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了,小兄弟。」張上校喝下了一口茶。
 
這是怎麼回事?為甚麼他會突然出現於家裡?
 
老爸聽到開門聲,便從房中走出來。
 
「阿仁,上校佢話有緊要野同你傾喎。」
 
我大吃一驚,難道他已經識破了我想逃離這裡的陰謀?
 




不可能吧,整個計劃根本未成事,就算他們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預知未來吧?
 
我冷靜下來,裝作若無其事地坐在張上校面前。
 
「上校,搵我咩事?」
 
「没甚么,我想给你一个改善生活的机会。」
 
我不明所以,這時張上校從公文袋中取出一部錄音機,並在我和老爸面前播放。
 




錄音內容以一種類似土著的方言為主,然後是混亂的殺戮聲和鎗聲。從音質來聽,這應該是某電影的情節。
 
 
「这是我们这里一带随机监听时收录到的声音。」張上校把收音機關掉。
 
「根据数据记载,这是一部关于暴力恐怖活动的反动电影桥段,这种电影蛊惑人心,使人变得暴戾。
 
小兄弟,你居住于这里,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这边的事,所以我想请你协助我们查出看这些不法影片的人。」
 
老爸聽完後回到房內,我想那個看「反動電影」的人就是他吧。




 
「兩星期後我會再來。」張上校站起並走到門口處。
 
臨走前,他把頭轉過來。
 
「到那天,无论如何,我也会抓个人回去。小兄弟,知恩要图报,饮水要思源。」說罷,張上校便拂袖而去。
 
 
我手心冒汗,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不是因為老爸就是那個「反動份子」,而是他對我說我的那句「無論如何,我也會抓個人回去。」
 
他言下之意,就是我不能裝作一無所獲便了事,到了限期之日他便會直接上來抓人,不管那人有沒有罪,亦不管那人是我還是老爸。
 
 




換言之,兩星期後便是我們的死期。
 
 
老爸從房間出來問我發生了何事,我如實告知,他聽畢使一臉苦惱。
 
「我都只係想懷舊下姐…洗唔洗迫到咁絕…?」
 
香港園的人們,連擁有記憶的資格也沒有。
 
「老豆,不如我地一齊走啦。」
 
早就去意已決的我,又增加了一個離開的理由。
 
「走?走得去邊丫,香港園咁細…唉…」老爸垂下頭
 




「我地一齊走出香港園,返香港啦!」
 
說出這句話時,我內心既緊張又興奮。
 
老爸立即抬頭望著我,又緊緊地把我抓著。
 
「阿仁,你係講真定講笑?你知唔知單係岩岩句野已經要死架?」老爸神色變得緊張,雙眼裡卻流露出期盼。
 
「我講真架…」老爸突如其來的反應讓我方寸大亂。
 
「哈哈哈…好囉,阿仁你終於都講得出呢一句…」
 
此句一出,老爸頓時開懷大笑,他一手將我鬆開,又在家中四處走蕩,像是思考某些事情。
 
老爸突然靈機一觸,興奮地對我說:「有啦,整隻木筏,夜晚沿住珠江游到落去香港!唔怕有嘈音俾人發現又易搞掂!」




 
我也認同這個方法有效,問題是我沒有建造木筏的材料。
 
「你俾幾日時間我,我去搵下有咩材料岩用。」老爸胸有成竹地答。
 
 
數日後,老爸從工廠中偷取了各式各樣的木材和工具,就這樣在家中開始建造木筏。
 
他邊鋸木邊唱著舊年代的歌,又把一些舊衣物弄成船帆,還把那些罐頭食品都儲起來作逃走時的應急物資。
 
這是自我懂事以來老爸最認真去做一件事的一次,
 
但每當我看見家中那建設中的木筏時,心中總有一個疑問,但礙於我不想破壞老爸的興緻,所以只好埋於心底。
 
 




直到木筏完成那天,我終於開口問老爸:

「老豆,咁大隻船點運落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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