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洞底,堂哥點起了一盞手提燈,我一看到周圍的環境,不禁倒抽一口氣。這絲毫不像我前幾次在地底裡看到的石室,更準確來說,絲毫不像我任何去過的地方:
 
弧面牆壁上閃爍著金光,就像鍍上了一層金。我湊近去看,可以肯定這裡的牆壁上鋪滿了金箔,工藝相當精緻,幾乎看不出有接縫口。我看得目瞪口呆,移不開視線,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的:「呢、呢、呢度係……?」
 
堂哥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金。」
 
我忽地想起一件事,打開電話裡的Google map,拿出紙筆,放在地上照著電話裡顯示的地圖,大略畫出了香港的形狀,然後在照鏡潭、上環、雞公嶺及大嶼山西邊畫了四個叉號標明位置,連起來就像個還差一條邊的五角形。我用筆指著西貢一帶:「木火土金水……最後既火晶應該就係呢度。」
 
堂哥搖頭道:「唔係,火晶係我地手中。」
 




我吃驚地看向他,同時注意到那女子毫無驚異之色,好像早已知道這件事。我感到自己好像是惟一一個被蒙在鼓內的人,微有慍色:「你完全冇提過。」
 
那女子冷笑一聲道:「我地知道好耐喇。就係因為係西貢既藏晶地發現有天師道既痕跡,我地先會黎搵你,估唔到你唔知呢件事。」
 
她所說的來找我,應該就是在一開始在學校禮堂發生的事,想不到這次還真是一次試探。想起一切的事,可以說是因為那次禮拜意外而生,我不由得感到迷茫。
 
「老實講,我真係冇諗過你係嫡子,」那女子咧著嘴陰惻惻地笑道:「你睇起黎好似乜都唔知咁,真係蠢過隻豬。」
 
我握緊了拳頭,火氣從心底冒起。強壓下想胖揍她一頓的衝動,我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到底知道幾多野?」
 




女子斂起笑容,但仍有種陰森的感覺,令人發毛:「比你多。咁講啦,我地茅山派係好耐之前已經發現《真誥》同《三十九章經》內容上有很大不足,所以想得到《錄圖真經》黎補全,但係好可惜,本野竟然下落不明,白費左一番功夫。」
 
列天欣忽地大叫道,眼中是我前所未見的深厚仇恨:「你地害死左我爺爺!」她向前走了一步,胸口一起一伏,就要衝過去。堂哥伸手去攔了攔,警告似地輕咳一聲,她這才把臉扭過去,但依然感覺到她強烈的憤恨,即將不受控制地噴薄而出。
 
「講明先,我果陣冇參與架,我又未出世,你打我都解唔到氣。」女子含笑著眨動眼睛:「寇家嫡子大少爺,如果你想聽多啲野,就唔該控制好你女朋友。」
 
我也正在氣頭上,聽她這樣說,只能按耐著怒氣,拉過列天欣的手安撫似的輕輕捏著:「聽佢講埋先。」
 
「咁就乖喇,姐姐鍚哂你。」那女子笑看著我的動作,眼神卻冷得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頭先講到邊?哦係喇,跟住你地就開始針對我地,搞到我地阻手阻腳,聽講果陣時我地有幾個兄弟都比寇家果個死老野設計整傷。幾年之後,我地接到一項機密任務,詳情唔講,總之同港英政府有關。我地係任務之中聽講左五行晶石既野,著手調查。冇幾耐,我地就調撥左一部份力量去香港,我既父母就係其中之一。」
 




她清了清嗓子,好像還想說下去,堂哥卻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他的眼神空洞,看不出有什麼感情,聲音也異常單調冰冷:「跟住既野我知道。果廿幾年,我地兩邊一直搵緊晶石,最後係我地先一步係西貢搵到火晶,終於引起左你地既注意。」
 
女子微微一笑:「答中加十分。正因為咁,我地先發現左一個重大錯誤,就係我地對你地老豆果代毫無認識。我地以為連寇家件老野都死埋,已經冇後顧之憂,係我地諗少左。」
 
我默默在心裡整理他們所說的話,感到一直以來擱在心裡的疑團解開了一部份,但還有許多不明白的部份,比如說茅山派接到的任務是誰交付的?港英政府與五行晶石有什麼關係?我正想開口問話,忽聽堂哥舉起食指湊到嘴邊噓了一聲,我們靜下來,就聽到向這邊走來的腳步聲。我自轉了一圈,沒看到哪裡有通道,但那足音確實是向這邊靠近。
 
女子率先打破沉默長笑道:「我地既人黎喇,你地趁早投降有優惠喎!考慮下啦?」
 
我則屏息靜氣,離那腳步聲的來源後退一步,然後跟堂哥互望了一眼,極有默契地各自摸出小刀和短刀,彷彿準備好了一場惡戰。我緊張地留意著跫音聲源,聽到轟轟響動的機械活動聲,鋪金箔的牆壁突然凹進了一部份,露出後頭的通道。
 
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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