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後,香港國際機場。

  背上揹著一個大背包的柳虹,正拉著一個大型行李箱通過海關,來到位於五樓的接機大堂,環視四方,找尋著其愛徒的身影。

  「師父!」不遠處傳來楊家嘉那帶點稚氣的悅耳聲線,柳虹旋即循聲望去,在發現這愛徒身影後,便興奮地拖著行李朝對方急步走去。

  「我的好徒弟,好久不見了!」柳虹興高采烈地道:「你好像又長高了呢!」只見二人對望而立,本來就身形矯小的楊家嘉,也只是比柳虹矮上半個頭,可見柳虹在男性中的身高有多矮小。

  楊家嘉嘻嘻一笑,道:「只是沒見面幾個月而已,師父會不會太誇張?」





  這時,在楊家嘉的引領下,二人便來到了附近一處較空曠的位置,迎上與楊家嘉一同前來接機的楊氏兄妹,作為哥哥的楊漢龍亦以身作則,率先抱拳作禮,道:「這位一定就是家嘉經常提起的柳虹前輩,很高興認識你。」言罷,妹妹楊寶兒亦跟著抱拳作揖。

  柳虹聞聲望去,楊氏兄妹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立時映入眼簾。那楊漢龍的外貌雖不算特別俊朗,但卻是帶有幾分秀氣,加上較為高䠷的身形,予人一種將來定非池中物的不凡氣質;而楊寶兒雖年紀尚幼,但雙目中卻是自然流露出無比鬥志,亦顯然是人中龍鳳。

  在二人自報姓名後,哥哥楊漢龍便恭敬道:「我們都聽師父和家嘉說過柳前輩行俠仗義的事蹟,實在讓人敬佩萬分。」

  柳虹聞言不禁紅透耳根,搔著後腦杓笑道:「沒有那麼誇張了……」說著,又不禁對楊漢龍口中所說的「師父」感到好奇。儘管柳虹總是以「神拳」自居,但皆只是在相熟的「友人」面前吹吹牛皮,一向膽小怕事的他,自知並沒有在武林中幹過什麼大事,又豈會是其他武林中人所談論的對象?

  只見柳虹疑惑道:「你師父是……」





  「他也有來,等一下你就見到他了!」楊家嘉笑嘻嘻道。

  雖然疑惑難解,但既然楊家嘉都已經這樣說了,柳虹亦不再追問,旋即把行李箱平放地上,一邊把拉鏈拉開,一邊興奮道:「對了,我帶了一些好東西來!」

  隨著行李箱被打開,各式各樣的孩童玩具映入眼簾,仍是個小孩子的楊寶兒自然雙眼發光。

  「前輩原來是…玩具經銷商嗎?」楊漢龍目瞪口呆道。

  「經…經什麼?」柳虹不禁一愕,隨又從玩具堆中掏出一件獨角獸絨毛玩偶,伸手遞給楊寶兒,笑道:「送這個給你吧!」





  楊寶兒的臉上難掩興奮神色,接過玩偶後連番道謝。

  楊家嘉亦忍不住問道:「哪來這麼多玩具?」

  柳虹繼續摸索著行李箱中的玩具,道:「這些都是我在夜市射氣球贏回來的!說你可能也不相信,我在高雄碰到你的朋友!」話音剛落,已經遞給對方一件塑膠玩具。

  「我的朋友?」楊家嘉表示疑惑的同時,亦接過了玩具。這是一件以柔軟塑料製作的可愛玩偶,可以讓人隨意擠壓扭曲,即使捏至面目全非,亦會迅速恢復原狀,非常適合生活壓力較大的都市人作減壓之用。

  在楊家嘉好奇地擠壓著玩偶之時,柳虹便接著道:「洪震天,還有他的一個女伴,你知道嗎,他那個女伴原來是個射氣球的高手,全靠她我才有今天的成就。」說著,便從行李箱中取出另一件玩具遞給楊漢龍,一臉自豪地介紹道:「這是拳擊擂臺,可以兩個人一起玩,按一下按鈕就會出拳。」

