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飛河領著一眾公安,沿著階梯徐徐往三樓前進。

  才走到二樓,矮小肥胖的高鐵山已經微微喘氣,皺眉道:「幹嗎不裝電梯?」

  滕飛河頭也不回地道:「只有幾層樓高而已,我們都當做運動。」

  高鐵山冷哼一聲,道:「一個這麼重要的部門,卻整天在吃喝玩樂,上面每年撥下來的資金,都不知道拿來幹啥……」此言擺明是指滕飛河有貪污之嫌,一點也沒在客氣。

  滕飛河聞言不禁停下腳步,稍稍回頭道:「我勸高局長說話還是謹慎一點好,別忘了我們『天命館』的能耐,你們所有官員的一舉一動也在監控之中,證據可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言罷,已經別過頭去,繼續前進。





  滕飛河之言一點不假,要知道人的慾望是沒有盡頭的,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上至呼風喚雨的當權者,下至被困底層的老百姓,不管是權力還是金錢,無不想方設法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在這個沒有權力制衡的官僚系統內,對於像是高鐵山這類位高權重的官員來說,貪污可說是最方便有效的生財之道,能夠監控整個國家的「天命館」,自然亦掌握著高鐵山的大量貪污罪證。

  最要命的是,刻下領導人正不斷以「反貪腐」為名排除異己,稍有不慎,隨時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心中有鬼的高鐵山沉默了下來。

  眾人繼續前進,不消片刻便來到三樓禁區的厚重合金門前。隨著生物辨識裝置發出清脆的電子聲響,門鎖亦瞬間解除。

  才剛推門進入,已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沿著走廊朝這邊走來。此人正是剛才跟滕飛河密談,聽從其吩咐去複製監控影像的中年漢。





  中年漢名叫江流,雖然論武功只屬三流水平,但只論辦事能力及於「天命館」中的地位,在滕飛河這代理館主之下,除江流外不作第二人想。同時,他亦是滕飛河最信任的左右手。

  雙方逐漸接近,江流在禮貌地向滕飛河問好的同時,亦深深地點了一下頭,這看在其他人眼裡只是打招呼的動作,實際上卻是江流在告知對方「一切順利」暗號。

  只見滕飛河在簡單地點頭回應過後,嘴巴旋即以細微的幅度不斷開合著,卻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由於高鐵山等人皆行走於滕飛河的後方,故並未察覺這一異象。

  江流亦是沒有半點回應,與眾人擦肩而過後,便徑直穿門而過,離開禁區,與一直跟蹤滕飛河他們而至的劉子龍碰上。





  「劉小哥,三樓開始是禁區了,外人不得內進。」江流淡淡道。

  劉子龍立即裝瘋賣傻,搔頭一笑道:「不好意思……我在找廁所。」


  「砰!」

  厚重的合金門關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小哥還真胡塗,一樓大堂不就有廁所了嗎?」江流說著,便朝劉子龍背後的階梯攤了攤手,示意其離開。

  劉子龍在無奈之下,只好與江流並肩離開三樓。

  「聽說你們在來這兒途中,遇到一些麻煩事?」江流淡淡道。





  劉子龍便道:「只是看到一場交通意外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麻煩吧?」

  江流輕嘆了一口氣,道:「那個被車撞倒的年青人,現在正在鬼門關前打轉。」

  儘管劉子龍早已利用其超人聽覺得知此事,但現在經由江流親口交待,還是讓他不禁眉頭大皺,內心激動萬分。

  劉子龍此刻的情緒劇變,自然地給江流收在眼皮底下,只見後者淡淡道:「劉小哥無需動氣,其實這種事每天也在發生,只是剛巧這次被你看見而已。」

  劉子龍轉過頭朝江流望去,皺眉道:「公安會抓人吧?」

  江流沉默了片刻,才神色凝重道:「事關重大,裡面牽涉了不同的派系勢力,要讓他們抓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必須要有周詳的計劃。」言罷,二人已經回到地面。

