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的進攻:戰士-法師-射手: 第十九話:安德拉的背叛與死亡
暮色如鉛,沉沉壓在方之城鎮。昨夜的惶恐尚未散去,勇士隊與鎮民各自分散於齣淺一丁、王宮後院與工坊周邊,靜靜準備著下一場難以預料的對抗。城中火光搖曳,映照在每張疲憊的臉上,有人低聲祈禱,有人磨著武器,也有人在陰影裡徘徊,心緒如水,深不可測。
安德拉向來是個外表忠厚、身形魁梧的年輕人。這幾日他忙於搬運補給、安置傷者,但眼神漸漸飄忽,動作也愈發急躁。若說過去的他只是個膽小、討好的小人物,如今卻多了一層焦灼與無措——像一頭被困的獸,正四處尋找逃脫的裂縫。
王宮後院,人群聚集,帳篷間哀鳴與低語交織。一群志願者正忙著搬運物資。安德拉站在人群外緣,身旁鐵桶碰撞發出彭彭聲響,額頭沁出細汗。他猛然回頭,動作過急,差點撞上十司和兆。
「你好歹看路!」兆搖頭,年輕臉上帶著訕笑,對災難中的小疏失不以為意。
「對不起……」安德拉低聲道歉,語氣卻藏著一絲顫抖。
十司站在一旁,正與菲-馬尾分發築牆用的木板。他皺眉,察覺安德拉異樣,輕聲問:「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有什麼心事?這幾天看你不太對勁。」
「沒什麼……只是大家都累了。」安德拉聳肩,眼神閃躲,不敢直視。
菲-馬尾剛提完一桶水,目光銳利一閃,語氣溫和卻堅定:「安德拉,你最近太急躁了,是不是遇到困難?我們能幫的,一定幫。」
「不用了,我……我自己能處理。」安德拉嘴硬,聲音卻微微發顫,轉過臉去,彷彿在逃避某種無形的壓力。
正當菲-馬尾欲再開口,市集方向突然傳來嘈雜腳步與議論聲。班主走來,脊背挺直,拐杖在石板上叩出沉穩節奏。他抬手召集眾人。
「快過來,有大事要商量。」
人群陸續聚攏,深、公首、都20與象所人也隨即抵達。深神色凝重。
「城裡出現分歧,有傳聞有人想聯絡地下城主親信,部分補給也離奇失竊。」
「這種傳聞不能輕忽,尤其在人心浮動之時。」都20聞言心頭一緊。
「怎麼會有人想投降?」兆驚愕,眼中滿是憤怒與不解。
「有人怕死,也有人只想自保。」十司語氣低沉,目光掃過人群,最後在安德拉身上稍作停留,「有些人活著已不容易,更怕一家子陪著毀掉。」
「不——我們不是為了逃避責任才留下!」菲-馬尾語氣堅定,「我們是為了守住家園。得提防那些想分裂我們的人。」
「分裂最怕的是信任崩解。得查清楚,誰在暗中接觸敵方,或散播動搖人心的話語。」都20微微點頭,靠近深,低聲道。
「城經不起這樣的動搖。」深聲音低沉卻具威懾,「我要真相,不許誣陷,也不容包庇。」
「我昨天在北井口看到他跟一個戴面具的陌生人低語!」此時人群中一陣騷動,有人指著安德拉大喊。
「你胡說!我只是幫人搬東西!」安德拉臉色瞬間慘白。
「我明明看見你拿了東西藏進包裡,那人還塞你一疊小紙!」目擊者聲音高亢,引來更多人圍觀。
「你到底拿了什麼?這幾天行蹤確實不太尋常。」十司眉頭緊鎖。
「沒什麼……就是一點補給。」安德拉仍強撐,卻已被推至人群中央,焦躁中本能地想逃。
「光憑一兩句話,沒有證據。班主,我建議讓象所人查倉庫、補給與流動紀錄,公首檢查守衛路線,看是否有被刻意留下的漏洞。」都20冷靜地打斷。
「我會馬上去查。」象所人語調沉穩,手中銅鏡微閃。
「誰要是藏了東西,就該給個交代。」公首將弓背得更緊。
「留下來配合調查,沒做虧心事就不必害怕。」班主輕敲拐杖,語氣堅定。
「你們怎麼能這樣?我不過就是……不過就是……」安德拉急於反抗,連退兩步。
「你是不是有話沒說完?」深緊盯著他,雙眼寒光閃動。
:「我只是……只是想保護家裡人……我好怕,怕敵人進城,怕明天一切都完了……有反派說,只要交出一點補給,幫他們打開幾道門,就不會傷害我……」安德拉咬牙,嘴唇發白。
