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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頭沒腦養了一頭小貓咪,我自小就有的哮喘病連日發作,且愈來愈嚴重。看過醫生後,醫生建議對貓毛敏感的我,實在不適宜繼續養貓

我彷如找到一個最巨大的靠山,第一時間致電給巫晴晴。她飛線去了留言信箱,我留言請她馬上回覆,說是急事。

由傍晚一直守在手機旁,也等不到她來電。

小貓不斷在屋內亂叫亂跳,改不掉牠流浪街頭的生活習慣。



我把一支對付突發哮喘的噴霧劑用光,終於狠下心腸,將小貓連同裝著牠的生果箱,一併捧出門外,放在大廈的灰暗後巷中,再放下一杯滿滿的清水,和一罐三文魚貓罐頭。

本來大叫大嚷的小貓突然安靜下來,甚至連我剛打開的罐頭也不理會,只是在生果箱內,仰起毛未長齊的小頭顱,靜靜地看我。

牠感覺到甚麼了嗎?

我看看箱外用箱頭筆寫著的幾個大字︰「愛護動物的朋友,請收養這頭可愛的小貓!謝謝你!」,不禁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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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手機石破天驚響起,我亮了燈去接聽,聽到一把沙啞的聲音。

「找我啊?」

我睡眼惺忪說:「我在很多很多個小時前找過妳。」

「我剛收工。」她聲音很疲累:「找我有重要事?」



我清醒了一點,「已經不重要了。」

「小貓是否出什麼事了?」她的語氣突轉緊張。

「不,牠很健康。」我忽然嘆口氣,自首般告訴她:「我有一刻想過要拋棄牠,但以後也不會了。男人答應了的,就該做到。」

「我想見見牠。」她說:「你家在哪裡?」

「油麻地。」

「我在旺角,現在過來找你。」

「那麼……早?」我嚇了一跳,牆壁上的時鐘顯示是三時四十分。

「你不用理會我,我只是來探望小貓。」



─她到底不把我當男人,抑或不把自己當女人?

十五分鐘後,我招呼巫晴晴入屋。看見穿露臍小背心和見到半個屁股的熱褲,我手足無措地站著。我租住的這個聲稱有四百呎的唐樓單位,實則只有二百多呎,室內連轉過身也有困難。她毫不客氣的坐在我的小沙發上,一臉疲累問我:「有啤酒嗎?」

我遞過一罐冰凍的嘉士伯,她已經抱起了小貓,把牠親密地擁進懷內。

她大大喝了一口,整個人振作一點,憐惜似的說:「我也想養牠。」

「為什麼不養?」

「你應該不會不知道,我做哪個行業吧?」她說得倒也坦率,抬眼看我一眼,「連自己都養不好,不能再連累小貓!」

我靜默了半響,我想,她在等候我的回應。我該說什麼?說句「職業無分貴賤」,好像太假太行貨,說句「我不介意」,我才認識她不久,是她的甚麼人,有什麼可以介意?



我的說話能力一向不俗,但面對著巫晴晴,我會更很小心……也因此,我才經常說不出話來。

我唯有告訴她:「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小貓。」

這時,小貓用小小的尖牙嚙咬她的手,她露出了笑容,睨我一眼說:「你剛才對我說,你想過不要牠啊!」

我老實告訴她,我一向有哮喘病。然後,我把新添置的空氣淨化機指給她看。
她掀了掀嘴角,「你是下定決心養牠了?」

「這個決心可價值不菲呢!這台好像風扇一樣的空氣淨化機,有信用咭特價也要過千元。」我苦笑一下,「但不要緊,它能防止貓毛飛來飛去,我從此不怕這隻小貓了。」

「你獨居嗎?」她一邊抱著小貓,一邊環視著這只有兩百多呎的單位,一眼見盡。

「是的,我現在單身。」我不想把自己歸入「潦倒男人」,我騙著她說:「我前女友總覺得房子太小,她搬走後,兩百多呎的地方剛剛好。」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下一個可能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人!」她對我笑了笑,「每次男朋友跟我分手,我也會這樣想,這樣就不覺得自己被拋棄,也不會難過,因為,那是他自己的損失!」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安慰別人總比安慰自己容易,難得的是,她毫不矯情。

她把小貓輕輕放在地板上,對我說:「我好累啊,可以借你的地方洗個澡嗎?」

我略略的詫異,但見她的衣領走了光,露出黑色的胸圍和晳白的胸部。我避開雙眼,簡單的說:「這裡有浴缸,妳要不要泡浴……我給妳浴鹽?」她搖頭說不用,淋個浴就好了。

巫晴晴入廁所後,我開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大口。我有需要冷靜一下腦袋,定一定驚。

─她下一步會借我的床嗎?

她會借一下我做抱枕嗎?

我不敢想下去。



小貓不斷在浴室門前喊叫,巫晴晴的聲音在裡面喊出來:「小貓在叫些甚麼啊?」

「牠是雄貓,大概是叫春,想與妳共浴吧。」我在門外喊進去。

她真的打開門給小貓進去,在那道窄小的門隙前,她探出頭問我:「你呢?你也要進來嗎?」

我聳聳肩,「唉啊,期間限定,我還未到叫春的季節啊!」

她一臉捉狹,關上了門。

尷尬到我呢,紅都面哂。

水聲停止後,隨著她開門的聲音,我的心一陣悸動,扮作專心在看J2台。她已卸走了臉上的化妝,恍如褪掉了太多顏色的畫,但這點留白卻令她更添好看。

她放在手袋裡的手機響起,是收到短訊的聲音。

她一看,對我說:「我要回去了。」

我用了一種詢問的眼神看她,她把頭髮撥在耳後,「我男友叫我盡快回家……就是那天在你公司門市見到的那個。」

我點一下頭,事實上,我沒必要知道太多。

臨走前,她在小貓的食物盤前放下乾糧。我怕她回家時有危險,對她說:「我送妳回家。」

她堅持不讓我送,我只好替她打開了門。她看看狼吞虎嚥的小貓,對我說:「我可以隨時來探望小貓嗎?」

「除非,妳也順道來探望我。」我笑了。


《感到寂寞……由我有期望的一刻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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