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我才發覺原來曦彤就是我教聖女」猶如一道錘擊敲在我心房,所有線索,點與點之間連成一條線,一切似乎都清晰了。

為甚麼曦彤會恰巧在被嗜血者襲擊的時候被我撞破?

為甚麼每次行動她也會跟著我?

為甚麼談判事件她可以無聲無息釣我尾一起潛入敵陣?明明霍霸天從一開始就一直盯著她,說明跟著我們去談判區的根本不是她,她與阿妮早就調包了。

 為甚麼?





雖說人生由數百萬個巧合組成,甚至戀愛是由幾億個巧合組成,但這些還是巧合嗎?

是她一直在通風報信?所以晉銘一早就得悉我的行動,要不是千鈞一髮覺醒凶命,恐怕我被她騙到死的那一刻也不知道發生甚麼事吧?

晉銘擊殺阿爸消失前發出的獰笑與錄音機虐打歐陽正的聲音同出一貫,是不是說曦彤也知道歐陽正的下落呢?

我只知道激發後見到曦彤一定也不是巧合,而且她撲入我懷時感到一逝而過的殺意亦不是錯覺,她真的有那麼一刻想殺了我啊!

到底是要怎樣心狠手辣的一個女人才能把自己家人也計算在內?談判區那一役可是死了接近上百人,她到底知道多少東西?





對我那麼好也是完全演技嗎?

潮水般多疑問瞬間把我淹沒,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每一個問題就越推我登上懸崖邊,接近那個我不想亦不敢去猜測的答案,一雙由疑問組成的手帶著至死方休信念粗暴地手緊緊掐住我頸不肯放。

我盯著那個總是帶著微微甜笑,還有兩個可愛小酒窩的她,忽然察覺她不再熟悉,而是很陌生。

而且很可怕。

可怕得我不知道為甚麼很想流眼淚,鼻子酸得要命,明明她只是一個敵人,根本不值得我流淚啊。可笑的我居然還挨在她身邊看筆記本,她那麼入神的表情,那麼悲傷的表情,都是裝的吧?





我極力壓抑自己情緒,既然已經撕破面皮,相信晉銘也在附近監視著我吧,說不定綠髮也在呢。兩人抱著雙手偷偷躲在角落看我笑話、崩潰的面容,甚麼時候他們衝出來把我殺死也不意外了。

牆邊似乎有幾聲竊笑、恥笑。

「你還有甚麼說話好說?」當人悲傷或者憤怒到一個臨界點,他反而會唯恐天下不亂的泰然若定處之。

曦彤欲語還休,樣子充滿掙扎、猶豫只說了一個我字:「我……」我沒作出任何反應,只以眼如死潭繼續盯著她,在死之前姑且聽她能有甚麼解釋吧。

曦彤急得快哭,不知所措滿是委屈說:「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騙你。」她這副模樣落在我眼中現在只有別扭、虛偽,我眼中盡是不屑。

「我的而且確是巴爾米教的聖女,而且……我同晉銘、戴維斯有合作關係,因為我地都係insider的成員。」毫無意外,我從鼻子冷笑幾聲。

「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害死所有人,嗚……」曦彤雙手捂臉哭得一抽一搭,傷心欲絕,我皺了皺眉頭。

「他們……叫我找機會殺了你,但是我怎樣也下不了手。」





「因為,你是我未婚夫啊!你五歲那年已經向我求過婚。」

我心神劇震,繼而聳然動容,眼睛瞪得極大,滿臉不敢置信的僵化表情:「啊?」

莫非……當年狂風暴雨裡,我求婚求的不是雨翹,而是曦彤?怎麼可能。

腦海畫面重新倒帶,朦朧稀薄的部份變得重新清晰起來,還是那個雨勢永無休止的日子。

原 來接走小男孩新娘子的,除了女孩的兩位父母,還有一個小不點跟在他們身後,樣子出奇的像小女孩,簡直就是第二個新娘子。小男孩瞬間矇了,雖然一 部份是因為見到原本只有一個的新娘子分裂成兩個而過度激動、興奮和驚嚇,但更多的還是新娘子被接走,未來得及許下承諾的懊悔落寞。

小時候的我以為自己看錯,加上第二天發生車禍,所以記憶出現了漏遺?

