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號外的太空不再只是漆黑一片的虛無,而是化作一張佈滿戰術符號的地圖。永晝派的艦隊如潮水般回流,他們不再僅靠言語與宣傳爭奪輿論,而是將整個能源網絡視為戰場。短短數日內,幾個關鍵節點被他們逐一奪回,通訊中斷、電力重定向,城市陷入斷電恐慌。那是一種我在模擬中曾見過的速度——當權力集中、計畫周密時,技術優勢便能被武力放大為決定性的勝勢。

「高,情況惡化得比我們預期得更快。」林曜站在控制台旁,聲音像是被電流磨過,眉頭緊鎖,眼鏡片上反射著不安跳動的數據光影。
他話音未落,指尖已滑過介面上一列列艦隊軌跡,投影中紅色的追蹤線如血絲般蔓延。

我凝視那些紅線,心中浮現一股冰冷的清醒。我曾相信,只要把技術置於公開、可檢驗的程序之中,就能保障結果的正義。但現實告訴我:程序需要時間,而對手從不給我們時間。永晝派擁有資源、武力,以及果斷行動的意志。他們將「生存優先」包裝成不可辯駁的正當性,再以艦隊將其兌現為現實。

「我們必須提升艦隊的反應速度,」我說,語氣低沉卻堅定,「林曜,告訴我你需要什麼參數。艾莎,我要你啟動裂縫手套,在艦隊間建立低延遲的共享通道,讓每一艘盟艦都能成為彼此感官的延伸。」

話落,我環視艦橋,那些面孔雖疲憊,卻迅速浮現出決絕的神情。





艾莎雙手在主控台上快速操作,裙帶般的線路在她掌心閃爍流動。她抬頭望向我,眼中既有緊張,也有一種唯有在極限狀態下才會顯現的冷靜:「高,我可以將量子裂縫手套的接口擴展為神經量子融合網絡,使指揮節點在個體層面共享反應時間。但這會讓操作員的神經系統直接暴露在網絡中——一旦敵方具備反向干擾能力,我們的人可能在心理層面被瓦解。」

她指尖輕點界面,指節上的指示燈如心跳般明滅。

「風險我清楚,」我回應,喉間沉著責任的重量,「但我們別無選擇。速度就是生命。」

於是,我們將艾莎的設計部署至艦隊。這套「神經量子融合體」——我們私下稱之為「融合網」——將指揮官的大腦與艦隊感測器編織成短暫共享的感知場域。指令得以在接近普朗克時間尺度的延遲下傳遞,決策者能在極微觀的時間維度中掌握戰場全貌。然而,代價同樣巨大:一旦網絡某個節點遭突破,敵人便可能直接侵入我方人員的感知與心理,造成不可逆的崩潰。

「我們不是在進行超載的生物實驗,」艾莎在部署時冷冷警告,「人類神經本就不適合作為完美傳輸介質。我會把回滾機制與緊急隔離設為硬性規則,任何超出生理範圍的異常輸入,系統將自動切斷連結。」





她語畢,彷彿向所有人投下一份承諾。

我批准了這項改造。隨後,費倫在數據端整合了他的未來預測模組——一套能在毫秒內預測敵方行為軌跡的算法,基於對敵艦隊運動學與資源配置的深度學習模型。費倫的模組不像理論那般冰冷抽象,更像一名戰術預言者,持續輸出敵方可能策略與我方最小損傷的應對路徑。

「預測必然存在誤差,」費倫在整合時說,聲音內斂卻堅定,「但結合融合網的即時感測,我們能在實戰中將誤差收斂至可控範圍。你要的是一個能在混亂中維持秩序的系統,」他抬頭,目光與我交會,「我會整合士兵協作模組與腦波同步器,確保他們在高壓下仍能保持協同。」

