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話此時聽來格外有威嚴,我們都靜了下來,看著他,就像等待某個大人物演講似的。他假咳一聲,然後我們圍著圈坐在地上。地面鋪滿了灰塵,老爸便用手指在地上作畫。他在地上畫了一張類似平面圖的東西,不過只有一部份。他緩緩地道:「我一開始以為你地黎左呢度,冇諗過你地係去元朗果個藏晶地,所以先行一步黎到。果陣茅山派既人仲未出現,而我又搵緊你地,都行左一部份。呢啲就係我記得既地方。」
 
他的手指滑落到一個圓形:「呢個係我地身處既地方。」順著一條通道指向另一個更大的圓形:「呢度係我用計困住佢地既地方,起碼仲需要十五分鐘左右既時間佢地先出到黎。我地可以從呢個通道──」他繞回我們的圓室,指尖經另一條通道,中間有幾次分岔路,接著來到一個方形:「去到呢一度。我頭先去到時有種感覺,金晶就藏係附近,我地可以去果度搵下仲有冇通道。而家,我地要係呢度設個陣法阻撓茅山派既人追趕我地,雖然未必可以拖延到好多時間,但係聊勝於無。」
 
他抬起眼睛,目光如炬地看向列天欣和Ms Tsoi:「你地仲可以設幾多次陣法?」
 
列天欣一愣,囁嚅著道:「破陣容易設陣難。我……我即使冇咩受傷,但係我能力唔夠,最多……一次,同埋唔係咩高級既陣法。」她低下頭來,好像十分羞愧。我攬了攬她肩頭以示安撫。而Ms Tsoi也皺了皺眉頭道:「我頭先對付鬿雀消耗太多,我諗可以設到兩個比較低級既陣法,又或者一個比較好既陣法。」
 
老爸嘆了口氣:「如果你地可以設多幾個陣法就好喇。不過事到如今,惟有慳住洗。天欣,你陣間係呢度設一個圓陣,以你能力應該冇問題?」
 




列天欣點點頭:「我應該可以。」
 
「至於你……你保留住力量,遲啲要用。」老爸看了眼Ms Tsoi,繼續低頭看著平面圖:「當我地攞到金晶之後,我地沿路翻去,如無意外中途會遇到一批茅山派既人,如果佢地係呢啲分岔路選擇分散力量黎行既話,以我地既能力,打低佢地唔係冇可能。呀前,你仲得唔得?」
 
堂哥淡淡地說道:「我冇事。」
 
我看到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實在想不透他怎麼還說得出「我冇事」這種話。我的心直往下沉:他過去的十多年,都在代替我接受訓練,他亦沒有所謂嫡子身份的天賦,沒辦法像我那樣輕以易舉就學會某種術法,因此體能變得異常重要。在他身上那些新舊交疊的疤痕,每一道都在告訴我,我把我的責任(至少,是我此刻還相信是我的責任)丟給了一個本應像我那樣擁有無憂無慮童年的人。
 
該感到羞愧的人是我。
 




我這些意念只在頃刻間流過大腦,很快老爸的說話就打斷了我的思緒:「你唔好死撐,唔得一定要同我講。呀臨,你傷成點?」
 
「我?噢……」我按了按胸口的傷,還是痛得厲害,不過痛著痛著好像變成了某種背景感覺的存在,也沒有剛才那麼難受:「應該都得既,我可以幫到堂哥手。」
 
老爸搖頭:「我唔係呢個意思,你要保留體力,有更重要既野要做。」
 
我一呆,問道:「係咩野?」
 
「到時再講。我頭先施放太多法術,最多用啲簡單既術法幫你地手。我地打低佢地既分隊之後,要即時逼問到佢地攞到既晶石係邊一隊既手中,然後追上果隊,解決佢地,搶埋木晶同土晶,我地就要翻黎呢個方形室。」老爸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跟住就係你出場既時候,呀臨。」
 




我開口想要問話,他卻一擺手,掃平了地上的塵埃,站起身來:「天欣,我地先進入通道,你設完陣追上黎,得唔得?」
 
列天欣臉上現出幾分猶豫,好像很害怕被獨留在這裡。我衝口而出:「不如我陪佢!」
 
老爸不假思索地否決了:「唔得,我地唔承受得起呢個風險。」說畢,就伸手摸向另一邊的牆壁,但聽喀一聲,就如剛才老爸進來那樣子,另一邊的牆壁也陷進去了一大塊,露出後頭空盪盪而漆黑一片的通道。老爸想都沒想就向我們招手,朝那通道走去,堂哥跟在後面,接著是Ms Tsoi。我只好爬起身來,回頭看了列天欣一眼,對上她微帶驚恐的眼神,微感不忍,但在這情況下,只好狠下心腸,回過頭去走進了通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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