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俠客傳: 逃離愛情 (九) 尚能飯否?

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大約也過來七八個小時, 在這段時間內商善只在富春茶社吃了頓包子, 包子是好吃, 但東西好吃與否與肚子餓不餓之間沒有必然的關係, 好吃不等於不會肚子餓. 從揚州坐船到金山寺, 從金山寺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和尚的確是見了不少, 但東西可一點也沒有吃過, 在客房裡安頓下來後, 商善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安頓, 這肚子痛不要緊, 找個沒有人的地方拉個痛快, 但這肚子餓可不能順便找個地方吃個痛快, 首先要有吃的地方. 這個鬼地方清淨是很清靜, 很適合禪修, 但不適合肚子餓. 於是乎商善還得去找帶他來的心悟.

“請問小師父, 這裡哪有吃東西的地方?”剛才分手的時候心悟告訴商善有需要去哪裡找他.

“和尚過午不食!”心悟很認真地雙手合十說道, 但商善發現他有點似笑非笑的模樣.

“哪這附近有什麽地方有吃的?” 商善想你和尚不吃幹老子何事? 你不吃是你的修為, 我要吃是我的道行.

“附近沒有吃的.”心悟還是那樣畢恭畢敬, 只是答案不讓商善滿意. “要不, 你去找師叔祖問問?”





“謝謝.”規矩是人定的, 能定規矩也能該規矩, 不要說規矩, 國家的憲法也可以改啊, 何況小小的規矩? 當然找領導也是對路, 畢竟改規矩不是隨便哪一個人都可以改的.

“打擾師傅的禪修, 請問這附近那裡有吃的東西?” 商善走到前面的禪房中 ,推開門發現中年和尚在那裡一張圓筒形的泥凳上閉目打坐, 等了一會肚子餓得呱呱叫的商善實在忍不住, 只能開聲問道.

“施主不是來這裡問愛情之事, 怎麽見了和尚不問愛情問吃飯?” 中年和尚睜開眼睛, 緩緩地說道.

這話初聽起來有些刺耳, 這不是挖苦人嗎, 人餓了還想問什麽愛情, 真是的. 畢竟商善是説哲學的, 忽然覺得這和尚說的話有點意思, 再細想一下簡直就是句句禪機, 就兩句話説得簡直妙不可言. 但具體妙在那裡, 自己該如何回答? 商善連一個字也想不出來, 愣愣地站在那裡, 連肚子餓的事情也全然不記得了. 

“施主還肚餓嗎?”看到商善呆若木雞式地站在那裡, 中年和尚笑了笑, 似乎在提醒商善. “如果施主的確肚子餓的話, 這裡有幾個包子, 施主勉強對付着吃吧.”說完, 指著靠墻壁處一張簡陋的桌上說道.





“這不太好意思罷.”商善看到這桌上有一個蓋着的盤子, 上前打開一看裡面有十來隻白麵饅頭, 雖然已經餓得滿眼發青光, 商善還是很有禮貌地問道, 他估計和尚過午不食, 這幾個包子恐怕是和尚早上吃剩的, 將人家僅餘的食物吃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施主不要客氣, 如果不嫌棄的話請隨便享用.” 中年和尚說完了又閉上眼睛, “施主請就在這裡享用, 吃完後我還有話要對你説.”

“哪恭敬不如從命, 謝謝師傅.” 商善覺得人家話都說到這了, 再不吃不就讓人覺得自己會嫌棄人家的白麵饅頭不夠好吃. 看看房間內除了一張桌子和和尚坐的櫈子外別無什麽傢具, 也只好站再那裡將盤子裡的包子一掃而空, 本來商善是想將包子帶回客房吃的, 但一聽師傅說吃完了好說話, 因此也只能如此了. 吃得時候商善發現另外兩個老少和尚再門口探頭探腦的, 商善也想不明白他們再那裡幹啥, 或許也想聽慈舟和尚點化自己的禪機?

“謝謝師傅, 我吃飽了.” 商善吃完包子, 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說道. 

“好吃嗎?” 中年和尚張開眼睛問道.





“好吃.”商善覺得在早上富春茶社的鮮肉湯包也沒有這十來個白麵饅頭來得好吃.

“還吃得下嗎?” 中年和尚似乎準備在吃這個問題上和商善耗下去了.

“吃不下了.”商善到不是客氣, 一來也沒有什麽可吃的了, 二來一口氣吃了十來個饅頭也覺得很飽了, 剛才他其實想過不要吃光饅頭, 留幾個比較好看些, 但一想和尚過午不食, 這晚餐也得靠它了, 因此才厚著臉皮將裡面僅有的饅頭一掃而空.

“你們進來罷, 不要在門口探頭探腦的.” 中年和尚這會兒不理商善了, 朝門口吼了一嗓子, 估計他也看到了在門外晃來晃去的兩個老大不小的兩個和尚.

兩個老得老, 小得小和尚聽見中年和尚吩咐立刻跳了進來, 完全沒有了出家人那種儀態, 一跳進來兩人都是兩眼發光盯住中年和尚坐的那張櫈子, 似乎櫈子裡面有金銀財寶似的. 商善想這幾個和尚好玩得緊, 連一點出家人的修養也沒有, 這小和尚就算了, 這老和尚可是主持的師弟, 都快八十歲的人啦, 還像孩子似得, 那櫈子裡有金子啊, 商善不禁感嘆道.

“你們兩個就知道吃.” 中年和尚說完好像很不情願地站了起來, 走開幾步.

“吃, 什麽意思?” 商善覺得很是迷糊, 這裡能吃的都給自己吃完了, 哪兩個老少和尚吃啥? 屋子裡只有一張破桌子桌上只有一個空盤子, 一張泥凳, 三個和尚一個商善. 商善吃驚地見到中年和尚剛離開座位, 這兩個老少和尚居然迫不及待地赤手敲擊起那張泥櫈來! 不大會兒泥櫈就被這兩個和尚打得粉碎, 泥櫈裡面居然有一個封口的罎子. 兩人合力將罎子搬到桌上, 然後從寬大的袈裟中變戲法式地變出四個杯子, 四副碗筷, 還有一大個酒壺. 

“我們師叔以前是在廣東韶關南華寺掛單的.” 老和尚說道, “他煮得佛跳牆可是天下一絕啊.”這廣東韶關南華寺可是當年六祖慧能的道場, 這中年和尚禪宗不好好學, 學什麽佛跳牆, 再則自稱天下一絕是不是太誇大些了罷? 一打開罎子的封口, 一股撲鼻的濃香迎面而來, 以商善吃遍天下的經驗來聞, 天下一絕那絕對是名不虛傳.





“施主, 尚能飯否?” 中年和尚看著商善微笑着, 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