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的被告: 第十六章:重返平靜
祁穎彤雙手緊握卷宗,指節微微泛白,額頭貼著新撕下的便條紙,深深吸了一口氣,「各位家屬,關於這份遺囑加筆部分的鑑定結果,我們已經取得最終報告。接下來將由我說明詳情,請大家先冷靜聆聽。」她語調平穩,眼神卻難掩壓力。
「你說吧,這三次調解會我們都聽夠了,今天要是再沒個明確說法,可沒那麼容易結束。」主位上的男子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語氣中透著焦躁,「別只拿文書糊弄人,律師樓有本事就攤開來講。」
「我們是依法行事,程序清楚,證據齊全。結果無論各位是否接受,都必須依照法律與事實來處理。」右側一位女親屬抿著唇,雖然滿腹不滿,仍依律師指示坐正姿勢。
「根據兩位筆跡專家的獨立鑑定,並經法定鑑證流程確認,遺囑主文與後續加筆部分存在明顯差異。無論是用筆壓力、字型結構,或是紙張年代,均與原始遺囑不符。結論是:加筆內容並非遺囑人親筆所寫。」祁穎彤微微點頭,將鑑定報告上傳至遠端螢幕,她言語清晰,神情嚴肅。
「這……怎麼可能?當初在家中宣讀時明明就是這樣寫的,怎麼會有人偷偷動手腳?」一位老伯突然瞪大眼睛,嘴角微微顫抖。
「以前在老宅時,他總說『晚輩不能亂碰文件』,結果到頭來還是被人改了?」另一位年長的婦人低聲喃喃,將臉埋進手帕裡。
「律師樓查得再仔細,有沒有追查到底是誰動的手?」主位男子冷冷地問。
「初步鑑定顯示,曾經經手房產事務的舊檔中,留存有多份已故舅舅的手寫資料。而加筆部分的筆跡特徵,與當時在鎮公所任職的表侄常用書寫方式高度相似。經比對分析,筆劃結構確有接近之處。至於具體由何人操作,律師樓不作主觀推斷,但相關證據已依法提交法庭審理。」張嘉浩這時打開證據袋,取出文件。
他語氣沉穩,手持鑑定書,神情嚴謹,彷彿在守護最後一道程序底線。
「就憑這樣就能斷定不是我舅舅自己改的?要我完全相信律師樓不偏不倚,實在很難。」那表侄低頭摳著桌緣,眉頭深鎖。
「我們不偏袒任何一方,只求提供一個公平、合法且公開的結果。」張嘉浩平靜回應,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
家族成員們默默互望。長輩們面色蒼白,有人低聲唸著「看來還是得上法庭」,也有人盯著舊文件出神。
「律師樓查再多,最後真的能保障我們這些老人分到應得的產業嗎?」一位行動不便的長者緩緩開口,聲音微弱而顫抖。
「請各位放心,只要鑑定報告被法院採信,法官將依原始遺囑內容進行遺產分配。法律會保障每位繼承人的合法權益,尤其是弱勢家屬,絕不會因不實加筆而被排除在外。」祁穎彤立刻起身,神情真摯。
她語氣溫和,眼神誠懇,嘴角勉強揚起一絲安撫的微笑。
「妳敢保證我女兒能留下老房住嗎?她連名字都不會寫,憑什麼比那些聰明人更有理?」失明老婦淚水滑落臉頰,手指不停摩挲膝上那張皺摺的便條。
「只要身份明確,證據齊全,財產分配必定依法辦理,任何弱勢都不會被忽略。」祁穎彤低頭說道,語氣沉穩,「我會全程陪同你們出庭,確保程序完整無誤。」
「這回律師樓查得辛苦,我們家也鬧得夠慘。要不是你們年輕人願意聽老人把話說完,恐怕這些年壓在心裡的話,永遠都沒機會講出來了。」老伯聲音低沉,臉上浮現複雜的神情,有感激,也有一絲難以釋懷的不甘。