他動作沉穩,宛如醫師在手術前的最後確認。

當融合網與預測模組完成整合,我們在裂縫號上進行了數次快速演練。系統同步運作時,艦隊反應速度大幅提升:敵方一個微小的調度變動,在我們的系統中立即被預測並轉化為多條反制路徑,指揮官只需選擇代價最小的方案即可。那些曾令我們措手不及的突發訊號,如今在自動化回應中被逐一化解。





然而,科技從來不是無代價的護身符。黑蛇與永晝派的工程師很快察覺我們在神經層面的耦合,開始研發針對性的電子心理戰武器。我們首次在實戰中遭遇此類攻擊時的慘痛,至今仍如刀刻般深印在記憶之中。

那是一夜,我們接到前哨艦的緊急回報:在一次夜間撤離行動中,敵方以極細微的頻譜干擾掃過我們的融合網節點。數名指揮官瞬間陷入短暫的認知混亂,介面上的數據流如瀑布崩塌般失控。幾支小隊因判斷失誤錯失掩護時機,遭敵方伏擊——損失慘重。

「他們在攻擊我們的感知,」獵鷹站在甲板上說,聲音像被砂紙磨過,「這不是普通的電子戰,是精神戰。」
他掐滅手中的煙,眼神裡有壓抑不住的怒火。

那一夜,我們失去了三十多名盟友,兩艘小型護衛艦沉入深空。裂縫號上的每個人臉色凝重,那些陣亡者的名字在我腦海中如紅字閃爍,無法抹去。科技賦予我們速度與連結,卻也將我們的神經暴露在前所未有的脆弱之中。艾莎整夜守在主控台前,指尖微微顫動,沾著她從不言說的東西——疲憊,還有愧疚。

「這是我沒預料到的,」她低聲說,手掌輕覆在神經接口上,彷彿在安撫機器,也像在安撫自己,「我們曾以為,把決策速度交給人腦,是最優解。現在我明白,人在這種層面上,反而成了最大的弱點。」
她的眼眶泛著濕光,但很快將情緒壓下,像一名工程師該做的那樣。

面對這類攻擊,費倫提出更激進的方案:將關鍵決策的執行權移交至一個硬化的自動系統,由預測模組與融合網共同驅動。一旦偵測到敵方心理戰跡象,系統便自動切換至替代模式,最大限度排除人為干預。這方案在效率上無可挑剔,卻也將最關鍵的道德判斷推入自動化的黑箱——那是我最不願觸碰的深淵。





「如果我們讓機器決定誰該活下來,那我們還算是人嗎?」卡西爾問,語氣平靜,卻如刀鋒劃破沉默。
他握著一張泛黃的紙,邊緣已磨損,那是他女兒的照片,從未離身。

那晚,我無法回答。我在艙橋獨自徘徊,外層的黑暗厚重如棉絮,星海的冷光映不進人心。每一個選擇都背負著不可逆的代價:用機器避免情緒失誤,卻可能悄然放棄道德的主體性。我被推入一個殘酷的悖論——更高的生存率,或更完整的人性。

隔日清晨,我召集艦上核心成員。投影屏上閃爍著昨夜的傷亡數據,艾莎、林曜、費倫、獵鷹與米洛一字排開,臉上寫滿疲憊。卡西爾依舊靠在角落,目光依舊堅定。

「我們不能什麼都不做,」我開口,語氣冷靜而決絕,「但也不能把一切交給機器。我們需要一套混合系統:將低階、重複性、可規則化的決策交給自動系統;涉及倫理與長期影響的判斷,仍由人類掌握。同時強化心理防護,訓練人員在受干擾時快速恢復。艾莎、費倫,你們負責設計雙重模式;林曜,增加模擬對抗場景;獵鷹,訓練隊員使用非線性恢復手段。」

