被公開點名，被迫揭露隱私……已經演變成集體審判了。」
「這是薔薇主魂在利用群體壓力，催化信任的崩解。」章浚源輕歎，「真正危險的，從來不是鬼魂，而是分裂被制度化。」
「我撐不住也沒關係……但我不能看著大家開始互相指責。一旦恐懼轉為集體自毀，這座城市就真的沒救了。」希璇低頭，雙手緊攥筆記本，指節發白。
就在此刻，沐快步踏進會館。她一身深灰色長風衣，呼吸急促，語速飛快。
「舊醫院那邊出現重大異動——祭壇區域陸續湧現十多名信徒精神崩潰。有人當場嘶喊『把我當祭品！』『我恨你們！全都給花蔓吞了吧！』……蕭薔的主魂很可能今晚即將顯形，正在尋找祭品核心。」
「你剛才不是在外頭進行新住戶的試煉嗎？怎麼連已經參與盛宴的信徒也集體失控？」雷一軒立刻質問，語氣銳利，「你是不是又在測試他們的信任極限？」
沐神色複雜地搖頭。
「我只是想引導他們坦承內心的恐懼，但一旦人心動搖，背叛便成了花魂的養分。主魂的力量直接吞噬了最脆弱的那一批人。」她嘴角微微抽動，眼中掠過一絲難以言說的陰影。
「現在不是互相指責的時候！」婉秋突然提高聲音，「立刻分工——誰去醫院？誰留守公園？誰負責主廳監控？」
「我去醫院，我認識那批晚班護士。」雷一軒毫不猶豫，一把扯下警徽，將符紙纏繞在腰間，「若發生大規模精神崩潰，必須第一時間鎮壓，否則局面將徹底失控。」
「我帶長桌組留守主會館，協調社區組與教育組隨時待命搜索。」章浚源迅速下令，「希璇，你負責心理舒壓，必要時以詩誦咒，安撫所有情緒不穩者。」
美華已衝上樓層，永昌與敏源則分頭行動。其他志工迅速組織，將孩童與高風險住戶集中安置於會館靠牆角落，以便緊急疏散。
外頭，手機、警報與對講機不斷傳來插播訊息——
「社區B棟五樓有住戶倒地，正對著空氣破口大罵。」
「公園內一群信徒原本集體誦咒，突然開始互毆耳光。」
「廢棄花壇發現兩名信徒自願割傷，鮮血滲入紅蔓，主魂疑似短暫現形！」
會館內，小昊突然放聲大哭。
「媽媽不見了，房間好黑……我只聽見花根在敲門！」
「寶貝別怕，媽媽馬上下來，這裡有好多貓咪符紙保護我們。」婉秋立刻將他摟入懷中，輕聲安撫。
樓上，美華用力踢開走廊房門，大聲呼喊。
「大家注意！還有誰沒回到主會館？」
腳下地板的紅蔓正緩緩朝主臥室蔓延。敏源推門進去，只見一名婦女緊抱兒子顫抖，喃喃低語。
「我已經寫下所有恐懼了……為什麼還是沒用？薔薇……越長越多……」
「你願意面對自己的恐懼，這本身就是一種勇氣。」美華輕拍婦人背部，語氣沉穩，「花蔓承載的是整個社區的壓力，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來，我們一起下樓，會館的燈最亮，有人陪伴，就不會害怕。」
「你們昨晚寫下的恐懼詩很真誠，今晚誰都不必獨自承受。別覺得哭泣是軟弱，那只是心在呼吸。」敏源則引導兩名青少年返回主廳，安撫道。
同時，章浚源在會館大廳組織志工，「今晚所有人不能分心，所有恐懼、焦慮、背叛一律集中處理，不得傳謠，不得互相斥責。」他將小孩、大人、老人分區，按需誦咒、哭泣、喝薑湯——氣氛雖亂，但大家抱團坐在一起，互拍肩膀，「黑夜這麼長，一人怕沒關係，大家一起就不怕。」
