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四回

Peter無奈地接受了German的建議後,秘書Peggy就代為相約Christiana,明天再次在離島酒店咖啡廳會面。在同一地方會面,當然不是巧合,而是German故意安排。

會面的時間同樣是放學後的黃昏時間,不知道是否受昨日一事影響,咖啡廳內更見冷清。然而酒店及咖啡廳方面得知他們再臨,都大為緊張,甚至排了若干保安駐守。

他們二人先到達約會地點,在等待Christiana之際,Peter的額上冒出不少冷汗,畢竟Peter這些年幾乎未曾接見過客戶,第一次卻要面對麻煩的蜞乸憎,令他緊張不已。German安慰他說:「放鬆點,待會照着我早前的指示做,忍一忍就會過。」

「不過⋯⋯會順利嗎?」Peter不安地問。



「當然,我很有信心。」German堅定地回應:「而且,只要熬過了,你就能保住你的飯碗,也能確保家人的生活不受影響,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得到。」German知道Peter是個好丈夫、好爸爸,所以故意再次提起他的家人,讓他不能輕易退縮。

過了約定時間15分鐘,Christiana終於大模大樣地到達。

German輕拍Peter的背部作提示及支持,Peter立刻鼓起勇氣,不待Christiana坐下就先行站起來介紹自己:「小姓彭,英文名Peter,嘻,請多多指教。」Peter跟足German編寫的對白來說,連那一聲帶點嬉皮笑臉的「嘻」也表現得很自然。

Christiana本來就心存不滿,因着這一下怪笑加以刺激,立時不客氣地諷刺道:「早兩日來個Hill Cheung,然後是不懂英文的VP,今日又來個『Peter Pan』?」

聽到她把姓彭的Pang說成Pan,平日的German必定會對這懶音作一番說教,可是今次前來的目的跟上次不同,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完成任務,他只繼續按照預設對白說:「Peter Pang曾經是我們公司的Top Sales,現在是我的上司,所以這次特意帶他來,由他為你親自介紹公司的產品。」



Christiana側側頭,露出鄙夷的眼光,即使第一次見面,她也感覺到對方不是銷售的材料,不太相信German的話。不過,她卻沒有對Peter的職位有所質疑,因為Peter看來的確比German年長,跟她的年紀相若。但無論如何,Christiana對此話題根本沒有半點興趣,仍只對上次一事耿耿於懷,轉換話題說:「你上次不是說我應該買保險嗎?你應該知道,我今次來只是為了親自聽到你們的道歉而已,對你們的產品一點興趣都沒有。」

「哈哈!」Peter打圓場說:「German太幽默了,上次只是跟你開玩笑,我知道你為人大方,一定不會在意,不如我先介紹一下我們公司最受歡迎的⋯⋯」

「我一點也不大方!」Christiana高聲打斷他的話反駁:「你們上一次在這裏令我失儀,破口大罵,我早就沒有什麼面子可言,今日我也不會對你們客氣。」

蜞乸憎比German想像中早發爛。他起初估計,只要他們好聲好氣,蜞乸憎應該不敢亂來,沒料到她一開始就發瘋。不過,這正合German心意,German順勢奸笑着說:「不用怕,你本來就沒有儀態,所以也不可能失儀。」

「你真是好大膽,今日還敢再刺激我?咦⋯⋯」Christiana本想繼續痛罵German,可是說着說着,她卻想到什麼:「難怪我總覺得你這個賤人很眼熟,我終於想起了,原來你就是當日在車上強吻我校學生的男人!」



Christiana不提起那件事,其實German也沒為意當日走在車子旁的女子就是Christiana。雖然他當時對Apple說那個女人是死纏着他的客戶,但實際上German只是隨意找街上的一對男女來胡扯。這個世界果真很細,當日看到他與Apple接吻的人竟然就是Chrisitiana。

身旁的Peter聽到這話慌張起來,因為這並不在劇本之中,不知如何應對。German冷靜地在桌底暗中輕拍Peter的手,示意他不要緊張之外,也暗示讓他處理。German沒有糾正當日其實是Apple主動吻他,把握機會故意營造壞男人的形象說:「怎樣?你妒忌嗎?我看你從未跟男人Kiss過吧?不過,我跟Peter這種好男人不同,我天生就是大壞蛋,即使你想要,我也是不會成全你的。我只愛少女柔軟的雙唇,嘿!」

「你猥瑣!你淫賤!」Christiana指着German大喊。

「不,這是樂而不淫,嘿!」話雖如此,German說話時的表情卻是相當猥瑣。

German見時機成熟,再次輕拍Peter,提示他再次「出場」。Peter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來壯膽,因為接下來要做的事確實很需要勇氣。

Peter這時如鬼上身般突然雙眼一瞪,漲紅了臉,怒髮衝冠地站起來。他憤怒地拍向桌面,令桌上放着的水都濺出不少。不過,這一連串的行動並非針對Christiana,反而是German。他大喝:「German Cheung,夠了!不得對客戶無禮!」

German驚訝地望向Peter說:「這個女人根本是有心搞事,我們誠心誠意來和好,她一開口卻⋯⋯」

「Shut up!人家這麼憤怒,全因為你態度惡劣。」Peter離座走到蜞乸憎身旁,突然抓着她的手說:「你看,人家本來是又高貴又有學識的女士,竟然明知丟臉也要勇敢地痛罵你,一定是你壞事做盡才會這樣!」



