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索羅大喝一聲,「轟火龍」之咒啟動,自劍刃竄出一條火龍,直轟向白得森寒的機器人偶。人偶不避不讓,硬吃一擊,護甲毫無損傷,僅略一遲緩,仍朝索羅衝去。它右臂如棍棒般劈下,來勢洶洶。索羅的火龍無效,對手已至,立即舉劍一格,「鏘」的一聲,兩者相交,迸出零星火花。索羅怪力驚人,卻只能勉強擋住,正欲反應,人偶左腳卻詭異地由異角踢向他的頭。索羅臨危不亂,天焚劍一卸,人偶平衡一失,左腳失準,索羅微微低頭,險險避過。他劍刃擊地,「喝」的一聲雙手用力回抽,自下至上劈向人偶下胯。機器人偶不糾纏,三個後手翻退回「幽靈」新頭目馬斯與另一台人偶身旁。

索羅順勢念咒,一條巨火柱自劍上直衝天際,正是「擎天火」之咒。他大喝一聲,宛如巨大火劍的火柱隨天焚直劈而下。馬斯還未及驚訝,身邊機器人偶已一手抓起他,急竄向旁,同時與索羅交手的人偶踏前兩步,雙手舉起擋格,抵下火柱,外甲才稍稍烤焦。

「哈!沒有用的!一台全守,一台全攻,任你的火焰咒文有多厲害,也不能打倒我的人偶!」馬斯挑釁道。索羅不語,天焚火焰因擎天火稍弱,雙手橫揮,劍刃上的火再度洪洪燃起,另一條火龍弧形繞過人偶,襲向馬斯,欲擒賊先擒王。馬斯大驚,正欲驚叫,主守人偶大字形擋在主人面前,又硬吃一記,倒退一步。

主攻機器人偶趁索羅攻擊之際衝前,右腳如長鞭般踢向索羅。索羅「嘖」的一聲,天焚去勢未盡,未能收劍,唯有向前撲倒,險險避過。人偶的腳踢無視物理,空中打住,轉向下踢,踩向倒地的索羅。索羅似背後長眼,瞬間察覺,立刻向右一滾,只聽「轟」的一聲,人偶的腳在石地踏出一道裂痕。索羅自十二歲離家以來,戰鬥無數,仍屬首次如此狼狽。在機器人偶展開下一輪攻擊前,他身子一屈,如彈弓般向後彈去,先避其鋒,審視形勢。

一夜兵戈相交,天色漸破曉。周圍第一陣中,火族已掃蕩大半幫派先鋒,十人眾的火族先鋒多毫髮無傷,僅有輕傷,少公主帕積西亞年紀雖小,近衛鍛鍊有功,也立下戰績。「瑪雅遺裔」、「叢林之鷹」頭目早已被打倒,負傷被背至獵魔旅團之後;唯獨馬斯被機器人偶拖著,未能制服。此時兩名火族戰士從後圍攻馬斯身旁守勢人偶,幸它被設定為主守,未還擊,雙方打成平手,馬斯則「哎呀呀」東奔西跑,四處逃竄。幫派先鋒後的獵魔旅團與闇黑騎兵一動不動,待在原地觀戰。





「魔法無用,也攻不破其護甲,那麼……」索羅思考下一步之際,機器人偶不給他喘息機會,又再攻來。帕積西亞剛打倒一流氓,見索羅戰鬥,不禁叫道:「小心!」

索羅凝神應戰,百忙中微笑答道:「謝謝少公主關心!」心中暗想:「唯有一試了!」

天焚劍刃再度燃燒,索羅祭出「火彈破」之咒,一個軀幹大小的火球爆張而出,射向人偶。機器人偶計算出火球質量頗重,硬吃會失衡,必須先格下,停下腳步,擺出擋格架式。「就等你這一刻!」索羅趕上火球,就在火球「砰」一聲撞上人偶之際,天焚對準其左手手臂關節劈去。果然,暴露在護甲外的關節不如護甲堅固,劍刃切入,但仍未能穿透,被夾在護甲之間。人偶受火球咒文,拖著索羅與劍「騰騰騰」倒退三步,立穩陣腳,右手抓向夾在關節的天焚劍,欲拔出,同時右腳違反物理,於怪異角度踢向索羅的頭,攻守兼備。索羅大喝:「給我去死吧!」念咒「天火焚」,火焰透過劍劈開的關節在人偶體內細小空隙急速蔓延。機器人偶受不住內在壓力,由內至外連環爆發成許多零件,四散於空地,右腳炸飛上天。

與另一台人偶接戰的兩名火族戰士見索羅戰法,也如法炮製,第二台機器人偶不久也粉身碎骨。馬斯失去人偶保護,立刻顯得無能。帕積西亞衝上前,地煉劍劃下他手臂一道長長血痕,同時一記火球轟中其胸。馬斯哇的一聲吐血,在護衛保護下狼狽逃向獵魔旅團陣營。火族漂亮打勝先鋒戰,一邊興高采烈吶喊,一邊慢慢退回谷前,預備闇黑帝國正規軍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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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他們太……太強了……」馬斯半跪在亞當面前,一邊弄熄身上的火苗一邊道。