話落,艙內的壓力稍稍緩解。我們終於踏上了可執行的路。

他們點頭,行動立即展開。艾莎為融合網設立硬性隔離通道,一旦偵測到異常頻譜,系統便自動將關鍵感知回路切換至「隔離模式」——人員仍保有局部決策能力,但與外部指令短暫斷開,防止敵方滲透。費倫則為預測模組加入對抗訓練,使算法能在敵方偽裝行為時提供更可靠的警示。獵鷹則帶領隊員在低光與電子干擾環境中,練習手勢與非電子通信,如同古老的暗語,讓人類的直覺在系統癱瘓時仍能運作。

這些改動無法一蹴而就,需要時間、訓練,以及一次次以血與鋼換來的失敗經驗。裂縫號在接下來的數週內頻繁執行小規模突擊、救援與撤離,黑蛇的刺客與永晝的快速反應部隊如幽靈般襲擊我們的弱點。我們在損失中學習防禦,將人的局限轉化為系統的冗餘。





但最刺入我心的,不是傷亡數字,而是倫理的耗損。每一次將決策自動化,就是將責任從人的肩頭轉移至代碼與機械;每一次以武力捍衛公開,都可能在拯救某些人的同時傷及無辜。道德的重量如鉛塊壓在胸口,而我,作為按下按鈕、下達命令的那個人,只能在這些鉛塊之間掙扎前行。

那一夜,當艦體再度穿越一片被炮火撕裂的暗域,艾莎站在我身旁,輕聲說:「我們能讓人更安全,但不能保證所有靈魂都得到救贖。」
她的眼神柔軟卻堅定。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也察覺到自己掌心的冰冷。

我們繼續航行,艦隊在破碎的星光中閃爍。外界是戰火、暴力與分裂,但在裂縫號上,仍有一群人試圖將那難以承受的重擔,分攤給更多的人。這或許是文明唯一能做的事——在跌跌撞撞中,學習如何把責任、風險與救贖,編織成一套能被人類背負的制度。

局勢比我們預期的還要嚴峻:永晝派不僅掌控了關鍵的物理節點,更在信息場上發動了無情攻勢。裂縫號上的每一次通訊,都如同被置於顯微鏡下審視;每一次發聲,都可能成為敵方扭曲敘事、反向操弄的素材。我們的盟友在城市中節節後退,還光派內部也出現裂痕,部分激進小組甚至開始自行攻擊戴森設施,引發更大規模的混亂與反彈。

「我們不能再等了。」林曜先開口,語氣急促,卻仍保有科學家特有的克制。
他話音落下,手指劃過投影中最新的多世界模擬結果,眼神裡交織著不安與堅定。

「與其被動防禦,不如主動攻入量子雲核心,」林曜提出他的方案,「不是破壞,而是滲透——將一段可驗證的敘事嵌入雲內的意識結構中。把我們的證據轉化為‘記憶節點’,讓那些被上傳的意識在雲中自然遭遇這段記憶,進而影響他們對戴森計畫的接受度與決策傾向。」





「這是逆向滲透,風險極高。」艾莎皺眉回應,同時啟動量子裂縫手套的介面,指尖在空中快速跳動,調閱雲域的即時監控數據。「量子雲不是普通的資料庫,尤其是昆塔那種已被特定勢力掌控的雲域,本質上就是政治與技術交鋒的戰場。我們若擅自介入,一旦被察覺,行動立刻會被定性為非法入侵,甚至視為意識層級的攻擊行為。」

「但若不做,」林曜語氣漸沉,目光幾乎要穿透那層虛擬螢幕,「我們就只能看著永晝派在雲端建構‘零維永生’的神話,將恐懼包裝成救贖,把逃避現實合法化。這不只是數據之戰,更是對人類未來選擇權的爭奪。」

我靜靜聽著兩人的辯論,腦中浮現的是整個太陽系正在撕裂的圖景:技術的可能性與政治的底線之間,沒有中間地帶。做,可能引爆不可控的後果;不做,則等同默許另一種形式的消亡。我的思緒飛速運轉,試圖拼湊出一組既能執行又不失倫理的風險緩釋機制,就像組裝一台必須同時承載效率與良知的機器。