  江流忽然握起劉子龍的右手,臉帶微笑道:「劉小哥你不管是武功還是胸懷,亦頗具一代俠士風範,將來必定前途無限,我江流交定了你這個朋友。」

  在他突如其來的奉承之下,劉子龍感到自己被拉起的手心處,多了一件異物,在感到疑惑的同時,亦不忘謙讓道:「江前輩說得太誇張了,我受不起。」





  江流聞言一笑,隨即凑近其耳邊,輕聲道:「代館主晚一點想跟你見個面……」說著,在交代了時間和地點之後,江流便笑著離開了大樓。

  劉子龍稍微看了一下手心上的異物,心頭不禁湧起一股豪情壯志。


  當劉子龍回到廣場時,除了今晚的大輸家黃智聰外,眾人皆於餐桌前大快朵頤,開懷滿足。

  肚子餓得咕咕作響的黃智聰,雖罕有地禮貌請求藍一水批准其用餐,但仍被後者嚴肅拒絕。在如此狀況下,黃智聰只感到一肚子火氣,一掌拍在餐桌上,怒吼道:「人渣!教畜!整天在虐待學生!你等著瞧,我一定會找家計會投訴的!」

  「是家教會才對吧?」雷威糾正道。

  黃智聰伸手指著雷威用力點頭,道:「對!家教會,家教會!」

  眼見藍一水完全無動於衷,黃智聰決定以退為進,冷哼一聲,便轉身離開。





  就在此時,藍一水忽然揚聲道:「等一下。」

  感到有一絲轉機的黃智聰立即回過頭來,期待著對方的窩心回應。

  只見藍一水清了清喉嚨,正容道:「聽說人在極端環境下可以一個星期不吃東西,人的潛能真是奇妙呢。」

  黃智聰頓時瞠目結舌。

  藍一水便伸手往宿舍的方向一攤,道:「慢走。」

  「他娘的!」黃智聰大罵一聲,便頭也不回地朝宿舍衝去。


  在「天命館」的主大樓旁,聳立著一座同樣是樓高六層的宿舍大樓,不過因其佔地面積和樓底高度的關係,與旁邊的主大樓相比,顯得小巧了許多。這宿舍大樓中的房間,大多是分配給館中弟子長期居住,只有小部分留下來給賓客借宿。





  在滕飛河的安排下,藍一水一行人被分配到三間房間,包括技擊學會會長周志豪在內,紀天行等合共七人的男生皆住進一樓的八人宿舍。而藍鳳鳴、丁芷祺和夏霜宜,則入住二樓的四人宿舍。剩下的藍一水和孫文斌,自然是分別入住六樓中最高級的單人房。

  首先回到房間的黃智聰,在看到那只有四張以金屬支架組成的簡陋雙人床後,不禁長嘆了一口氣,也不遲疑,立即從背包中掏出一臺外形纖薄的手提電腦,嘴角隨即勾起了一抹淺笑……

  只見他打開電腦確認了電量充足後,旋即脫下身上一切障礙,連跑帶跳地衝進廁所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紀天行等一眾男生亦已用餐完畢,有說有笑地回到宿舍門前。只見受到麻辣火鍋影響的白偉雄,一馬當先地奪門而進,沒有半句多餘的說話便朝廁所奔去。就在他來到廁所門前時,赫然發現那門早已鎖上!

  此刻的白偉雄就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後門處的括約肌早已達至臨界點,只要稍有鬆懈,恐怕會釀成一發不可收拾的缺堤局面,哪敢遲疑,一邊用力敲門,一邊叫道:「誰在裡面?快開門!」

  呼喚聲和拍門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任誰亦能從中感受到其陷於絕境中的掙扎,可惜的是,不管他如何聲嘶力竭,廁所中的黃智聰卻始終不為所動。