亞當不語,只揮手示意一名獵魔旅團戰士騎馬上前。戰士伸出右手,念咒,馬斯身上泛出紫光。馬斯大驚,幾乎哭求:「大人饒命!」

亞當道:「傷員在戰場是無用的累贅,你就成為我們的魔力源,為我們繼續戰鬥吧。」

馬斯毛孔擴張,血液似要自肌膚湧出,鼻孔流血,急道:「『遺裔』和『鷹』的頭目你們不也放過了嗎?」

亞當冷笑:「哼,他們的幫派還信服頭領;你的頭目是搶回來的,你死了『幽靈』會更合群。古墨西哥城三大幫派的平衡對闇黑帝國統治十分重要,一個幫派都不能倒。」





只聽得慘叫一聲,馬斯為搶來的頭目位置付出最後代價,體內血液爆發,在空中漸成紫色霧,被獵魔旅團戰士右手吸收,憑空消失。失去血液的身體成乾屍,無生命地倒地。

北美洲西岸和北部獵魔旅團特務頭領阿里.弗他多看著馬斯倒下,嘆氣低聲在亞當耳邊說了幾句,單騎走近斷箭山谷,朗聲道:「我們不是要趕盡殺絕!只要你們交出皇族的人和魔源聖物『古劍.天焚』,其他所有人在帝國軍監管下都可留一條生路——」還未說完,谷中三數枝燃燒箭射向他。阿里不動,火箭落在馬前不遠。

「滾回去吧!」

「我們才不會出賣皇族,忍辱偷生!」

「做闇黑帝國的走狗,不如死了好!」

火族戰士大喝倒采,先鋒中一人更丟出一記「火彈破」。阿里雙手一拍一張,一道泛紫魔法芒的薄冰牆在他面前展開,火球撞上冰牆,冰牆頓成碎片,火球勢道和熱力被中和。他合眼嘆道:「這就是你們的答案嗎……」勒馬回陣。

亞當哈哈大笑,對他道:「他們哪會聽你勸降!早就跟你說了,不要白費心機,卻不肯聽!」

阿里四皇牌中年紀最小,二十九歲,雙眼深陷,身形瘦削,印度人後裔,膚色不深。四人中,他魔法最雜,除本家闇之魔法,還擅火族攻擊魔法、水族冰系魔法與金族電擊魔法。三年前迎戰反帝國叛軍北美分隊,立下擊殺十二名火族高級戰士之功,在亞當推薦下成為北美洲西岸和北部頭領,比資歷最淺的亞歷山大只多半年經驗,軍階上尉。





相比之下,此次帶領騎兵團和獵魔旅團的南美北部頭領亞當.艾佛斯在四皇牌中年紀最大,闇黑帝國擴張泛美洲獵魔旅團勢力前已是北美洲頭領,四人中資歷最深,官至少校,本家魔法高手,也懂一點土族重力系魔法。他已年過五十,體格仍如三十不到,短黑髮,白皮膚,臉上皺紋出賣年紀。亞當以殘虐聞名,對被打倒而無利用價值的敵人,毫不猶豫地殺死吞噬為魔力源。

亞當抬頭,太陽正由東面升起,傳令:「日出東方,背光進攻對我們不利,維持隊形,下馬休息,提防突襲。火族逆黨人數少我們三倍,選山谷為戰地乃自斷後路,自尋短見。日上中天時騎兵隊先衝,獵魔旅團後隨!」

亞歷山大問:「完全不用戰術嗎?不怕狗急跳牆?」

亞當冷笑:「火族之人,烏合之眾,面對我們是以卵擊石,只要防備他們兩邊山丘或有埋伏,豈有打輸仗的可能性;難道你怕了他們的火嗎?」亞歷山大資歷最淺,雖屬同僚,仍遵從前輩指示,聳一聳肩,也就傳令下去。

火族在先鋒戰贏了第一陣,十人眾只受輕傷。雖說是臨時湊合的幫派烏合之眾,打倒六十人也算強心針。這一代騎兵隊有別於獵魔旅團,戰鬥經驗不足,見如此實力懸殊的先鋒戰,加上騎兵團大半士兵魔力僅中等,相比火族中索羅與近衛的高等火魔法,不知能否與之一拼,就算訓練有素,不禁稍稍動容。

自二十五年前平定五族後,五族皇族與族民分散,屢有叛軍起兵,失去皇族近衛兵領導的逆黨靠武力多於魔法,闇黑軍團招攬的民兵足夠應付;十二年前,土之一族魔衛兵起亂,導致獵魔旅團成立,自此偶有魔力強大的五族近衛起義,都被獵魔旅團打倒,正規軍已嬌生慣養,作為獵魔旅團善後的掃蕩戰力。現在面對精通戰略的少數火族皇族精英,武力不及,魔力更差天共地,能倚靠的幾乎只是數量。事實上,此次戰役中闇黑帝國一方能稱精英戰士的,只有獵魔旅團三十人,實際上比火之一族戰士人數更少。