「我們一直相信,再難的事也有解決的可能。」祁穎彤點點頭,目光堅定,「律師這份工作,最怕的是沉默,也最怕偏見。我們能做的,就是把每個人的故事說清楚,讓真相有出口。」
主位上的男子坐立難安,終於開口:「證據都定案了,那明天到底怎麼分財產?」
「律師樓會依照公證方案,協助法庭依法執行分配。」我清晰陳述,語氣毫不猶豫,「弱勢長輩的居住權將優先保障,殘疾者的財產權益不會被剝奪。至於後續加筆的部分,因筆跡鑑定存有疑點,很可能被判定無效。」
「律師樓名聲響亮,以後家族裡的調解案,都找你們處理算了。」一位年輕親戚破涕為笑。
旁邊的家人紛紛低語,有人鬆了口氣,也有人眉頭未展,心中仍有隱憂。
這時,表侄忽然站起身,聲音不大卻清晰:「既然如此,我在此賠禮道歉。我並非想霸佔,只是舅舅生前曾說,房產由我管理,用來照顧老人。我一時誤會,多寫了些內容,沒想到會造成這麼大爭議。若傷了大家的心,我願意撤回加筆,全力配合合法分配。」他語氣誠懇,臉上掠過一絲焦慮。
「家裡本來就不容易,能和睦才是最重要的。」他低頭補了一句,「我道歉不是心有不甘,而是不願再讓老人家受傷。」
「叔,你願意改過,就是好事。」失明老婦啜泣著回應,身旁的殘疾小孩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我們今晚會把所有證據、協調過程與答辯內容彙整成文件,明早提交法庭裁決。若有補充意見,仍可提出。」張嘉浩這時收拾好報告,平和說道。
「我……是不是有家可以住了?」家族長輩們彼此相視,有人輕輕擁抱,現場一度安靜。殘疾的孩子輕聲問。
「你一定有。律師的責任,就是不讓你失去這個家。」祁穎彤溫柔地拍拍他的手。
老人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臉上浮現安慰,聲音也柔和下來:「謝謝你們律師樓。」
「這案子終於要結束了。」表侄再次低頭,像卸下千斤重擔,「我們家雖有傷痕,但至少,可以慢慢癒合了。」
「律師樓厲害,今天我服了。但心裡仍有怨氣,日後若有機會,再見分曉。」主位上的男子臉色更顯蒼白,嘴角微動,欲言又止,最後只低聲道。
「每個人都不容易。家事案件,有時不只論輸贏,而是盡力讓家人安心。若還有疑惑,律師樓隨時開放諮詢。」我當即回應。
現場氣氛逐漸緩和,有人擦拭淚水,有人低聲慰問。一位長輩緊握住祁穎彤的手:「小姐,謝謝你這一年來一直陪老人家說話。我原本害怕法律,覺得那是冷冰冰的東西,但你讓我們家重新看見了希望。」
「不是我做了多少,」祁穎彤輕輕回握,「而是你們願意相信律師。你們的信任,比勝訴更珍貴。」
長桌旁,家人圍著老人與殘疾的孩子,漸漸聚攏。年幼的小女孩仍抓著那張便條,努力畫下一個歪斜的「家」字,眼眶濕潤地望著母親。
「媽媽,我們不用再搬家了嗎?」她怯生生地問。
「不用了。」母親抹去淚水,柔聲回答,「有律師阿姨幫忙,我們可以留下來。」
「叔叔,你也不生氣了嗎?是不是……大家以後可以一起吃飯了?」女孩轉頭看向表侄。
表侄點點頭,神情和緩了些,抬手理了理鬍子:「不生氣了。只要大家都願意溝通,家裡就會有更多協調的空間。」
