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依約來到相約的地點,是所殘舊的唐樓地下。我遠遠便看見一個衣著頗為光鮮的中年男人,應該便是他。

我走到他身旁,他上下打量一下我,道:「你就是想起雙飛那個?」我點點頭。

跟我來,他這樣說。

我跟在他身後,沿途默默無語。這倒也合我心意,跟個男人也沒甚麼好談的,我總不能問他最近生意好不好。



我們來到一間不高級的酒店前停下,他說,先給一半錢。

原來叫雞還要下訂。

我給錢後,他給了我一張房卡,說小姐已在房間等我,剩下的錢完事後再給。

「用不用陪你上去?」他竟然這樣問。

我猛搖頭,一想到被別人看到我跟一個男人上酒店,我頓然打了個冷顫。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啊。



我左右察看,確認沒有認識的人,逕自乘升降機上樓。我心臟噗噗、噗噗地跳得很快,有種越墮落越快樂的興奮。

我思索著一進房便野性的嘶叫一聲,先聲奪人,把我野性的一面展露無遺。

房卡一插一拔,我猛地把門推開,發出「啊噠」的震耳嘶吼。正預備征戰沙場,豈知面前又出現一道門。細看下,是個比我高上一個頭的黑人,他面露奸笑,手拿棍子,一棍向我打下!

我倒下了。

我再張開眼,發現我正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是夢啊。我就知道,好端端去嫖妓,怎會有個黑人跑出來扑我一棍。



嘻嘻嘻……一把像Bob Marley的聲音在我右邊笑。

我頭一側,馬上收回視線。我醉了,我醉了,我醉了。

否則怎會有個黑人對我咧嘴而笑?

我頭往左邊轉去,企圖避開右邊那個黑人。

媽啊,救命,左邊又是個黑人,他長得奧巴馬……

嘻嘻嘻嘻的聲音很立體的在我左右方傳來,你們可以不要笑嗎?你們笑甚麼啊?你們來拍牙膏廣告嗎?夠了,我知道你們的牙齒很白,可以不要笑了嗎?

慢慢地,笑聲變得越來越立體,我才發現,原來整個房間都是黑人,十多個圍著床上的我。

我也笑了,笑得哭了。



做甚麼?為甚麼?

為甚麼這麼多黑人?為甚麼我躺在床上,你們會笑得這麼開心?為甚麼你們拍個牙膏廣告要把我脫光?又為甚麼要把我的手腳挷起來?

右邊那個黑人看見我哭了,伸出他那比我臉還大的手掌,撫摸我的臉,發出如同兩張沙紙互相摩擦的沙沙聲。

「Don cry,pretty boy.」他說完舔了舔乾燥厚大的嘴唇。

嗚……Damn it……

我用懇求的眼神看著他,搖頭道:「不要。」

我又補充了一句:「No.」



「Yes.」他點點頭笑道。

接著那十多個黑人也跟著他點點頭,「Yes.」

「Why me!」我叫喊道。

呼呼哈哈呼呼哈哈!

他們一群人笑得像電影裡的食人族。

他們開始七手八腳地在我身上亂摸,笑得越來越淫蕩。

我虎淚盈眶,緊咬著唇,發誓我要殺光這群黑人。如果我還有命的話。

他們突然站開了些許,雙腳交替著跳,一手拍口發出「哇哇哇哇」的聲音,一手摸摸下體又向天舉舉。



這他媽的甚麼東西?

他們就維持這個戰舞的姿態向我逼近,我閉上眼不看。

操,如果我今次可以平安無事,我發誓我以後不叫雞,連雞也不吃,善待廣東人,哪個叫雞我就打!

一隻手摸上了我的大腿,接著就是一隻又一隻的手在我身上亂爬,終於,它們的魔掌伸延至我的下體。

他們用摸的、用捏的、用挑的、用揉的、用彈的……

我一定要殺光你們,我要把你們像炭的老二燒成真的炭!

他們笑得越來越猥瑣,越來越可恨。我想,是因為他們見到我下面變得越來越大。



要知道,這純粹是一種生理反應,你打石頭,你痛。不是甚麼他媽的口裡說不,身體卻很誠實。就像以拓也哥的尊容,也能使無數男人欲仙欲死。

我真的很痛苦,我正受到一群黑人的污辱,我默默啜泣。我並不叫,我知道我叫,他們會更興奮。

旁邊的Bob Marley忽然對我說:「You wanna be 1 or 0,pretty?」

「Fuck you!」我說。

「Okay,you wanna be the 1.」他溫和的笑道。

左邊的一個一個黑人淫笑道:「You will be the 0 also.Trust me,you'll love this baby.」雖然很痛苦,但我還是要承認他的聲音有夠磁性。

我已經放棄掙扎,因為我發覺除了說Fuck you之外,我甚麼也做不到——我甚至想不到比這更有力的髒話。我只能在腦海想像在他們下體裝炸彈,再轟轟烈烈的引爆,把他們那話兒炸得稀巴爛。

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

我心中響起這首歌。

此時,突然有人說:「Hold on.」

我往聲音所在的右下方瞄去,只見一眾黑人意猶未盡的站住,慢慢往左右兩方走開。只見一個大概七十多歲的老人,穿著一套黑西裝,一頭白色的頭髮通統往後梳,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我。

我完全掌握不到現在的情況。

他用冷漠的語氣道:「你現在後不後悔?」

我明白了,他一定是那種強逼人痛改前非的變態!

這是我唯一可脫身的機會,我本就在哭,我多加幾分演技,把一直積壓的情緒盡情爆發,痛哭道:「我……我後悔,我卑鄙、我賤格,我不應該叫雞!大家明明都是人,大家都有阿媽生,大家都是平等的,我怎可以用幾個臭錢去助長這股不正之氣!我不配做人,我侮辱了人,人怎會叫雞?只有雞才會操雞,我豬狗不如,我是雞!嗚……我真的很後悔,我以後看見誰叫雞,我就把他的雞雞燒了!我定要建立一個大家都樂也融融的社會,我要令天下無雞!」

我偷瞄一眼,發覺一眾黑人流著口水的聽我說,而那老人卻沒有反應。我不能放棄,失敗了我死定!我要更賣力點,想著狠狠的打自己兩巴,卻發覺我他媽的想自殘也不可以。

我只好運用尚能活動的頭部,我猛甩頭去表達一股後悔莫及、歉疚自責的情感,繼續哭道:「我特首都不如,我比特首還沒人性,我……」我發覺我一時間想不到比特首更差的形容詞,只好靠一陣嗚咽去拖延時間。

幸好,那老人又再開口:「你真的不會再嫖?」

我大叫:「真的不會!其實我這次還是第一次而已!」

他說:「那好,你把這群黑人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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