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五)
 
完成了當初那個新娘託付給我們的任務後,我們坐著德叔的車子回到我家,才剛按響了門鈴,老媽就從裡面開了門,一陣新鮮出爐的菜餚香氣撲鼻而來。她戳了戳站在前頭的我額頭,道:「去行山行到咁鬼夜架你地!喏,飯餸就煮好喇,陣間你記得洗碗呀。」
 
我苦笑了一聲,脫鞋入屋,一屁股坐在飯桌旁邊。等到所有人都入席後,我們便起筷爭食。老媽有意無意地不時給列天欣夾菜,又是雞肉又是菜苗,對親生兒子都沒這麼殷勤。我不禁有點眼紅,盯著列天欣看了好一陣子,她則向我擠眼睛吐舌頭,得意洋洋。
 
我們大致上也有說有笑,除了堂哥和德叔兩人一聲不響,默默地吃著飯。這大概就是他們平時在家裡的相處模式吧?我心下有幾分惻然,不時逗逗堂哥說話,又在桌底下踹了踹德叔讓他接話。但兩人偏是冥頑不靈,一句起兩句止,好像大家都不曉得該怎樣對話,我看得直搖頭,只好隨他們去,反正循序漸進,終有一天會正常起來的。
 
茶餘飯後,大家也飽得不願離開飯桌。老媽催著我去洗碗,我只懶洋洋地推搪著說待會兒才洗,最後老媽還是拗不過我自己跑去洗了。列天欣和老爸同時瞪了我一眼,接著列天欣便過去廚房幫老媽忙,老爸和德叔則坐到沙發上看電視去。只剩下我和堂哥兩個坐在飯桌的兩端,你眼望我眼。
 




「係呢,堂哥,其實你咁打得,係點學翻黎架?有冇話跟開邊個師傅架?」我突然想起這個一直沒機會問的問題,便饒有興味地俯前問道。
 
首先回答的卻不是堂哥,而是德叔。他笑了笑,道:「你又想學呀?只怕你學唔黎咋。」
 
我立時嚷道:「邊個話架?我都算係級入面體育神經最發達果批喇喎!」
 
德叔仍然面色帶笑地道:「呀前既師傅,世界各地都有。」
 
「嘩!唔係掛,你送佢出國學武打?」我立時瞠目結舌:「洗幾多錢呀?」
 




德叔還想繼續說話,堂哥卻搶在他前面說道:「並唔係咁。我十歲之前,都有一直訓練體能,間中會跟盜墓賊去大陸,當做訓練身手。十歲之後,每年既暑假,我都會去一個地方進行類似生存訓練既活動。」
 
「即係點?好似童軍果啲?」我好奇地問道。堂哥搖了搖頭,好似覺得我這個問題有點傻氣,躊躇了一會才回答道:「我試過自己一個,係西伯利亞、非洲草原、越南沼澤過一個月。」
 
我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
 
「你你你你你講真架?!」我把幾乎脫臼的下巴推回去,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清楚:「你真係冇死度──呀唔係,你而家仲係度咪即係冇死──呀呀呀!呢個唔係重點!重點係,你點捱到架?隨時都會有救援?好似果套咩《人在野》既節目咁?」
 
堂哥淡定地說道:「唔係。不過都唔係一開始就去果啲地方,我十六歲先去西伯利亞,同埋都有足夠裝備。」
 




「足夠裝備……即係同我地去藏晶地既裝備一樣?」我估計那樣的裝備,以堂哥的身手來說也勉強算是足夠的了,我的話……算了吧,即使多給我一把手槍都未必活得下去。
 
怎知堂哥搖頭道:「冇咁重,咁樣都唔方便我行走。多數係帶一把刀、火柴同埋攀山繩,因應情況可能會有地圖、電筒之類的額外裝備。」
 
我猛地向後一仰,幾乎連人帶椅給翻過去,還好我及時緊緊抓著桌沿,才不致出醜人前。此刻我實在無法形容我有多震撼。雖然聽起來這些訓練都是非法進行,但──去他的!這才是男人啊!有時看完野外生存的記錄片,我都躍躍欲試,但想到自己真的要待在那種環境,我深信我一個星期都熬不過去。眼前就有一個成功在多個地球上最危險的地方都捱過一個月的神人在場,我忽然有種衝動,想要跪拜他叩幾個響頭。
 
過了好一陣子,我還沉浸在無限崇敬的情緒中,堂哥瞧著我的面色,突然慢吞吞地說道:「我七月中會去青藏,都係一個月,你有冇興趣一齊去?」
 
我嚇了一大跳,差點兒從椅子上蹦起來:「我?我得咩?」
 
「唔好唔記得你識用術法,同埋你好歹都去過幾次藏晶地,」堂哥打了個響指,拇指上燃起一點微弱的火光,他心不在焉地用另一隻手捏熄滅了,臉上露出微妙的表情,有點像是微笑:「去完一次,你就唔會再問我點解咁好打喇。」
 
我遲疑了只有幾秒,便用力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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