全場氣氛逐漸回暖,老人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有人起身倒茶,向律師致謝。
「律師阿姨,我畫了一座天平送你好不好?」一名殘疾的孩子靠在老人懷裡,小聲說。
「我很樂意收下。這天平,代表公平,也代表溫暖——就像今天,我們終於不再爭吵了。」祁穎彤接過那張稚嫩的畫,笑容真摯。
家族眾人短暫共處一室,雖仍有未解的裂痕,但語氣與表情已逐漸平和。和解達成後,有親戚難以置信地摟著長輩落淚,甚至有人自嘲。
「早知道會這麼多人哭,當初就該早點調解。」
調解結束後,大家陸續離去。夜色中,律師團隊在老宅外合影留念,老人家、行動不便的孩子與年幼的小女孩都被簇擁在團隊中間,臉上浮現久違的輕鬆神情。
「加班這麼晚,今晚一定要多吃點甜的,才能趕走疲累。」王小姐已在律師樓茶水間備好牛油西多士和豆漿,見我回來,笑著說。
「案子總算圓滿收場,不容易啊。多吃點,明天再繼續努力。」我隨口回應,隨即與凌雪雯、吳一凡、嘉浩和穎彤圍坐在大桌旁。
「今晚收穫最大的,就是這張貼紙,比勝訴報告還珍貴。」祁穎彤將卷宗收妥,順手把小女孩畫的天平貼紙黏在筆記本側邊,笑說。
「家事調解最耗心力,但也最讓人有成就感。」張嘉浩點頭附和。
「家事現場最怕情緒失控,但只要彼此願意傾聽與安慰,有溫柔也不失底線,調解就有希望。」凌雪雯微笑道。
室內燈光柔和,同事間氣氛格外輕鬆。有人笑說。
「今晚下班我就帶孩子去吃麥當勞,慶祝律師樓又做成一件好事。」
「律師樓不只是走程序,也得有牛油西多士。」王小姐打趣道。
「難怪大家總說家事案要『調和』,有時候,一塊甜點真的比一疊訴狀更管用。」我笑著回應。
這時,我低頭翻看手機背面——昨晚孩子們送我的貼紙仍牢牢貼著,上面寫著「公平、愛心、正義」三個字。心裡忽然湧上一股沉靜的安定感。
「今晚別太晚回家,小朋友都想聽你講分蛋糕的故事。」手機叮咚一響,妻子在家庭群組裡留言。
「今晚不加班,明早要準時吃蛋!」我回了訊息,一家人立刻在笑臉emoji的簇擁中熱鬧互動起來。
律師樓內,同事們各司其職,牛油西多吃得開心,豆漿也一飲而盡。調解案件雖辛苦,卻讓大家重新體會到「溫柔的正義」那份沉靜而深厚的底蘊。
我將桌上的卷宗一一歸檔,抬眼望向窗外夜色,心中思緒微動。家事案件比起一般訴訟,總更讓人學會謙卑。每一步都在調和分歧,每一句法律用語背後,都藏著安撫人心的重量。今晚任務分配完畢,老人家的微笑、孩子的純真,遠比勝訴判決更值得珍視。
祁穎彤坐在我左手邊,指尖輕輕在紙上畫出一個天平。「程律師,比起判決書,我更想聽你說說家裡分蛋糕的故事——有沒有遇過最公平,卻也最難分的一天?」
「當然有,」我笑了笑,語氣裡帶著感慨與溫暖,「有一次分蛋糕,哥哥說他要多一塊,妹妹卻堅持要留一塊給媽媽。最後還是老婆出面當法官,每人一份,不多不少,人人有份,也沒人委屈。」
「這才像樣的律師樓模式!」凌雪雯舉起茶杯,笑著接口,「專業、溫情,再加上一點家人的幽默感,才算得上是一間真正合格的律師樓。」
我輕聲補充:「哪天我回家分蛋糕,也要帶個小天平給孩子們,讓他們也有參與裁決的權利。公平從來不是數字的計算,而是每個人願意退一步、為彼此著想的心意。」
辦公室裡的同事聽得紛紛點頭。有人笑著說要趕快下班回家,有人半開玩笑地喊:「今晚不能再加班了,下週的家事案,我們再來一場甜蜜的分配大戰吧。」