German一副喪家犬的樣子,打算解釋:「我沒有,我⋯⋯」

然而Peter並不領情,打斷他的話並大喝:「你不用說了。走!You are fired!」Peter狠狠地指向咖啡廳的入口,要求German立刻離開。German不甘心地拿起公事包,但他只走了兩步又突然折返,把鄰桌水杯內的水撥向Peter,才不忿地逃離現場。

Peter在Christiana面前盡現霸氣,把她最痛狠的German趕走了,加上Peter一直緊握着她的手,那份男子氣慨及手心的溫暖結合,形成一道強力的光束,直擊Christiana寂寞的心深處。Peter身上的水珠反映着咖啡廳華麗吊燈的燈光,閃閃發亮,讓他看來倍添魅力,足以令Christiana心動。

Christiana看到Peter因為保護她而被潑濕了,太為緊張,立刻拿出紙巾為Peter抹乾,同時借機輕撫他。Christiana回復溫柔,輕聲而尷尬地說:「不好意思,都怪我才連累你被潑濕了。多謝你為了維護我的尊嚴而讚美我。」

「不,」Peter保持着認真的樣子回應:「那並不是為了維護你才說的謊話,我是真心感受到你的內在美。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而優雅的女士,如果不是被他惹怒了,你一定很有儀態,一定十分可愛動人。」

「謝謝。」面對這一連串的讚美,Christiana臉上泛起微紅,欣然接受並低下頭道謝。

「看,就像這樣,多麼誘人!」Peter乘勝追擊,微笑着再次稱讚她。



內心一直枯燥得像沙漠的Christiana,在Peter誠心灌溉下,自我防禦機制完全瓦解,她如少女般害羞地說:「你不要取笑人吧⋯⋯」

在那之後,Peter的愛完全把Christiana融化,他不單簽成了基金合約,更令Christiana接受了他的不情之請,成為他的女朋友。當然,這不是真心的,愛妻如命的Peter又怎會搞外遇?他只是按照German的指示來行動而已。而German剛才亦沒有真正離開,只是躲在場內一角繼續觀察。看罷Peter的精彩演出,平日要求高的他亦忍不住稱讚Peter很有演藝細胞,同時驚訝Peter竟然能忍受得到去說出如此肉麻的說話,在旁觀看的German也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話說回來,German的任務雖然成功了,但他也同時作了孽,欺騙了他人的感情,而且這已經是遊戲開始至今的第二次了。因果孽報,German尚未知道,他一手種下的罪孽,將會在不久之後反噬他,而接下來的任務,亦令German的人生急轉直下⋯⋯

***

當晚神秘男子致電German,跟完成首項任務時一樣,他直入重點問:「你故意相約Christiana在同一餐廳、同一時間見面,目的為何?」

「你不是說你們專門研究人們心理嗎?這點你不可能不知道吧?」German囂張地回應:「就是利用關聯想像,確保她回憶起早幾天被我痛罵的不快情形。而且,下班後的黃昏時間是人們最脆弱的時間,經過一日的辛勞工作,工作期間忍受了上司或其他同事帶來的煩厭及鬱悶,身心都處於最疲憊的狀態,這正是最容易令人情緒有大逆轉的時機。」

「那你為什麼要故意挑起她的不快情緒呢?」男子追問。

「就是要反襯出Peter的優點嘛。我利用了地點及時間勾起蜞乸憎的不快,然後再一次裝成壞蛋,說盡不堪入耳的話,這樣當Peter以勇者身分出場擊退我時,就能形成最大的反差,讓蜞乸憎立刻對Peter產生好感。」



「那你對Peter潑水是純粹發洩他痛罵你的不滿?」

「當然不是,那是苦肉計,也是計算之內。女人天生充滿母性,對可憐的人特別容易產生同情心。Peter剛為她說好話,卻被我潑濕了,蜞乸憎就會感到內疚,同時基於母性,必定會對Peter產生憐憫之情。而Peter在事前又讚美過她,為了不破壞早已建立在別人心目中的良好印象,她必定會施予同情之手。再者,蜞乸憎一向對愛情相當飢渴,早前又被男友撇了,這幾點加起來,只要Peter採取主動,根本不難成功。說穿了,還是那幾道板斧而已,要哄騙女人其實有何難呢?」

「是嗎?不過,」男子諷刺German說:「如果你不是事先要脅你的下屬來跟你演這場戲,單憑你一人會成功嗎?」

「哼,你收聲!」因着男子的嘲諷,German不滿地反擊:「都怪你在我臭罵完蜞乸憎才發任務給我!如果你早點發,事情就不會弄得這麼複雜。」

「呵呵!但遊戲這樣才好玩嘛!」男子轉換話題問:「對了,你想好你要怎樣的『終極獎品』了嗎?」

「根據遊戲規則,不是在任務四完結後我才要選定嗎?」German反問。

「對,你說得沒錯,我只不過是提醒你一下罷了,那個獎品畢竟看來對你相當重要,你或許要花點時間思考答案。」



「你錯了,那其實並不重要,我只是無聊才參加。」German裝作不經意地說。

「是嗎?這些年來,為什麼你總是不願意面對真實的自己呢?唉!真可惜,你又錯過了改過的機會,希望你將來不會後悔吧!」男子丟低這意味不明的話後,不待German回應就切斷了電話。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