一語既出,人群陷入死寂,唯有遠處火把噼啪作響。
「你不是壞人,你是被恐懼吞噬的人。」都20柔聲說。
「害怕是人之常情,但投靠敵人就是叛變。我們唯有共同承擔,才有出路。」十司目光複雜。
「你還有機會改變選擇,我們不會讓你孤單。」菲-馬尾低聲道。
「你該勇敢地站出來。」兆握緊拳頭。
這一刻,氣氛由絕望逐漸轉為鬥志。班主右手指向外圍,眼神嚴肅:「今晚所有人輪班值守,不得單獨行動,任何異動立即回報,三短哨聲即為撤退信號。」
「對,不能再讓信任裂成破口!」都20補充。
「安德拉,你暫時留在班主身邊,不得外出。明日驗證所有補給與通道紀錄,誰敢包庇,就給全鎮一個交代。」深接著說。
「你們不懂……敵人說只要把人帶到北口,他們就給我安全……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安德拉臉上神情由羞恥轉為懊悔,低頭嗚咽。
「你不是第一個怕死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你還能選擇做一個對得起自己與村人的人。」十司靜靜走過去,輕拍他的肩。
菲-馬尾以溫柔卻堅定的語氣開口:「你現在能做的,就是把知道的全說出來,還能救回很多人。」
公首蹲下看著安德拉,眼神如岩石般沉穩:「你要自己決定留下還是逃跑。逃的人永遠在黑暗裡害怕,留下的人才有機會把恐懼扭成希望。」
「為什麼不早說?你情緒那麼焦躁,我就知道你有話藏在心裡。」都20靠近低聲。
「我不知道……我就是……怕萬一……」安德拉低語。
「班主,這種事必須讓全鎮知情,大家才能重新建立信任與互助。」深站得筆直,語音堅定。
「明早王宮廣場開大會,所有人到場,讓安德拉說出他知道的一切。象所人與都20查補給紀錄,公首負責守衛側線,菲-馬尾與十司守護庇護所。如此,沒人能私下操控。」班主點頭。
聽聞公開的安排,人群氣氛漸緩。幾個年長男子拍拍安德拉的背。
「別怕,哪怕犯錯,只要有誠意,還能救人。」
「今晚先守住,明早公開分工查清,大家不必再躲躲藏藏。」都20取出符紙,在空中畫下保護陣。
「只要你肯守,一起守,你的名字就會刻在城牆上。」公首取出箭羽,塞進村中少年手裡。
深則在帳篷旁將劍插入地面,宛如釘住所有人的疑慮。「事件尚未結束,但信任需要重建高牆。只要有人願意開始信任,整座城就不會因一兩個人的膽怯而崩塌。」
「你最後還是選擇了村子,我敬你這份誠意。只要不再逃避,大家都願意給你機會。」兆走到安德拉身邊,低聲說。
「明早分組巡查,若還有隱瞞,請你自己站出來。」十司點頭。
「回來吧,大家都是一家人。」菲-馬尾拉住安德拉的手。
「你的每個選擇,都在城裡留下痕跡。別再讓恐懼做你的主人。」象所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謝謝你們……我會努力補回來。」安德拉捂著臉,淚水滑落,低聲道。
人群中傳來混合的嗚咽、釋然與寬慰。大家圍著安德拉,像一張重新織起的安全網。城角的灰燼在風中飄動,晨光尚未降臨,但勇士隊與鎮民在這一瞬明白,唯有同行,才能讓過去的裂痕慢慢癒合。
「今晚,所有人共守,信任不可再失。」深最後下令,劍光在帳邊映出堅毅輪廓。「明早王宮廣場集合,公開調查。」
遠處鐘聲響起,象徵新一輪的守護與審視。帳篷內熙攘的人群安靜下來,信任重新流動。安德拉在眾人包圍中緩緩站起,手中緊握菲-馬尾遞來的一塊淨水巾。
「我不是要害人,我只是怕死……」他低聲,「但現在我願意做個不怕的人。」
「還有我們在。」公首拍了拍他的背,露出鼓勵的笑容。
「每個人皆可能犯錯,但選擇承擔,才是守城者真正的價值。」都20輕聲說。