  在如此極限狀態下,白偉雄忽然靈光一閃,揚聲道:「難道是反鎖了?那我只好踢門進來吧!」

  此話一出,黃智聰不禁一驚,隨即叫道:「等一下!」

  白偉雄聞言一愕,叫道:「是你嗎?胖子!快出來吧!」

  黃智聰萬分不情願地回應道:「還差一點,你不要騷擾我,我快出來了!」

  「我也快出來了!」這時的白偉雄已經雙手緊按著肛門處,臉容扭曲道:「抱歉了!」

  「啥?」黃智聰頓時一愕。

  沒有多餘的動作,白偉雄後退半步,一腳用力往前踢出,只聽見一聲巨響,脆弱的門鎖立時爆開。

  「啊啊啊ㄧㄧ」白、黃二人在四目交投下,同時叫出聲來。

  在一片震耳欲聾的驚叫聲中,白偉雄於電光火石間脫下褲子,一團團咖啡色的糊狀物,已經急不及待地噴射而出,濃烈的惡臭迅速漫延!


  半個小時後。

  除了黃智聰外,眾人皆圍在一張已經打開了的摺檯前,桌面上則放置著一部款式新穎的手提電腦,這自然就是黃智聰剛才躲在廁所中使用的電腦。

  在一片死寂下,電腦處傳出了成功登入作業系統的音效,坐在電腦前的劉子龍稍微鬆了一口氣,道:「看來沒有問題。」

  紀天行亦擠到電腦前,仔細地觀察著機身的不同位置,道:「幸好小白的排泄物是漿糊狀,如果是水狀的話,這死胖子的電腦恐怕沒救了。」

  「他娘的!」從廁所步出的黃智聰,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朝眾人走來,道:「如果我的電腦出了什麼事,小白你死十次也不夠!」

  白偉雄怎麼說也是「罪魁禍首」,此刻自然也慚愧得不敢回應。

  卻見紀天行雙手一攤,朝黃智聰嘆道:「說實話,我覺得你自己也要負上一點責任,既然你在廁所打飛機,為何不早一點說出來,那小白不就可以及時趕去『天命館』的廁所了嗎?」

  眾人聞言皆覺有理,紛紛點頭稱是。

  黃智聰不禁眉頭大皺,不滿道:「你神經病嗎?難道我打個飛機還要跟你們交待,還要大大聲地隔著門跟你們說:唏!兄弟,我正在打飛機呢,你們不要偷看喔ㄧㄧ這樣嗎?」

  「好臭!」雷威一邊說著,一邊捏著鼻子,皺起眉頭朝黃智聰望去。

  其餘眾人見狀皆不約而同地提手掩鼻,表現出一臉厭惡的神色。

  孔智明無奈道:「你不懂洗澡的嗎?沖水後要用沐浴露搓你的肥肉……」

  黃智聰聞言一怒,不滿道:「神經病!我已經用了半瓶沐浴露,搓得他娘都快要出血了!」

  雷威旋即接入道:「但你身上還是飄來一些臭味,不會是你與生俱來的吧?」

  只見黃智聰握緊雙拳,大叫一聲,跺腳道:「你們……你們實在欺人太甚了!」言罷,便立即衝回廁所裡去。

  與此同時,坐在電腦正前方的劉子龍,在眾人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胖子身上時,則早已經把一張記憶卡,插入電腦中進行讀取。

  當眾人回過神來之際,他已經打開了當中的一個影片檔,久未作聲的周志豪不禁一驚,道:「你隨便打開黃智聰同學的東西看,好像有點缺德……」

  話音剛落,螢幕中便浮現出一個既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場面。熟悉的是,這影片正是今天下午的車禍現場;陌生的是,這影片是以俗稱「上帝視角」的俯瞰角度來拍攝的,與眾人在現場時所看到的平視角度有所不同。

  「媽的!」白偉雄不禁一愕,道:「我還以為胖子的電腦裡只有AV!」

  雷威則是眉頭大皺,糾正道:「不,重點是他的電腦裡為什麼會有車禍時的影片?」

  一向思維清晰的孔智明,在沉默觀察了片刻後,終於開口道:「這角度…明顯是從閉路電視中截取下來的影片,絕對不可能從胖子的電腦中找到,是記憶卡嗎?」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的視線已經與劉子龍相接。

