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搵個星期唔好嘈得唔得呀。」我拿起鬧鐘,6時30分。
 
每個星期一的清晨,窗外對出的一片空地總會奏起國歌,音量大得讓人不勝其煩。
 
無可奈可之下,我只好從床上滾下,迷迷糊糊地雜家去公共浴室梳洗。
 
 




我家的設計十分簡單,整個單位四四方方,兩房一廳,只有一些基本的電器傢俱。
 
驟眼看,家中的雜物不多,主要是吃剩的罐頭和乾糧。若不是它們的存在,大家都必定會誤以為這裡是一個監獄。
 
不過,每當有人向那些政府官員抱怨時,他們總會說以現在有限的資源下,能夠提供這些東西已經相當好了,
 
我們這些香港人應該感恩而不是申訴。
 
 
我知道這是謊言,因為我已多次秘密地進入過那些高級軍官出入的飯堂,




 
裡面不單裝漆得極盡奢華,廚房裡的食材更是來自各地的美酒佳餚。
 
有些軍官甚至連吃個飯特意聘請數名美女相伴,腐敗得令人咋舌。
 
而我們這些普通居民。最奢侈的一餐就只有把午餐肉、火腿、肉腸等罐頭製品和即食面混在鍋中,
 
再加上辛辣醬汁,製成所謂的「部隊鍋」。
 
這些食物味道如何就不作評論了,




 
但我肯定在物資豐富的世界下,只有智力和味蕾均是人類可能最低下限的人才會喜歡這種食物吧?
 
 
官員腐敗的問題其實是公開的秘密,只是沒人願意發聲或嘗試改變。
 
他們朝思暮想的,就是如何成為腐敗的一份子。
 
 
老爸每當跟這類人爭論完後,總會對我說:
 
「呢班仆街,老既當年為左食飯走落香港,壯既為左食飯走返大陸,少既就為左食飯走入黎呢度。」
 
雖然我知道這裡腐敗不堪,但我一直卻不知為甚麼老爸當年要來這裡,也不敢當面問他。
 




 
某夜,老爸不知在哪裡偷了一枝洋酒回家。他一把門關上後便急不及待地把酒喝個清光,然後便醉薰薰的卧到床上。
 
我用熱毛巾替他抹身時,他在迷迷糊糊間哭訴了自己人生中的遺憾。一個是沒有成功救了媽媽,另一個則是來到這個地方。
 
 
我知道這兩件事是他這生的傷疤,所以那夜之後我在他面前也盡量不提了。
 
 
「咁早起身既?」老爸坐在電視前問。
 
「你明架啦。」我苦笑道。
 
家中電視播的不是電視台的節目,而是老爸當年遷入時偷運入來的舊香港電影。
 




這些電影在這裡是禁止的,但因為一直以來老爸都是自用的,所以根本沒人理會。
 
這些被禁的電影雖然全都是二十年以上的舊片,但不論是劇情或畫面均遠優勝電視台播的抗日劇。
 
如果這個地方可稱作新香港的話,那麼這裡絕對是新不如舊。
 
 
「阿仁,既然咁早起身,一陣落去拎罐頭啦。」
 
「放學先啦。」被國歌吵醒的我已經煩悶不已,再要見這些軍官的話我絕對會發瘋。
 
 
距離上堂時間還有約一小時,還是聽一下音樂吧!
 
老爸真是個天生的走私高手,除了電影外,老爸也偷運了各種舊年代的香港音樂的記憶卡。




 
卡裡載著千多首歌,以情歌為主,但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些獨立搖滾樂隊,
 
他們的音樂在激昂中又不乏一份悲情,最適合用來形容我們現在的處景。
 
 
「我們學說謊,我們馴服在演講,似螻蟻沒發生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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