安德拉聽罷,似有一抹懺悔化為意志,如釘如盾。夜色漸深,勇士隊與鎮民在簡陋帳篷中相依而守,再未讓恐懼分裂彼此。
城內因安德拉的背叛而籠罩著低壓的氣氛。地底廊道口,安德拉被兩名守衛押至一處昏暗的石井旁。他全身顫抖,雙手反綁,臉色灰白,雙瞳在火光下泛著血絲。
居民與勇士隊聚集在城牆外圍,多數人眼中交織著憤怒與不安。十司背著斧頭,菲-馬尾攬著幾個孩子,兆握拳佇立一旁;班主步履沉重地走來,拐杖重重杵地,象所人則緊握銅鏡,指節發白,鏡面微微轉動。
遠方,蝗魔的嗡鳴再度響起,黑影沿城牆蠕動。每個人的心都揪成一團——既懼即將降臨的災劫,又憂身邊之人是否會步上背叛之路。
「你引蝗魔入城,還有什麼話可說?」深側身,劍尖抵地,聲音低沉如判決。
「真的……都是誤會……我只是想救家人,從沒想與你們為敵!」安德拉臉部肌肉抽搐,嘴唇顫抖,語氣裡滿是懊悔與恐懼。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你已招來蝗魔,為鎮子帶來災厄!」都20站在他身後,神情冰冷,「交代清楚——面具人是誰?外頭還有什麼佈局!」
「他戴著雜色面具,聲音低啞,只說換條路走,就能保我家人平安……我不知道他真會這麼做……」安德拉嗚咽,雙手死命攥住衣角,像在末日審判前最後的懺悔。
「你可以怕死,但不能把所有人拖進地獄!」公首上前一拳將他擊倒,聲如利箭。
「我不是故意的!」安德拉抱頭嘶吼,聲音沙啞破裂。
「安德拉,人得有底線。」象所人將銅鏡照向他的臉,聲音低沉卻含怒,「你偷偷留下什麼線索了?」
「……我在北井口留了面具人的紙條,還有一疊鏡片碎屑,他說這樣才能辨認彼此……」安德拉低聲回答,語氣盡是絕望。
「膽敢勾結蝗魔者,就是敵人!」兆怒喝,抬腳踢翻他面前的石塊。
十司伸手按住兆的肩,語氣沉穩:「別急著動手,他或許還能挽回什麼。」
菲-馬尾將一個孩子緊摟入懷,冷冷盯著安德拉:「你想讓孩子也活在噩夢裡嗎?」眼神中既有悲憫,也有譴責。
城牆上的火光搖曳,蝗魔軍團如潮水湧動。遠方黑潮呼嘯,毒霧翻騰,音波如沸水升騰。勇士隊與鎮民築起防線,每張臉上都沾滿汙汗與沉默的悲憤。
「防線撤退!準備主戰!」深舉劍下令,士兵迅速各就各位。
此時,揮嘉嘉的聲音自黑暗中迴盪:「好戲開始了——背叛者能得庇護嗎?不,背叛者只會被吞噬!」
話音落下,蝗魔群如黑幕壓境。首波毒蝗直撲石井。安德拉見狀欲逃,卻被守衛牢牢制住。
「別丟下我!救我!」他聲嘶力竭,掙扎狂奔。
「這是你的選擇!」都20冷聲回應,法杖藍光閃爍,「撤回防線,別管他!」
蝗魔步步逼近,幼體迅速包圍安德拉。他驚恐尖叫,試圖掙脫,但毒蟲的利爪已鉤住腳踝,甲殼與翅翼交錯,他臉色慘白,口吐血沫。
「救我啊!快救我!」他嘶吼,聲帶幾乎撕裂。
「還有誰想跟他一樣?」公首怒喝,目光掃過人群,人人噤聲,無人敢動。
噬咬聲刺耳駭人,安德拉身上瞬間血跡斑斑。他拚命抓撲地面石塊,企圖逃離,卻終被高階蝗魔撲倒,身軀撕裂,殘肢在毒霧中顫抖,尖叫隨音波消散於夜色。沸騰的蝗群歡慶般吞食血肉,場面極盡血腥。
周遭居民驚叫四起,孩童嚇哭,婦人抱頭哀泣。菲-馬尾與十司立刻衝上前,合力安撫,將孩子護入懷中。「別怕!你們沒錯,該懺悔的人已付出代價。」
「我……我不想這麼死……我只是怕死……」安德拉的聲音在毒霧中漸弱,最後一句如殘燭微光,飄散於風中。
「都20,他還有救嗎?」深低聲問,語氣中夾雜不捨與決然。
「沒戲了。」都20搖頭,神情冷峻,「蝗魔不會饒恕已投靠的叛徒,這場示警,或許能嚇阻更多人。」
「守衛!護送撤退隊伍!誰再通敵,下場與他無異!」公首聲音微顫。
「今夜之痛是代價,也是警鐘。」班主語帶哀傷卻堅定,雙手抱拳,「別再彼此猜忌,唯有信任,才能活下去。」