  劉子龍的嘴角掛起了淡淡笑容,小幅度地點了點頭以表正確,隨又把目光轉回螢幕上,隨便撒了個小謊言道:「剛才在外面撿到的。」言罷,已經打開了另一個影像檔,雖然是同一個車禍現場,但卻是以另一個不同角度的閉路電視拍攝。

  孔智明用手指磨蹭著下巴,一邊思索著,一邊道:「剛剛不是有一群公安來了嗎,或者是他們不小心掉下的?」他們並不清楚「天命館」的秘密,所以孔智明會有這樣的推斷亦十分合理。

  劉子龍心知自己不擅長撒謊,自然不敢與孔智明的目光接觸,只是緊盯著螢幕微微點頭,緊閉著的嘴裡,發出「嗯」的一聲以作回應。

  紀天行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不安神色,擔心道:「還是快點還給他們吧,他們可是公安,隨便找個罪名就可以抓我們……」

  劉子龍頓時感到頭大,搔了搔後腦杓道:「我晚一點去吧……」

  看到劉子龍那苦惱的模樣,作為前輩的周志豪只好硬著頭皮,自告奮勇道:「要不我來吧,我會先知會藍老師他們一聲的。」

  紀天行亦深呼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道:「其實跟那群公安見面時,我們可以一起去,人多一點比較有氣勢。」

  接著,眾人便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提出各自的解決辦法,使得一向處事冷靜的劉子龍,亦差點衝口而出把事實一一交待。儘管對眾人的「多管閒事」感到一絲不滿,但在他內心深處,卻是實實在在地升起了一股溫暖。

  這一絲絲的暖意,正是來自他們之間那「貨真價實」的深厚友誼。

  不過正因如此,內心無比善良的劉子龍,是更加不能讓眾人牽連進這件事中,畢竟現在有很多內情還未明朗,而且背後明顯牽涉到本地的權力人士,當中的險惡實在是難以估計。

  下定決心後的劉子龍,便在眾人的議論聲下,把電腦中的記憶卡拔出,站起身來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如果真的有需要你們幫忙……」

  話未說完,紀天行已經搶先道:「一定要跟我們說!」

  在四目交投下,劉子龍的臉上浮現出發自內心的微笑,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晚上11時。

  劉子龍依照約定,來到主大樓的三樓門前,江流早已在此處等候。

  「前輩…」劉子龍微微點頭打了聲招呼。

  卻見江流淡淡一笑,道:「不用輩前輩後了,不嫌棄我老的話,叫我大哥也行。」

  「大哥。」劉子龍畢恭畢敬地道。

  江流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利用生物辨識系統打開門鎖,同時道:「代館主已經在裡面了。」言罷,便引領著劉子龍穿過合金門。

  三樓以上的空間本已是閒人止步,加上現在已是夜間時份,讓這條昏暗的走廊顯得格外寂靜,只剩下清脆的腳步聲,迴盪於這空曠的空間中。

  片刻過後,二人便停下腳步,轉身步入了一個房間中。

  剛進門,首先看到的,便是房間盡頭掛著的一幅書法字畫,那是以剛勁有力的筆法,所寫下的四個大字:道法自然。這正是出自《道德經》中的一句名句,在此裝潢風格簡約樸實的房間中,這四個大字顯得特別醒目。除了這幅字畫外,這方方正正的空間中,便沒有其他華而不實的無謂裝飾,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張厚實的木製長檯,四周圍滿著同樣是木製的椅子,懸吊在桌子正上方的,則是一臺有點歷史的投映機。從這房間的設備來看,似乎是一間會議室。