祁穎彤盯著桌上的便條紙,神情認真:「我覺得今晚,自己終於開始像個真正的律師了。下次遇到家事案,也許還是會哭,但眼淚和牛油西多一樣,得留一半給明天,也留給希望。」
王小姐一邊收拾餐盤,一邊說:「如果律師樓的每一個加班夜晚,都能有這樣的溫柔和笑聲,再難的調解案,也不怕了。」
大家陸續起身,有人去洗碗,有人整理文件,彼此道著晚安。玻璃窗外,香港的夜色中萬家燈火閃爍,律師樓的窗台上,貼著手繪的天平與笑臉,室內氣氛溫暖而有力。
我將卷宗疊放整齊,順手在女兒和兒子的貼紙旁,也畫了一個小小的「天平」圖案。手機傳來老婆的語音訊息:「明天早餐留了蛋,回家一定要公平分配。」孩子則用軟糯的聲音問:「爸爸,今晚有分到牛油西多嗎?」
「有啊,」我邊回訊息邊笑,「明早帶回去,一人一半。家事案講公平,咱家分蛋最有制度。」
這一晚的案卷、牛油西多、家庭貼紙與天平手稿,全都好好收起。窗外夜風輕拂,律師樓裡仍留著未散的暖意。我們送走了一場最難分配的傷痕,也學會在紛爭之後,重新品味勝利的果實,以及與家人小小的團圓。
律師樓的空氣格外清新,彷彿一陣久違的和風,吹散了連日積壓的沉悶。調解案終於塵埃落定,堆疊如山的案卷在深夜過後終於歸於整齊,眾人雖疲憊,神情卻輕鬆許多。我坐在會議室角落的沙發上,兒子和女兒端著豆漿來回奔跑,妻子正與王小姐談笑,笑容明朗,讓我心裡也踏實了幾分。
「爸爸,今天是不是不用再加班了?」女兒捧著一杯溫熱的豆漿遞給我,眼神裡帶著撒嬌的期待。
「嗯,今天大家都提前下班了。大案子告一段落,爸爸終於能好好陪你們吃頓晚飯。」我接過豆漿,笑了笑,順手揉了揉她的髮。
「哥哥說今晚要分雞蛋仔,要分得公平一點,媽媽是法官!」兒子用力點頭,語氣一本正經。
「公平分配,家裡規矩最大,每個人該得的,都不會少。」我微笑回應。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祁穎彤走了進來,手裡抱著一疊卷宗。她臉上的倦意明顯減退,看見我們一家圍坐在一起,眼中也浮現出一抹真誠的笑意。
「程律師,今晚大家比平常安靜許多,難得這麼溫馨。」她將卷宗放在桌上,語氣柔和。
「小祁,案子結束了就該放鬆一下,不然卷宗看得太多,連豆漿都咬不動了。」我半開玩笑地看了她一眼。
「我也想吃點甜的,可以分我一塊雞蛋仔嗎?」她輕聲問女兒。
「當然可以,不過要先答對一個問題:雞蛋仔是公平比較多,還是愛心比較多?」女兒故作嚴肅地考她。
「兩樣都有。」祁穎彤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語氣親切溫暖。
妻子走過來,坐在我身旁,將一條毛巾輕輕搭在我肩上。
「今晚真的不談案卷了嗎?我看你們這些律師,只會分雞蛋仔,不會分煩惱。」
「煩惱分不掉,但糖分可以多一點,中和一下辯論的苦味。」我將毛巾折好,抬眼看向她,嘴角微揚。她輕輕笑了出來,那笑聲像晚風拂過,柔軟而安靜。
張嘉浩走進會議室,手裡捧著一大盒新鮮出爐的麵包,笑著說:「今晚大家有成果,權益分配妥當,情感也逐步和解,值得好好慶祝一下。」
「張律師,你的牛油西多士是不是又偷偷加了糖?」我微微搖頭,語氣帶著一絲調侃。