小曉園在網上守夜頻道同時播放：「全市守夜緊急升級，所有在線家屬、老師、社工請聽從指揮，用留言區分享恐懼，不要互攻。」此時聊天室裡出現反常留言，有人公然起鬨「不要再玩信任遊戲了，都市就該分崩離析」「我願當新的黑薔薇女王，獻祭全家護自己！」
「這是典型的花魂騷擾，背叛型語言感染。社會網絡也會成花鬼分身的場域。」章浚源一邊整理直播留言，一邊讓小曉園將污言亂語和恐慌訊息收斂，專派志工在螢幕上即時回應安撫攻擊。
醫院那端，雷一軒抵達急診樓，遇見一排排病床上的患者大聲哀嚎。護士長抓住他急切說：「剛剛三名病患突然攻擊鄰床自殘，有人高喊夢見紅色女人讓他們寫恐懼。」
「全部人集中隔離，我來誦咒同步播直播。」雷一軒聲音冷靜，下令所有人拉起臨時隔離線，「誠心守望，黑夜不侵。薔薇退散，信任永恆。」一句句短陣咒語響徹急診室，護士流著汗摟住自己，病患啜泣聲逐漸下沉。*
此時主會館裡也經歷新一輪爆發。有新住戶向婉秋哭訴，「我好像發瘋了！明明剛才才覺得很好，怎麼受不了牆上的花影！」婉秋抱住她，用食指壓著對方掌心：「一起呼吸，告訴我最怕什麼。說出來一次，比你獨自想像的恐怖輕得多。」
「我怕家人永遠不原諒我，我怕我真的瘋了！」新住戶淚流滿面，頭髮貼在臉頰上。
「我也怕失敗，誰沒有怕過？我們至少還一起。」婉秋用力回抱。
就在中央薔薇花盆旁，沐緊握筆記本，神情前所未有的煎熬。她目睹花蔓盤據整屋流動，內心百感交集：「如果今晚大家守不住，這座城市就會成為冤魂盛宴……」
主會館樓下突然傳來巨響：「有人撬窗要逃！」永昌大吼。他拉回一對試圖攜子私奔的年輕夫妻，「現在越逃危險越大，薔薇蔓延不會放過該面對的恐懼！」
夫妻幾近崩潰：「我們怕守護隊救不了人，怕一不小心連累了全家……」
「你們能說出這句話，就有勇氣守到明天。」美華一手一個拉住他們，「留在這裡，我們一起守。」
此時，主會館長桌邊，章浚源環顧眾人，沉聲總結：「各位，全市正共同經歷盛宴決裂輪迴，人心軟弱被花魂擴大。但只要還有一個人肯承認恐懼並守護彼此，黑夜就永遠不是終點。」
希璇擦乾眼淚，站直身體領著大家一字排開：「今晚我們不是單靠咒語和詩歌支撐，而是靠真誠的連結和群體陪伴。我們一起守，也一起承受。捨不得放棄一個人，也不允許誰再做孤單的祭品。」
會館裡新住戶老人、孩子、年輕父母紛紛流著眼淚自白恐懼、相擁取暖。志工隊在大廳組出情感分區，「恐懼組」「哭泣組」「陪伴組」，每一塊都有人陪伴安慰。
「媽媽，我還是怕……」小昊聲音稚弱地響起。
「我也一樣怕，但你在我在，花魂今天打不進來。」美華用額頭貼住他的頭。
外面的薔薇蔓在城市各大區同步暴動。舊醫院、學校、社區花壇、商圈地庫都接連傳出詭異尖叫。部分尤為脆弱的家庭出現集體幻覺與精神恍惚。市中心幾棟高樓出現失控者自傷或高聲宣洩負能量。支援會指揮中心燈火通明，急訊不斷。
希璇眼神堅定：「今晚我們要重新驗證信任，痛苦可以分擔。守護者的脆弱也會坦白出來，沒有人再必須裝堅強。只要我們不放棄連結，都市契約不會徹底撕裂。」