  早已在此等候的滕飛河,現正坐於長檯盡頭的「主席」位置,臉帶著淡淡笑容,朝剛到來的劉子龍點了點頭以作問好,隨即安排江、劉二人分別坐到自己兩旁的席位。

  沒有多餘的寒喧,滕飛河已急不及待地問道:「有帶來嗎?」

  劉子龍便從口袋裡取出那張記憶卡,輕輕放在桌面上,嘴裡隨即吐出一個莫明其妙的問題:「你們是怎麼辦到的?」

  滕飛河一邊操作著手邊的手提電腦,一邊疑惑道:「什麼意思?」

  劉子龍頓時眉頭一緊,道:「為什麼江…大哥會把記憶卡交給我,而且還約我來這裡跟你見面,你們當時根本沒有時間溝通。」

  此話一出,滕飛河終於讓視線從電腦上離開,朝劉子龍淡淡一笑,道:「看來我果然沒有猜錯。」

  劉子龍頓時大惑。

  滕飛河便接著道:「從你在擂臺上的表現,加上在餐桌上所講的話,我已經幾乎可以肯定,你的聽力已臻至一流高手的級別。現在你會這樣問,正是因為你早已偷聽到我跟江流的密話,對我們的行動瞭如指掌。」

  劉子龍聞言不禁瞠目結舌,明顯為滕飛河的驚人眼力感到震驚。

  滕飛河便接著道:「儘管你的『竊聽術』確實了得,但我還是有方法破解。」

  劉子龍半開玩笑地道:「不要跟我說你懂得心靈感應……」

  滕飛河搖了搖頭,淡淡一笑道:「是『傳音術』,利用真氣把聲音凝聚於一點,再以一條直線的方式傳送至目標。因為聲音沒有向外擴散,所以即使是聽力再高明的人,只要不是處於同一條直線上,是絕不可能聽到一絲聲響。」

  劉子龍這才恍然大悟,稍微回憶了一下,便道:「看來你是在引領高鐵山他們來到三樓時,向剛好沿走廊離開的江大哥傳音。」

  滕飛河小幅度地點了幾下頭以示正確,隨又道:「這『傳音術』雖說來容易,但其實需要消耗不少真氣,本身沒有一定程度的功力,是難以應用。」

  頓了頓,見劉子龍若有所思的模樣後,便淡淡一笑道:「雖然你目前的功力只屬三流級別,但潛力卻是非比尋常,我是看好你的。半年……不,可能只需更短的時間,你便能夠臻至一流高手級別,甚至窺見『先天之境』。」

  「先天……」劉子龍不禁一愕,疑惑道:「之境?」

  滕飛河又再點了點頭,道:「我們修煉內丹者,在境界上會有『先天』和『後天』之分,而兩者當中,因各自的程度不同,亦可大概分為兩個階段。首先是最初級的後天境界,是以游走於體內『十二正經』中的內氣為核心,就是所謂的內力,在靈活運用之下,會比以單純的肌肉力量來戰鬥強上許多。」

  劉子龍聽著,不由得想起自己今天在擂臺上,當進入心如止水的境界時,只感到渾身舒暢,不單止感受不到身上的負重,打出的攻擊甚至比以往更快更強,似乎就是滕飛河此刻所說的境界,便道:「我現在正處於這個階段?」

  「對。」滕飛河點了點頭後,續道:「接著是高級的後天境界,我們道門內丹術稱之為『煉精化氣』,當你的『奇經八脈』完全打通後,就能夠從你的精元當中,提煉出純淨的『真氣』,這股真氣會依照每個人修煉的方式不同,而發展出其獨特的能力,不過因為仍是以『十二正經』中的內氣為主導,所以還未能進入先天之境。不過這時期的你,因任督二脈已暢通無阻,功力早就突飛猛進,只要讓『真氣』不斷反覆運行大小周天,功力必會繼續急促增長。」

