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老媽已煮好飯餸。我在堂哥那裡借了件上衣來穿,所以她沒看到我受了傷,但她還是看到老爸臉色不怎麼好看,便以責怪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好像在問我到底又做了什麼好事惹怒老爸。
 
我當然不想讓她知道我膽大包天闖古墓還受了傷。這時老爸看向我,輕輕搖了搖頭,意思就是不讓我說出去。我在心裡舒了一口氣,眨眨眼睛示意知道了。這一頓飯期間,老媽一直在想辦法探聽我到底做了些什麼,但我和老爸守口如瓶,她只好嘟嚷著說道:「你地兩仔爺神神化化咁都唔知搞乜鬼。」
 
我苦笑著夾了一塊雞肉給老媽,心中卻在盤算趁老爸不在的時候撥個電話給列天欣問個究竟。第六感告訴我,列天欣能解答我一部份的疑問。一部份也好啊,總好過現在一無所知。於是吃完飯後,我便大方地讓出電腦給老爸用來追美劇,自己躲進房間裡「溫習」。一進了房間,我就立即關上門,然後拿起手提電話。
 
列天欣這時候也應該回了家吧。我握著電話放在耳邊,嘟嘟聲連綿不絕,過了三十秒有多,才聽到對面傳來列天欣清亮的聲音:「喂?呀臨?隻手見點呀?」
 
「今日先受既傷,你過多兩個禮拜再黎問我仲好過啦,」我沒好氣地說道:「廢話少講,我有啲野要問你。」
 




列天欣好像料到會這樣,倒是很爽快:「問啦。」
 
「我想知道你地做緊既野,係咪同我有關,」我深呼吸一口氣:「由一開始我就覺得好怪,你地……似係引緊我去同你地一齊落墓。你地做緊既野,係咪唔單止係要對抗咩茅山上清派?我啲血到底有咩用?定佢只係你地拎黎引我跟住你地既藉口?」
 
她並沒有顯得慌張,反而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平靜:「你真係咁樣覺得?」
 
我心倒有點虛起來:「有咁既可能姐。」
 
「你不如諗下,既然我地既目的係引你入局,個局又係為左咩原因而設計?點解我地唔可以開門見山咁講哂所有野比你知?」列天欣不緊不慢地說道:「同埋,係你問我之前,有冇諗過我知既野唔會多過你幾多。我知道我地表面上既敵人,亦都知道有咩方法去對抗,但係諗深一層,到底係為左咩而要反目成仇?我都唔知。講咩幾百年既恩怨,咪傻啦,過左幾百年仲好似小朋友咁鬥氣打交咩。」
 




我聽她的語氣,聽上來她也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難道她和我一樣,也是什麼都不明白就衝上了戰場前線?這也太荒謬了吧。我竭力回憶,確實是記得有好幾次列天欣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就像在隱瞞什麼似的。她絕不可能只知道那麼少的資訊,但她現在卻不願意說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
 
列天欣又開口說道:「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堂哥唔對路。佢同你德叔係知道最多野既人,但佢地就唔同你講,你覺得係咩原因?」
 
「我……我唔知。」我囁嚅著說道,忽然聽出了她這句話的背後意思:她不單只說堂哥和德叔,她還在暗示著我老爸。我驀地覺得房間裡的溫度驟降了十度。
 
「再講多一樣野你聽,過左道生門之後,我見到猲狙出現,嗌左一聲之後感覺到後頸有啲麻,跟住就暈低左。果陣時係我後面既,係你堂哥。」
 
我更是覺得心裡寒得發慌。難道是堂哥弄暈了列天欣?為什麼?他要加害於她嗎?不對,這說不通。他為什麼要在那之後叫我儘快帶她走?一定是有什麼搞錯了。我迷惑地想著:列天欣在懷疑堂哥,我該相信她嗎?
 




不等我細想,她又繼續說道:「仲有,你德叔……佢係車上面既態度好奇怪,我覺得佢係扮驚訝,佢好可能一早知入面有修改過既八門陣,甚至可能知棺材入面乜野都冇。跟住我地翻到黎既時候,你爸爸──」
 
門忽然被打開了,我嚇了一大跳,失手跌了電話,轉頭去看,是老爸。他看著我地上的電話,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幾分鐘。我不敢先開口,只等著他說話。那幾分鐘於我而言跟幾年沒分別,漫長得令人難受。最後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部電腦突然自己熄左,呀臨你識唔識整?」
 
我猛點頭,然後連電話都不管就拉著老爸快步走到大廳。我希望他剛才並沒有從一開始就在偷聽,不過瞧他那樣子,應該不知道我在跟誰談話,但也不能排除這可能性……唉,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多疑?那可是生我養我的老爸啊。
 
我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檢視電腦哪裡出了問題。還好,只是插頭鬆了而已。上了年紀的人總是這樣,電子產品一不正常運作,就緊張得要命,明明只是小事。我重開了一遍電腦,然後叮囑老爸別踹到主機後面的電線。解決了問題,我正想走回房間之中,卻被老爸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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