「我看大家今天心情不錯,就多加了兩匙奶粉,讓律師們補補腦。誰說律所除了調解案件,就不能有點甜點的節奏呢?」張嘉浩端起盤子,將麵包一一遞給在場每個人。
會議室外,幾位年長的家屬陸續走進來,有的拄著手杖,臉上終於浮現出久違的輕鬆神情。劉國威走在他們中間,臉上的緊繃已明顯緩和。他放下公文袋,低頭向在場所有人點頭致意。
「各位律師、親愛的家人,這次案子能走到今天,多虧了大家的耐心與包容。許多話過去一直說不出口,但今晚大家都還在,我還是想親自向家中的長輩和弱勢親人說一聲抱歉。在調解過程中,我曾猶豫,也曾自責。這幾年來家庭的裂痕,我願意先承擔起責任,真誠地道歉。」劉國威站在人群中央,雙手緊握,神情誠懇。
「你不用道歉,一家人吵過鬧過,終究還是家人。」一位年長的親屬輕聲說道,眼眶微微泛紅。
「劉先生,你這份對長輩與弱勢親人的歉意,有時比判決更珍貴。這起家族案件最終能走向和解,不只是法律上的成功,更是所有人願意面對傷痛、選擇修復的勇氣。」我語氣平緩,盡量溫和地回應。
「程律師,你們律師事務所這次真的幫了家裡很多人。以前我們總擔心被法律條文繞進去,怕分產變成斷情。現在證據公開、分配透明,長輩安心,我也終於有勇氣面對過去,好好賠罪。」劉國威的聲音微微顫抖,卻透著釋然。
「家中的裂痕,有些可以用法律彌補,有些則需要時間慢慢修復。和解不是一蹴可幾的事。」妻子輕聲補上一句,同時將手輕輕覆在我的手背上,傳來一陣溫暖。
「媽媽說,事情總會有個了結,家裡最重要的,是一起吃頓飯,一起分一塊蛋糕。」兒子推了推小椅子,靠得更近了些。
「我懂,今晚分蛋糕,每個人要公平,不能有人多吃,也不能有人少吃。」女兒舉起叉子,像個認真的小法官。
「我年紀大了,過去家裡的錢財分配,都是由家人自行處理。沒想到這次,律師願意把我們的聲音帶進會議室,甚至帶到協商桌上。年輕人願意聽老人說話,這個家,才真正有了希望。」輪到長輩發言時,他輕輕搖頭。
「你老伯說得對,律師最怕的,就是沒人願意開口。在家事案件的調解過程中,最令人擔憂的不是爭執,而是沉默與冷漠。」我誠懇地說道。
祁穎彤望著老人家,臉上浮現溫柔的笑容:「這一年我在律師樓參與了三件家事案件,最讓我感動的,是看到長輩終於露出笑容的那一刻。那笑容雖小,卻像一縷陽光,照亮了整個家庭。」
「妳還年輕,有這份溫柔,就能當個好律師。家裡,不怕多一個願意關心人的人。」老人家微笑著點頭。
「我也希望以後還有機會,為這個家帶來一點安定。」祁穎彤輕聲說,「這些年,我看見長輩煩惱不安,子女害怕失去家園,弱勢的親人憂心無處可去。今天終於完成財產分配的調解,心裡雖然知道傷痕仍在,但至少,每個人心裡都多了一分希望。」
張嘉浩合上卷宗,語氣略顯疲憊卻帶著欣慰:「處理家事調解,比打刑事官司更累。但今晚看到老人家臉上有了笑容,哪怕嗓子啞了,心裡也踏實許多。」
「今晚最讓我開心的,是看到長輩和年幼的孩子能坐在一起說話。」我拿起手機,把家族財產分配的流程圖展示給兒子看,「大家終於明白,家產分完,家也不會散。」
「爸爸,你畫的天平上怎麼還有一個笑臉?」兒子歪著頭,語氣天真可愛。
「家的公平,不只是左右平衡,還要有愛,才能分出快樂。」我輕輕揉了揉他的耳朵。
妻子將菜單和分配表疊好,走過來微笑道:「家產分配比家裡分三明治複雜多了,你們律師樓辛苦了。今晚孩子想聽分蛋的故事,老人家想分蛋糕,大家都開心就好。」