「我們的行動必須設下三道防線,」我終於開口,語氣斬釘截鐵,「第一,所有滲透行為必須經過公開委員會的正式授權;第二,滲透內容僅限於不可爭議的事實與可驗證證據,禁止任何形式的情緒煽動或價值操弄;第三,一旦滲透被察覺,必須具備即時中止與全面公開的機制。艾莎,你能否設計一個技術上可中止的滲透模組?」

「可以。」艾莎點頭,眼中閃過工程師特有的執拗光芒。「我能將模組壓縮至普朗克級尺度,內建多重回滾觸發與隔離協議。只要任一監管節點偵測到非預期的因果效應,系統便自動封鎖,並將完整操作記錄寫入不可篡改的量子哈希鏈——任何人都能審計,無從否認。」

「那就開始準備。」我說,心頭卻像壓著一塊巨石,「但在真正啟動前,必須將方案提交多方審議——學術界、宗教團體、民間代表,全都得看見這項技術的設計與倫理保障。」

那個夜晚,裂縫號變成了行動中樞。艾莎與林曜徹夜未眠,將滲透模組的每一個細節——壓縮算法、驗證符碼、回滾邏輯——逐一撰寫成技術文件;米洛在暗通道中佈設多條可替換的傳輸路徑,以防主線遭截獲;獵鷹則在外圍部署護送小隊,預備在最壞情況下撤離關鍵人員與物理備份;卡西爾則負責將那段「遺書」的口述內容,以文化與儀式的方式重新梳理,確保它既具情感穿透力,又不淪為政治宣傳的工具。每一步都像在拆解一顆正在燃燒引信的炸彈,而我們正試圖延緩那場爆炸的到來。





就在我們以為尚有緩衝之際,永晝派再度出手——卡西爾主動提出,要親赴永晝本部進行和平談判。他希望以宗教與文化的身份,喚醒那些被利益與權力蒙蔽的心靈。這舉動看似理想主義,但在陣營分裂、信任崩解的此刻,或許正是促成對話的唯一可能。

「我去。」卡西爾平靜地說,合上手中那張泛黃的紙頁,眼神裡透著決絕。「我會用我們的文字、儀式與歷史,去對話。也許他們會聽,也許他們會囚禁我,但我必須走這一趟。」

「你不能去!」艾莎幾乎是喊了出來,手緊緊按在胸前,像心被狠狠攥住。「太危險了!永晝派不會談協商,這根本是陷阱!」

「我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參與。」卡西爾語氣沉穩,如鐘聲迴盪。「我的信仰引我至此。若我的被捕能讓某些真相得以留存,那也是一種抵抗的形式。」

我望著他,內心理性與情感激烈交戰。他的行動或許能成為橋樑,但也可能成為誘餌。在這個關鍵時刻,每一個選擇都背負著不可逆的代價。我知道,我無權替他決定,但作為指揮者,我有責任為他盡可能築起最後一道防線:我下令獵鷹的護送小隊在外圍待命,並讓米洛在通訊頻道中植入數條隱蔽且難以追蹤的備用路徑。

卡西爾最終啟程。裂縫號將他移交至一艘看似中立的外交艇——由尚保持獨立立場的聯邦代表團提供。我們站在昏暗的發射台上,目送他離去。他轉身,對我們微微鞠躬。那一瞬,他的姿態在我眼中不僅有宗教的莊重,更像一名即將走入風暴的告別者,以沉默的儀式,為我們留下最後的節序。