  劉子龍這時想到的,便是仍未失去赤子神功的紀天行,還洪震天、釋行道和水靜嫻等,擁有深厚內力的年青高手。

  不過,其實釋行道早已超越後天境界,憑藉著其「易筋洗髓功」中的「三才通氣」之法,已能初窺「先天之境」的奧秘。

  滕飛河接著道:「不過即使煉得再強,終歸還是『後天之境』,最強也只能算作二流。要真正臻至一流高手級別,必須要學會『煉氣化神』,晉身『先天之境』。」

  劉子龍輕輕點頭以作回應,全神貫注地聆聽著滕飛河的說話。

  滕飛河清了清喉嚨後,便道:「初級的先天境界,就是能讓先天真氣獨立運作,從而牽引出強大內力,讓真氣與內氣渾然一體,不單只功力能以幾何級數提升,其恢復速度亦會比後天境界者更快。」

  劉子龍淡淡一笑道:「滕老前輩你想必已超越這個境界了。」

  滕飛河卻是輕輕搖頭,道:「可惜可惜,我窮盡一生仍未能超越,不過只是初級的先天之境,足以讓修煉者臻至一流高手級別。」

  「那最高級的先天境界是怎樣的?」劉子龍又問道。

  滕飛河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便解釋道:「只要完成『煉神還虛』的過程,便能臻至天人之境,修煉者的真氣將會回歸自然,取之不歇,生生不息,其功力自然能獨步天下,能人所不能。依我來看,目前能達到這超凡入聖之境的絕頂高手,縱觀整個武林,相信只有兩個人……」

  其實劉子龍已經猜到他要說的那兩個高手,畢竟能達到先天之境的高手本已不多,當中的俵俵者更是寥寥可數,在其緊張得嚥下一大口口沫之際,滕飛河亦道出了他所猜想的答案:「相信你也想像得到,這兩個人正是『黑魔』申屠烈,還有『鬼神』蒼無常。」

  三十年前,申屠烈雖在與秦天道一戰中戰敗,但卻因而突破死關,成就絕世魔功,一躍成為絕頂高手。而蒼無常則在得到「赤子神功」後,憑藉其過人的武學天賦,最終煉成「赤煉魔心大法」,相信亦擁有與申屠烈不相伯仲的功力。

  劉子龍思索了片刻後,便道:「我有兩個問題……」

  滕飛河輕輕攤出一手,示意其繼續。

  劉子龍便問道:「依前輩剛才所說,武功修為就分這四個層次,那如果像我這種只達到最低層次的人,有機會打贏較高層次的高手嗎?」

  滕飛河的眼珠子往上一轉,一邊思考著其問題,一邊回應道:「答案可以是能,也可以是不能。其實我剛才的分類只是大概而已,畢竟武功這回事是無法量化。不過,要戰勝對手也不單單是講功力,實際環境、戰術利用,甚至是運氣,這些因素亦不可或缺。就以我們為例,我修煉了這麼長的日子,功力自然比你高出很多,但只要你能夠掌握實際環境因素,制定戰術,加上少許運氣,要打贏我也並非不可能。當然,如果對手已是申屠烈和蒼無常這種級別,別說是你,就算是我倆聯手,也不可能有一絲戰勝的希望。」

  劉子龍深呼吸了一口氣後,又問道:「如果我說想盡快提升功力,達到先天境界,前輩有沒有什麼提示可以跟我說?」

  滕飛河用手摸了摸下巴,閉目思索了良久,才徐徐開口道:「只懂跟隨舊人腳步的修煉者,即使武功修為再高,亦永遠無法達到真正的一流水平,更遑論要成為像申屠烈這種程度的絕世高手。唯有敢於開創自己道路的人,才能領悟出武道的真諦,亦只有這種人,才有望臻至先天境界的最高級別。」

  頓了頓,便望向劉子龍,臉上浮現出淡淡笑容,道:「既然你能從零開始,只憑自己的悟性,已達到現在這程度,這足以證明你擁有的過人天賦,如果我隨便傳授自己的武功心法給你,反而會限制了你的思想,無法隨心所慾,最終武功亦只能停留在我這種水平。就如我一開始所說,我看好你的,只要你相信自己,必定會成為能與申屠烈他們爭一日長短的絕頂高手。」

  得到前輩如此看重,劉子龍的內心不禁湧起一陣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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