「我們律師樓分的不是蛋,是公平。數字背後,是每個人的心意。」我順手把一張貼紙——上面寫著「正義」——貼在兒子的書包上。
「下次分蛋,我要當小法官!而且一定要媽媽來分,爸爸不可以插隊。」兒子笑著說。
「那我當辯護律師,保證哥哥不能偷吃!」女兒立刻舉手宣布。
「這才叫家的制度。」我朗聲大笑,妻子也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會議桌外,劉國威走到弱勢長輩與殘疾家屬身旁,誠懇地握住他們的手:「這些年,家族紛爭傷了大家的心。今晚調解終於完成,我想對你們說一句:往後家裡再有問題,別害怕,有我在,一定幫你們守住這個家。」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但家產分完之後,別再冷落老人。」老人家輕拍他的背。
「我保證,以後家裡的事,我一定先聽長輩的意見。一家人安定,才是最重要的。」劉國威語氣堅定。
「這才是真正的和解。」我望著他,平靜地說,「不是寫在判決書上的字,而是大家願意彼此陪伴、重新接納。」
這時,一位殘疾的小女孩依偎進老人懷中,小聲問。「律師姐姐,以後我們家可以常常一起吃飯嗎?」
「當然可以。你們家每個人現在都有一張和解的便條紙,吃飯的時候,不只能分到蛋糕,也能分到愛。」祁穎彤蹲下身,輕撫她的頭髮。
「其實律師樓的調解,有時候比法庭更溫柔。一杯豆漿、一塊麵包,有時勝過一疊冰冷的判決書。」張嘉浩輕嘆一聲。
「今晚牛油西多士誰吃得最多?」我忽然開口,逗得全場笑開了。
「爸爸,當然是你最多!」女兒搶著回答,語氣俏皮。
「明天分蛋,要讓哥哥當計票主任,媽媽當大法官,律師只能當輔助辯護。」我笑著捏了捏女兒的鼻尖。
「明天我來當家事法官,保證每個人分得公平。」妻子朝我比了個「OK」手勢。
「媽媽分蛋最公平了。」兒子抱著菜單,像個小主持人般認真地說。
「家裡啊,還是媽媽最大,律師也只能乖乖坐在旁邊,怕被唸。」一旁的老人家也笑著插話。
眾人哄堂大笑,整間律師樓洋溢著輕鬆愉悅的氣氛。
這時,王小姐走進來,端著三盤熱騰騰的豆漿:「今晚多喝點豆漿,明天家事案還得繼續。」
「王小姐,今晚的豆漿甜一點,大家都要多一點正能量。」妻子朝她眨眨眼。
「豆漿有正能量,牛油西多士有公平,律師樓有溫度。」王小姐故作嚴肅,卻掩不住笑意。
「今晚我會記住老伯那句話——『安心分蛋,不再怕家散人亡。』」祁穎彤低頭看著手中的便條紙,輕聲說。
「做律師這一行,就是要多記住幾句家的笑聲,晚上才能睡得安心。」我補上一句。
「你們律師,家裡也會有分配困難嗎?」張嘉浩抬起頭,忽然好奇地問。
「家裡分蛋,可比分產難多了。今天老婆當大法官,兒子當計票,女兒當辯護,律師嘛——只能坐被告席。」我正色道。
「爸爸坐被告席,就只能去洗碗了!」女兒咯咯笑出聲。
「看來家事案,才是律師最大的考驗啊。」我假裝哀怨。
眾人笑得更開懷了。笑聲漸歇,房間裡慢慢安靜下來,每個人靜靜品味著這份難得的寧靜。
這時,妻子輕聲說。
「今晚孩子不用再加班了,你陪他們玩一局桌遊吧。」
「好啊。」我站起身,輕輕揪了揪兒子的耳朵,「今晚爸爸既是洗碗的被告,也是洗牌的小法官。」
「媽媽是法官,哥哥負責抽牌,妹妹畫天平,律師負責公平分配。」兒子一本正經地宣布規則。