這麼說,曦彤才是我這些年來魂牽夢縈的人?所以我在醒來第一刻見到她就已經覺得她很親切,而我對她的感情亦並非全部是對雨翹的投射,而是來自五歲的感情?甚至……我對雨翹的感情其實是源於曦彤?太誇張了吧?但明明曦彤是裡世界人,怎麼可能五歲就跟我相遇過?





我惑疑地眨著眼睛,忍不住想發問。

「因為每屆聖女由懂事開始就會被教導有關另一個世界的事,甚至有機會去另一個世界居住。傳說人有極多份魂魄,每一個平行世界對應一份,只要可以搵到平行世界的自己進行融合,就可以完整自己。我亦都被巴力大人送去表世界由另一個我──雨翹的家庭寄養。修改記憶的方法都好簡單,有一種魔族叫腦網 蟲,專門以記憶為食糧。」曦彤似是已看穿我的疑問,並搶先為我解答。

  「巴力大人命腦網蟲修改他們的記憶,令他們以為我都是他們的女兒。陪你自小玩到大的是我,因為雨翹自小過於文靜,甚至無辦法與普通小朋友好好溝通,她父母根本不讓接觸其他小朋友。」

「我無辦法狠心融合那時同樣只有五歲的雨翹,因為當中必定有一方做身體主導的人,通常都是精神力較強的一方。而這段時光亦都是我人生之中最開心最無憂無慮的童年時期。只因為有你的出現。」曦彤揉揉哭得紅腫的雙眼,同時臉上閃過害羞緋紅。

看來我推斷過於武斷了,曦彤只是個被隱瞞了許多且身不由己的傀儡,一想到自己剛才居然這麼絕情,我眼中就只剩下歉然:「對不住,我剛剛鑽牛角尖。但是我發生車禍之後年半再復學,已經見不到你了?」

「因為那時我已經返回裡世界。」

   曦彤想起了某些重要事,兀然對我說:「對了,其實這個空間並不是我們開啟,我地組織懷疑表世界有人擁有可以自由來往兩個世界的能力,只要得到這種能力,對於我們的反攻計畫將會有好大幫助,所以我們將目標鎖定左在一群人身上,不過比較肯定的人選是歐陽正。只是沒想到會直接把所有人拉進來這個地方,而且只有晉銘清楚知道出去的方法。」

曦彤連自己肩負的秘密任務亦盡數告訴我,還有 甚麼不可信呢?我爽朗笑道:「包在我身上,我都知道出去的方法,不過我想在出去之前,先救下歐陽正與雨翹。晉銘同戴維斯兩個人渣害死了這麼多條人命,我要跟他們倆做個了斷。」曦彤眼神略帶擔憂與不安:「他們兩個都是魔神的投影者,始終你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





我語氣堅定而自信:「我會帶你出去。」曦彤知道無法阻止我,只好嫣然一笑為我打氣。

「休息好沒有?休息好就再出去,下一步我們先找歐陽正,再得到雨翹的下落。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先送了你們出去。」我拉起曦彤的小手,其實回來的很大原因是因為我想取回錄音機和自己的背包,上面刻著的線索始終令我很在意,「文俊。」我低聲吐出兩字。

稍為佇足等留緬懷這個地方,我以臉上笑容洗刷曦彤失去家人的愁容,拖著這個世界上我最珍貴的人離開。

出發前,我望著隨時可以顯化的魔神之手深呼吸一口氣,暗忖:「希望凶命真的是完全為我所用。」

然而,連我自己都沒有察覺,背包裡的錄音機,綠色通示燈嘎然熄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