象所人凝視蝗魔噬屍後的異象,低聲道:「這批蝗魔吸食人血後,節拍竟產生變化,對我們的防線威脅更大了。」
深一邊指派守衛加強防禦,一邊回到隊伍中安慰居民。「孩子們,今晚過後,你們要更勇敢。家裡若有長輩可疑,都要說出來,別再讓恐懼侵蝕城的血脈。」
菲-馬尾努力平復情緒,緊抱最小的女孩,「這裡有媽媽,有叔叔,有勇士也有商人。我們真心守城,不靠誰施捨,不賣誰利益,只靠彼此信任。」她話語懾人,幾位婦女與壯漢也紛紛響應。
「我們不會倒下!」兆高舉拳頭吶喊,「今晚就與蝗魔死戰——不為叛徒犧牲,只為彼此而活!」
十司立刻召集小隊,「所有人夜間輪值,守住每個出口,絕不容蝗魔或內奸再度侵入城內。」
班主將手搭在膽怯居民肩上,「想回家的可以回,願守衛的就留下。我會在王宮廣場統籌排班,誰來、誰守,都清楚記錄。」
都20將法杖插入地面,低聲對深說:「我們得反覆宣傳,公開每一次補給查驗、防線分配,誰有疏失就坦然承擔,不逃避,也不掩蓋。」
「公首,你的守衛今晚別再進行大規模召喚,過度消耗只會打擊士氣。」深提醒,她點頭應允。
防線外,蝗魔群不死心地在井口四處探尋,遇石牆與火障便自爆或嘶鳴;屍體與毒液在夜裡蔓延成一條灰白的濁流。勇士隊與鎮民合力加固防禦,幾名青壯民兵與工匠迅速製造臨時木板與鋼條,艾勒曼領頭,在夜色中敲打出一面足以抵擋下一波蝗魔的壁牆。
安德拉之死雖令人悲痛,卻也喚醒了更多鎮民。班主與宣麗立即公開昨日會議決議,在王宮前召開夜間大會:「今晚起,所有補給帳目、守衛名單、撤退路線全數公開查驗。誰願承擔責任,誰就將名字刻上城牆!」
「我們可以害怕,但也能選擇更勇敢——勇敢就是此刻你站在這裡,守護大家!」菲-馬尾率先率領婦女與青年輪守,她邊慰問邊鼓勵,語氣堅定有力。
「誰家有親人不安,我願意幫忙。這城的安全不是一人之事,是每個人的事!」守夜的工匠與商人也紛紛回應。
都20最後將一張刻著「誓言」的符紙嵌入防線核心。「所有輪值守衛都須在此集體簽名,給自己,也給鄰居一份信賴的證明。」
深將劍插入防線最前端。「今夜,我以生命守城。所有願與我共守之人,不論是農夫、商人、婦女或勇士,都是這城的牆壁!」他話音如洪鐘,迴盪在安德拉的遺體與蝗魔之外的夜色中。
「王室亦將公開所有資源帳目,私藏者、背叛者,絕不容情。唯有透明,才能真正互信。」宣麗立於王宮門口,高舉家徽向群眾宣誓。
「我曾不敢相信這座城,但今晚我見到了彼此守護的模樣,我也要加入。」一名年輕母親踉蹌走向深,忍不住落淚。
「我們本就是一家人。守住的不只是城,更是彼此的生命。」深輕撫她肩膀。
「今晚的協作,勝過以往任何一日。我會把所有記錄存入王庫,讓後代看見這場關於信任與背叛的教訓。」象所人細心調整防線上銅鏡的角度,低聲對都20笑說。
「往後誰再有恐懼與疑慮,願站出來說,就有希望;藏在心裡,只會重演安德拉的結局。」都20語氣柔和卻堅定。
天將破曉,蝗魔群漸漸退去,勇士隊與鎮民手牽手,緩緩恢復平靜。安德拉的遺體被妥善安葬,班主召集全城舉行悼念儀式,並將他的教訓刻上防線石牆。
「不要讓恐懼支配你的選擇。」
「你要記住,守住家的不是單一勇士,而是每一個像你一樣選擇勇敢的人。」菲-馬尾雙手捧起女兒,語氣堅定而溫暖。
「這城失去過太多,但今晚,誰都能因信任而站起來。」都20收起法杖,眼中閃著新生的希望。
「安德拉的犧牲不會白費,我們會讓城因團結而癒合,也將悲痛化為繼續守護的力量。」深最後以誓言回應。
城內外防線逐步加固,工匠以新技術修補牆壁,志願者輪班守衛,鎮民間的人際網絡重新連結。勇士隊與居民彼此鼓勵,互為依靠。
當朝陽攀上方之城的屋瓦,每個人終於明白——唯有選擇站在一起,昨日的背叛才能轉為明日的信任與希望。
第十九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