「保重,」我說,語氣異常沉重。
話一出口,他沒有回頭,只是默默踏上登艦坡道,身影逐漸被外層艙門的強光吞噬,最終消失在那片刺目的白中。

幾天後,卡西爾在永晝本部被捕的消息如驚雷般炸開。官方宣稱他是「激進分子」,企圖以宗教意識滲透社會結構,破壞秩序。消息傳出時,我們的心彷彿瞬間凍結。獵鷹立刻提出救援計畫,但偵察結果令人絕望——卡西爾已被轉移至一座高度戒備的設施,四周由昆塔與費倫的部隊嚴密包圍。昆塔是量子雲意識系統的守衛者,費倫則是永晝派的技術核心與生存論代表,兩者聯手,幾乎無隙可乘。

「他們不會公正審判他,」獵鷹冷冷說道,指節因握拳而發白,「若我們強行突襲,只會引爆全面軍事衝突。」

我看著那則公開的逮捕公告,胸口像被巨石壓住。畫面中,卡西爾被帶入「意識上傳審理」程序,永晝派宣稱他企圖將宗教情緒擴散至量子雲,威脅社會穩定。這指控雖未經實證,卻已透過媒體反覆播放,成為定罪的輿論基礎。

永晝派內部迅速做出決議:將卡西爾強制上傳至量子雲,名義上稱為「應急隔離」與「永久保護」。昆塔負責監督此次上傳,作為制度化程序的執行者,他以「保全」之名行使權力。這項技術操作被包裝成「去風險化」的標準流程,但在道德與信仰的層面,實質上是剝奪一個人的肉身存在與歷史主體性。

我親眼觀看了部分上傳過程的影像回放:銀白色密閉艙室,無菌機械臂緩緩就位,指令流在螢幕上飛速掠過。昆塔的聲音平穩如儀式宣讀,一字一句皆合乎法規;費倫站在控制台旁微調參數,數據顯示他正確保「信息完整性」。卡西爾靜靜躺在傳輸台上,雙眼睜開,神情平和,嘴唇微微顫動,似在默念什麼,但聲音早已被系統噪音吞沒。

「這不是救贖,」艾莎低聲說,眼眶泛紅,「這是把一個靈魂拆解成數據,塞進一個我們早已知道會侵蝕人性的系統裡。」

上傳完成的瞬間,螢幕黑了一秒,隨即跳出一行冰冷的狀態提示:意識轉換完成,動態回饋異常。昆塔宣布:「意識已安全封存,將進入分層審判與長期觀察階段。」而費倫私下對我們坦言:「上傳能保留他的記憶記錄,但不可能完全還原——技術本身就會改變他。這是無法迴避的真相。」

我們都明白,「保留」不等於「保全」。卡西爾雖以數據形式被永晝派「保存」,卻同時失去了肉身所賦予的語境與自由。他不再是一個能行動、能言說的人,而成了他們手中的證據與象徵——既無法回歸我們之中,也無法自主表達。

這消息如野火燎原,迅速蔓延各地。還光派將卡西爾的被捕與上傳視為暴行,抗議與反抗行動接連爆發;永晝派則持續將此舉合理化為「社會保護」與「科學研究」。兩方立場日益對立,社會裂痕不斷擴大,街頭衝突愈演愈烈。凱瑟琳多次策劃救援行動,卻屢屢遭強大軍力鎮壓;她的游擊隊在數次突襲後被迫撤退,士氣嚴重受挫。

「我們已經失去他了,」艾莎在某個深夜對我說,聲音像被砂紙磨過,「不只是他被關押,而是他的身體被剝離,他的聲音被囚禁在一個我們無法觸及的空間裡。」她的眼淚在太空站微光下閃爍,宛如碎裂的星辰。

我站在艦橋甲板上,望向遠處那座被火光撕裂的城市,心中反覆叩問:在我們追求正義的過程中,是否早已無形中出賣了最基本的人性?卡西爾的命運像一面鏡子,映照出我們每個人的選擇與妥協。我的責任,不再僅是技術設計與戰略決策,而是面對這場以時間與存在為賭注的戰爭,努力守住人性最後一絲可能的微光。

星塵紀元:第九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