章浚源下達簡明指令：「每個住戶、每個志工都選一個願意相信的人靠近，不要求完美，只須存在。這就是信任的最低門檻。」
新住戶抽泣著，「那我能靠近你嗎？」
婉秋張開手，「當然，能。」
美華笑著打趣：「能不能再多一個？今晚你們都可以靠我這裡。」
屋子裡開始有了零星笑聲和呼吸的節奏。窗外黑夜裡的薔薇盛宴雖未退去，卻穩穩被這一群人緊緊相擁、誓死不分的溫度所抵擋。
就在這溫存與恐懼的交錯邊緣，城市深處的盛宴還在持續翻滾。舊醫院樓頂上，薔薇主魂蕭薔在花蔓中央輕聲俯視這一切。而她的目光中，映出守護者團隊與住戶團結的身影——那是一場仰望黑夜、也等待新晨的終極對抗序曲。
第十一章第一段完
### 第二段：守護者集體決戰序章
熬過一夜城市失控的黑潮，晨光終於在高樓間勉強投下一道微亮，卻無法洗去永晦市的疲憊和壓迫。主會館內，守護者團核心與志工、住戶們相擁取暖，有人仍輕聲啜泣，有人靜靜凝視窗外那一片尚未退去的紅紋花蔓。昨夜的心理療癒和堅持並未完全解咒，反是把所有恐懼和傷口攪得更深——一場真正的決戰，已逐步打造在這被詛咒的城市臨界。
「大家都不能再休息了。盛宴已經再次升級，醫院和學校那邊的花蔓回饋數據顯示，主魂蕭薔的分身正穩定地往市區移動——如果我們等到她再次現形，最脆弱的人會直接成為下一個祭品。」雷一軒用最快語速，「志工群組請同步，家族守護組就位。」
他話音未落，手機螢幕已泛起滿屏紅色警報，章浚源快速整合資訊，「現在都市異象熱區在西城老醫院廢墟、三個主要學區和三個高危社區。全部薔薇盛宴操控信眾同步自曝、互指背叛，多起屋內失守。剩下唯一集體信任能量的堡壘，就是我們的主會館。」
「如果我們守不住這裡，整個都市今晚就會徹底陷落——成為蕭薔預言的‘永夜花城’。」希璇微顫著重複章浚源的話，目光穩定地指向長桌中央的薔薇花盆。
「我們的唯一選項，就是組成集體決戰儀式。這一次所有人都得用最深的誠意、最坦率的恐懼、以及真正的原諒心意，一起超度這座城市的‘契約魂’。」沈子軒語調平靜，銀紅印記明滅閃爍，在日光下顯得似真似幻。
雷一軒頷首，「集體決戰要同步科技數據、心理劇場、古民俗咒法和國際直播多頻聯線。希璇你領心理劇疏導與住戶安撫，章老師負責現場咒語協調與祭壇設計，小曉園導控全球聊天室參與，婉秋領後廚儀式和安心湯食，美華親子情感團，志工協助值夜書寫與安全巡查。」
「我這就去貼最新的貓咪符紙、收小孩畫作。所有母親、老人、孩子今晚統一集中在會館廳，不許獨自離開。」美華快步分配人手。
「我帶志工隊列，全城分組巡查危險住戶與高危家庭。剩下的全部進入主廳儀式區。」永昌拿起鑰匙及符紙，快速規劃動線。
章浚源擦去額角細汗，翻開馬修遺物的筆記頁，「根據儀式設計，今晚主桌要擺成鏡花陣，住戶圍坐，一人一紙一希望。每一個人都必須用自己的筆，寫下自己過去最大的背叛、今夜最重的恐懼與明日最深的願望——然後全部投入薔薇花盆，由誦咒師統一吟唱。」
「記得，是必須由代表性的守護者宣讀每一份坦白，這樣才能產生最強的信任結界。」婉秋細細抄錄儀式條目。