果然,兩方正規軍相交,戰士質素漸顯。中午過後,騎兵隊衝陣,由少公主帕積西亞帶頭的三十人主力首先接戰,索羅則帶先鋒戰力東竄西竄,進行遊擊策略。騎兵隊機動力雖高,卻非火族高級近衛敵手,不到兩小時,帝國軍節節敗退,火族才死傷三、四人。更令帝國軍失算的,是藉地煉、天焚雙劍處於戰場,火之精靈聚集量大增,火系咒文威力遠超估計。戰事順利,卡洛斯帶埋伏山谷兩旁的二十人加入戰團,自高處援護攻擊,騎兵隊死傷慘重,慘叫聲不絕。





獵魔旅團三十人繼續觀戰,同時從死者吸取魔力源,開打兩小時後終於出陣。獵魔旅團戰士一律下馬,無陣形,各自鎖定目標,以最擅長魔法攻敵,或冰封,或火燒,或電擊,一時之間火族形勢險要,連傷五、六人。

亞歷山大急欲立功,拔雙刀搶向索羅,同時一記「闇黑波」丟出。索羅東奔西跑,察覺此擊威力非同小可,不敢怠慢,天焚往前一格,先擋下能量球,「砰」一聲,魔力四散,手腕隱隱作痛。

「只要打倒你,奪去你們的魔源聖物『古劍天焚』,其餘火族人不足為懼!說來天焚的魔具使就是索羅的繼承人,你就乖乖受死吧!」亞歷山大一邊大叫,一邊以右手刀劈向索羅。

亞歷山大的雙刀「殺魑」與「弒魅」乃名門寶刀,和天焚一樣,具聚集精靈能力,魔力增幅;唯闇之魔法無特定精靈,威力遠不及只聚集火精靈的天焚,但在亞歷山大手中,仍極危險。

索羅自早上打倒機器人偶以來,首次遇此高手,接下三刀,連退三步,不禁喝采,先一躍後退,厲聲問:「好刀、好身手!你是誰!」

亞歷山大雙刀交差,冷笑:「我是北美洲兩大特務頭領之一,在泛美洲被列於四皇牌之中,亞歷山大.摩斯就是我!在地府報到時報上我的名字吧!」

「如此身手卻替闇黑帝國辦事,為虎作倀,可惜、可惜!著!」索羅一邊說,一邊念咒,一片火牆自天焚劍刃爆發,如火蛇張口,欲吞噬亞歷山大,正是「天火焚」真面目。亞歷山大大驚,急奔左避,險險避過索羅大咒文,不審形勢,右足一蹬,大喝撲向索羅,殺魑弒魅刀上紫光大盛,左右攻敵。索羅不見揮劍,只聽「噹噹」連響,已擋開雙刀,亞歷山大雙手一麻,雖緊握雙刀,卻已無力舉起,奮力一躍後退。另一邊,索羅想不到刀上紫光勢道未隨魔刀消去,依然襲來,狠狠擊中,哇的一聲吐血。

亞歷山大不放過良機,雙腳著地,手上回力,大喝:「納命來!」又撲向索羅,攻勢毫不間斷。索羅中魔法重擊,受傷不淺,頭暈眼花,刀風迎面,吃過一次虧,不敢硬接,再退一步。亞歷山得勢不饒人,雙刀連環開砍,索羅無喘息時間,只能左閃右避。





「媽的!」索羅明知落於下風,繼續下去只會力竭而亡,當下咬牙念咒「炫火加護」,身上湧出火焰,擴張成護身火罩。「破!」不等火罩擴張,索羅引爆火罩,全身如披火舌刺蝟,火箭廣域亂射。火箭威力不大,卻起阻延作用,亞歷山大被逼退三、四步,索羅得回氣機會。索羅勉強使咒,一口鮮血湧上,咬牙強忍,不惜再傷自身,天焚轟地,一訣大咒文「地裂火」隨之而來,「哇」一聲終於忍不住吐血,混身乏力,僅靠天焚支撐。

「地裂火」雖是火族咒文,卻滲入土族魔法影子。雙手劍著地一刻,地面龜裂,破碎沙石混雜烈火追著亞歷山大激射。亞歷山大從未遇此混種強大魔法,驚訝狼狽躲避,沙石與火苗仍窮追。他心知只能硬碰硬,紮穩馬步,雙刀耍花,「喝」一聲詠唱闇魔法最大防禦咒文「黑天咒幕」,巨大紫色光球自身爆發,與地裂火相撞,「轟」一聲巨響,塵土飛揚。

亞歷山大用盡全力,勉強接下索羅大咒文,地裂火餘勢擋之不盡,身體如斷線風箏被轟開四、五尺,斗篷被餘火燒著。他勉強掙扎站起,脫下斗篷,卻發現已完全脫力,再也無力舉起雙刀。離他不到十步的索羅用盡餘力揮起天焚劍,嘶喊刺向亞歷山大。劍勢雖不快,失去活動能力的他只能眼巴巴看著火族魔源聖物穿透胸口,目中血紅一片,漸漸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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