桌遊開始,笑聲在房間裡流轉。正義與公平,就藏在這一局小小的遊戲之中。
夜深了,大家陸續道別。律師樓的加班燈一盞盞熄滅,只剩下一抹最溫柔的餘光。我和妻子、兒子、女兒一起收拾桌面,窗外的香港依舊燈火璀璨。
我低頭看著女兒畫的那幅小天平,又望向桌上尚未歸檔的卷宗,心裡明白:今晚的勝利,不只是法律上的公正,更是來自家人之間的溫情與相守。
劉國威和親長早已離開,辦公室裡只剩下我們一家四口。女兒抬起小臉問:「爸爸,今晚能不能多分一塊蛋?哥哥說要和媽媽公平分。」
「只要你們願意分享,家裡就永遠不怕分配的問題。」我將雞蛋仔切成三塊,自己只拿了最小的那一份。
兒子卻把最大的那塊推給妹妹,說:「媽媽最大,爸爸最辛苦,所以明天爸爸可以多分一塊。」
妻子笑著把她的那一半分給我一半,說:「今晚分蛋,是律師樓的和解象徵,不是分勝負。」
「家裡的天平,看來沒有法律那麼精確,但只要有愛,分蛋也不會出錯。」我輕聲說著,一邊整理文件。
女兒抱著蛋糕,側過頭來說:「爸爸,下次律師樓分蛋的時候,也要把媽媽和哥哥的笑臉畫進判決書裡,好嗎?」
「好啊,」我溫柔地回答,「下次我在判決書旁畫三個小天平——分蛋照規矩,分愛照心情。」
妻子輕拍我的肩膀:「今晚你該好好休息了,明天社區媽媽們還等著你去做法律講座呢。」
「家裡的講座才是重點,我只會分蛋,不講法條。」我半開玩笑地回應。
王小姐一邊收拾廚房,一邊笑著說:「你家有這兩個好孩子,什麼案子都不怕。」
我抬頭望向窗外,城市的光暈映在玻璃上,像一層薄霧。「今晚的調解終於結束,大家都有笑有淚。明天,家裡還要繼續努力,每個人的故事都值得被記住。」
妻子幫我理好外套,輕聲問:「今晚還累嗎?」
「不累,你們在,就不累。」我輕輕回答。
兒子立刻跑過來抱住我的腿:「爸爸今晚是最公平的律師!」
「哥哥說得對,」女兒咬著雞蛋仔,語氣堅定,「今晚,我們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會議室外,律師樓徹底安靜下來,牛油西多士的香氣也慢慢散去。家中的燈火與外頭香港的夜色交融成一片,分不清哪一盞是誰的心事。
「今晚案子告一段落,明天大家再見分明。」我拍拍妻子的手,「明早吃蛋,要公平分配。」
「那我明早做蛋菜羹,多加一份給你。」她溫柔地應道。
女兒忽然補上一句:「明早我要畫一張天平卡片,送給爸爸當護身符。」
我笑了:「今晚這場家事調解,讓我學會了一件事——分配,不是算數,而是讓每個人都能安全回家,溫暖到心裡。」
我們圍坐在一起,看著桌上的小蛋糕、小天平貼紙、溫熱的豆漿。律師樓的案件雖已落幕,我心中那份屬於家的安定,卻從未改變。
「爸爸,明天會不會還有很難分的案子?」兒子安靜地問。
「會有,但你們在,就不怕分不清楚。」我回頭揉了揉他的頭。
女兒把手中的雞蛋仔分成兩半,遞給我和哥哥:「這一次,公平是大家都願意分——家,就是最好的律師樓。」
「好了,」我輕聲總結,「家裡今晚正式和解。律師的名義,不只是處理案子,更要承載愛與溫柔。」
晚安燈亮起,律師樓的桌面整潔如初,家的一天也安然畫下句點。窗外霓虹閃爍,案件的痛苦與勝利都留在昨天。而家庭的溫情與公平,才是最真實的答案。
情人的被告第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