「今晚我要絕對誠實。我最怕的，其實就是再失去你們。」希璇深吸一口氣，努力緩和自己的顫音。
「我也要寫，其實我一直怕自己太軟弱，沒法領隊到最後，甚至怕出現新的冤魂還是得用大家的生命去換答案。」沈子軒一字一句道出自己的隱痛。
「不用怕，有我們大家陪你一起——今晚就算再累，只要還有彼此，鬼魂都進不來。」美華輕聲安慰。
這時，小曉園戴著耳機，對大廳喊話，「網絡同步OK，全球城市聊天室剛才連線，倫敦、曼谷、雪梨、台北四地的都市支援者正在同步進入，他們會同時直播誦咒。」
「現場就按照章老師的鏡花結界流程，儀式舞台監控要多點設置，高危區準備急救支援，必要時勾連所有醫院護理站和社工群組。」雷一軒交代，「心理疏導組就位，萬一有家屬失控或發作，即時導入小型心理劇處理。」
「今晚的茶與薑湯、平安粥都溫著呢，大家都剛吃過一點，但主儀式結束要讓每個人安撫、分湯、短暫睡眠。小孩和家屬也都備好情緒安全物品。」婉秋邊熬湯邊細記物資分配。
沐一直靜立舞台一隅，翻閱著那本滿載空白與密密符號的植物筆記。她神情複雜，冷豔的輪廓在晨光下露出毀瘢的柔軟。
「你參加嗎？今晚誰都逃不了這場決戰。」雷一軒低聲，目光複雜。
「從來沒想要逃，否則就不是我了。」沐嘴角輕揚，聲音裡閃著堅毅，「這麼多天大家都在彼此試煉，也該輪到我貢獻最後的答案。今夜如果必須有人當契約見證，我會在場。」
希璇斜眼，「你還會帶來反撲嗎？」
「若我還留一絲背叛，今晚就讓薔薇來判斷。」沐收起筆記，走向長桌。
會館中央，章浚源親手在桌上擺好鏡花陣，九座薔薇小盆沿長桌擺放，一朵主花盆居中，高低不一，形成遞進的防線。長桌上鋪著住戶親筆的恐懼詩紙，護符、艾條、全球小禮物、孩子繪畫一應齊備。
小曉園扛起筆電，快速將全球聊天室訊息接入牆角大銀幕，數千條留言如潮水湧動，每一語盡是：「一起守望」「不要再互相攻擊」「坦誠比咒語更強大」「全世界一起為永晦祈願！」
章老師深吸一口氣，「各位，今晚你們的坦誠，不只為自己，也為全城、甚至全球所有拚命對抗都市盛宴的無名之人。」
「來吧，誦咒前先作詩，還有誰願意第一個寫下恐懼？」婉秋柔聲領頭。
住戶間此時極度安靜，不少人含淚低聲寫下今天的最大恐懼。有父母恐懼再陪孩子經歷一次噩夢，有老人寫下怕永遠沒有天亮，有母親承認怕失去家，也怕守夜人突然走掉。
希璇輕撫筆記紙：「我怕自己承受不了，但我會和你們一起。」
雷一軒，「我怕錯信任何人，但今晚我選擇放下所有懷疑。」
沈子軒語調灼熱，「我怕下一次還有新的祭品，但只要還有人選擇原諒和勇氣，我願意繼續領隊。」
章浚源清清喉嚨，「大家都說怕，其實最怕的是再沒人肯信彼此。」
交完一圈，每張紙條都被主桌敬慎疊放，薔薇花盆居中集滿所有傷痕與希望。
就在儀式準備完成之際，會館驟然一暗。外頭不知何時風起，騷動由窗外飛快席捲每個角落。窗外牆壁的紅紋一瞬劇烈生長，遠處傳來女人斷續低唱，迴盪於公寓陽台與舊醫院之間。
永昌驚恐衝回大廳，「外頭舊醫院薔薇主魂好像顯形了！信眾瘋狂集結就地獻祭，現場有幾人失控互毆！」
「集中所有人到主廳，開始儀式！志工回報樓內樓外，家屬、兒童全部帶進來！」雷一軒叫道。
