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一天,這是一個令人難忘的一天。

嘉儀看一看腕上的手錶,鐘面反射著刺眼的陽光。她急步往前方的樹蔭,時針正指著羅馬字I。

七月的陽光好比廚房裡的扒爐,焯熱而具攻擊性。紅磚路上升起陣陣的熱氣。

我倆大汗疊細汗在街上行走。嘉儀的面頰留下汗珠滑下的痕跡,兩旁的髮絲已結成尖狀。她站在樹蔭下,用手背輕擦著額頭,並提議在附近找個地方休息和午餐。

我當然欣然接受。今天早上,可真累透極了。





她曲下身子,雙手按著腿作支撐,雙手不停向著耳邊上下揮動。項背上的藍色衫有一個很大的深籃色水印。

樹上的蟬鳴時大時小地在我們頭上發出。紅磚路上投射著穿過葉間的柔和陽光。

前方的柯士甸道附近食肆酒吧林立,或許我們可在那裡找個地方避暑。我說出心中所想,並告訴她需要忍耐走多一段路。她仍彎著身子,但昂起頭視我,點頭示意。透薄的嘴唇微微彎起。

南中國海邊的夏天,炎熱潮濕,氣溫高達40度。雖然時有涼風,但全被可惡的高樓擋住,只留下從柏油路升起的瀝青味道。我們頭上的天空一片蔚籃,白雲卻則廖廖可數。我倆急步行走,就如沙漠中的行者奔向綠洲。

"汪─ "一陣狗吠聲突然爆出,劃破了習慣的平靜。"汪─汪─汪─"





聲音很響亮,它離我們應該不遠。

我倆停下腳步,頭轉向那發出聲音的地方。

那是一幢歐洲式矮樓。高兩層,典型殖民地時期的建築。

車輛出入口前的鐵閘早已大開,一個空曠的廣場置於矮樓的前方。平坦的廣場特顯了建築的氣勢。整座矮樓由大理石建造,垂直線條與幾何圖案刻劃在外牆上,為建築帶來裝飾。

這樓散發出古典的味道。屋頂呈階梯狀,以高高的旗桿作結尾。在樓的最高點有一圓形石頭,正中心刻著"1932"。





在那圓石之下,有粗黑的字樣被漆上。
 
"Kowloon Cricket Club"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沒有關上的木造大門,慢慢地步入大樓內。嘉儀尾隨著我。在我們面前是一個大廳,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箱子堆放在廳內兩旁。四處的牆上貼上手畫的圖紙,紅色圓圈,"X"符號,數字,箭頭在圖上不同位置分佈著。

箱子是打開了的。內裡有不同的物資,種類繁多,以武器,藥物,通訊器材為主。我們沿著箱子前行,到了大廳的中段。狗吠聲在左方的圓拱式的走廊中突然傳出。

身後的嘉儀用指頭按在我肩膀上,手指指向左方,示意她往走廊尋找。

我繼續在大廳前行,廳的後部份放了很多?凳和梳化。紙張散落在四周,桌上也有一些草稿和對講機。我把倒下的椅子拉起,一陣涼風吹在我的臉上。

天花上的吊扇微微轉動。最後與大廳連接的是個開放式陽台。我步至台上,一個翠綠的草地呈現在我眼前。陽台兩旁有階級到達草地球場。我雙手撐在台前石造的矮護欄,好讓我享受清風和草地景致。

"汪─"很大的一聲狗吠。它應該就在我的身後。





我轉身,看到嘉儀手繫著狗繩,繩的另一端是一隻狼狗。正式學名是德國狼狗。

它來到我腳下,然後靜靜地座下。它伸著粉紅長舌,急促的呼氣聲在它口中發出。我倆同樣地享受著撲面清風的快感。

"我有意外收獲。你估下我搵到什麼?"嘉儀把手中兩個小紙盒放在桌上,並同時興奮說道。她很熟練地把它們打開。

打開後,蒸汽在膠容器上升起。

我往桌上走近,拿起那破了的紙盒,口中讀出盒上印有的文字:

"微波仔......"

"...白汁雞皇飯。"





我望向她,微笑說道:"開飯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