「我最後確認一次安全巡查，沒人漏在外頭！」美華帶著敏源、至涵疾走巡樓。
住戶、大人、小孩蜂擁回主桌，有人緊張哭著，有人如臨深淵，幾乎氣息難繃。主桌周圍薔薇花盆在冷氣流裡微微顫動，一圈圈紅光閃現，中央大花盆邊花瓣散落，宛如血筋破碎。
章浚源舉起唱誦本，雷一軒、希璇、沐站定長桌兩端。小曉園宣布全球聊天室排隊，「倒數三、二、一——」
所有聲音同時響起，先由希璇誦讀所有人的恐懼：「我怕失敗、怕被責怪、怕黑夜沒有盡頭——但我願為這城市付出自己的溫柔。」
雷一軒，「我怕下一個黑夜，但依然選擇信你們。」
婉秋溫聲伴誦：「我怕沒有孩子笑聲陪自己過冬，但你們是我無窮無盡的家。」
住戶齊聲接力，「我們恐懼，但我們願意原諒。薔薇契約，請讓都市重生！」
同時，全球聊天室刷滿幾十國語言的祈願和信任，聲波透過網絡和空氣場域合成，化為無形結界覆蓋全城。
主舞台中心，薔薇主魂蕭薔的分身在幻燈照射下浮現——黑髮垂地、紅眸幽幽、臉孔在陰影與光芒間晃動。
「你們又一次聚在痛苦裡大喊信仰。這座城市還值得你們守護嗎？你們的恨、你的背叛，都已經刻在每一道花蔓裡了。」蕭薔冷冷開口。
「值得，因為我們願意一起承受深夜，也願意彼此救贖。」希璇回應，聲音雖微卻極穩。
「值得，只要有人願意原諒與連結！」雷一軒側身，符紙緊攥。
蕭薔似乎微微一怔，目光似嘲似悲，「今晚如果你們還有一絲謊言，花魂就會收割最親近的人。誰敢保證自己的恐懼都攤開在陽光下？誰能保護每一道裂縫？」
沐悄然走上前，把自己的紙條攤開，「我曾經背叛與懷疑過你們，但今晚我真的相信這個城市還能被溫柔及勇氣撐下。」
「我們沒有要打敗所有黑夜，只想一起熬過。」婉秋輕聲。
「請妳判斷，我們有沒有資格承接新一輪的守夜人之名。」章浚源望向蕭薔。
蕭薔長歎一口氣，聲音如遠雷低迴，「你們的信任，或許是所有詛咒的開始，也是所有新生的答案。如果這一夜能撐到天明，我會將花巢收進沒見過晨曦的心房。」
大廳燈光因符咒和誦吟漸亮，全體住戶、孩子、守護者、志工守住主桌、圍成嚴密堡壘。陣陣咒語、祈願、誠實的紙條、腳下累積的哭泣和原諒，層層交織匯入薔薇花盆。
就在此刻，窗外紅花蔓雖未退，但再無蛇行般無盡生長。公寓樓群各處回報：「花蔓短暫停止！主魂分身不再顯形。街角有哭泣聲漸遠。」
「你們做到了。」章浚源低語，眼中滿是驚愕與釋然。
「這不只是咒語，是愛和勇氣一起守住都市的答案。」希璇雙手緊握主薔薇瓣。
蕭薔的分身在空氣裡緩緩消淡，臨走時留下最後一語：「若有人仍抱傷、仍願原諒，都市之夜就會出現新光。」
大廳裡，所有人安靜流淚、低語、相擁。結界雖未絕對穩固，但每個倦極的心靈都因彼此連結而不再孤單。
「今夜，是都市契約真正的新生，也是最深的救贖。」沈子軒微笑，擁抱身邊的人。
窗外，不知何時星子破開雲幕，照亮薔薇盛宴真正的結局前奏——這座城市，在所有坦白、原諒、裂縫與重生之間，靜靜等待晨曦來臨。
第十一章第二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