  「謝謝……」不知如何反應的楊漢龍,只能呆望著手中玩具。

  再看其身旁的楊家嘉,早已在柳虹說出洪震天的名字時,顯露出一臉驚喜神色。待楊漢龍道謝過後,便立即追問道:「原來他到了高雄嗎?居然會這麽巧讓你們碰見,你們在那邊一定是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吧?」

  「不如邊走邊說吧,」楊漢龍微笑接入道:「師父在停車場等著。」





  「也是…」柳虹一邊說著,一邊把行李箱重新關好:「我也想快點去見見你的師父。」

  在楊漢龍的引領下,眾人徐徐穿過了熙來攘往的客運大樓,來到大樓旁邊的一個多層停車場。一路上,柳虹說起了與洪震天他們的相遇,和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儘管這三人在一起的時候,大多只是聊聊天和射氣球,並沒有發生什麽特別有趣的事,但在柳虹生動的描述下,仍是逗得楊家嘉和楊寶兒合不攏嘴。

  「你真的很像說書人。」楊漢龍亦忍不住笑道。

  說時遲那時快,他們一行四人亦總算到達車子所停泊的車位附近,楊漢龍急不及待地朝一輛日本製銀色休旅車呼喚道:「師父!」

  隨著迴音漸漸消失,車子的右邊車門徐徐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柳虹眼簾。

  「好久不見了…」葉楓那沉實的嗓音,毫無阻隔地傳至柳虹耳內:「虹少。」

  聽著那讓人懷念的聲音,一幕幕逝去的往事閃現眼前,一向情感豐富的柳虹,禁不住鼻子一酸,一邊朝對方走去,一邊呼喚道:「楓少……」





  這時,柳虹已來到葉楓面前約兩步之距,後者打趣道:「你看我都一把年紀了,還叫我什麼少的會不會有點牽強?」

  柳虹聞言一笑,道:「你不也是叫我什麼少的?」說話的同時,亦已經在葉楓面前停下。

  葉楓搖頭笑道:「你還真是沒有怎麼改變,只看你的外表,真會以為你只是個二十出頭的愣頭青……」

  久別重逢的二人在寒喧的同時,車子亦徐徐駛離停車場。一路上,二人互相交待各自的近況,讓車廂中充滿著歡樂的氣氛。

  經過約半個小時的車程後,車子便離開了高速公路,回到市區那擁擠的道路中。

  坐於副駕駛座的柳虹,透過擋風玻璃看到前方水泄不通的道路,不禁驚嘆道:「還未到下班時間,已經塞成這個樣子,香港人還真是忙碌……」

  葉楓淡淡一笑道:「塞車是因為前面封了兩條行車線。」

  柳虹恍然道:「原來如此……交通意外嗎?」





  「是地陷……」坐於後座左側的楊漢龍解釋道:「聽說路旁的大厦也受到波及,隨時有倒塌危機。」

  柳虹聞言一愕,隨又搖頭嘆道:「豆腐渣工程……」

  坐於後座左側的楊家嘉卻是開口糾正道:「不,跟工程無關,最近城市不同地方也出現類似地陷,其中一次,我們還親歷其景。」

  此話一出,頓時讓柳虹好奇心大作,匆匆回頭朝楊家嘉追問。於是,楊家嘉和楊漢龍便你一言我一語地,把當晚遇到神秘斗篷男襲擊一事,鉅細無遺地描述出來,柳虹聽罷只感震驚萬分。

  與此同時,緩慢行駛著的車子,亦總算來到被圍封的受破壞區域旁,入目的是直徑接近二十呎的明顯地陷,四周滿是碎石砂礫,甚至連旁邊的一座舊式大厦亦被摧殘,地面的那兩家小店舖幾乎化作廢墟,如此龐大的破壞力,絕對可以媲美數百公斤TNT的效能。柳虹望著眼前光景,一臉難以置信地道:「那就是說,這此破壞都是出自那斗篷男的手,開玩笑吧?」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亦十分正常,畢竟一個人的武功再高強,要做到此等媲美炸藥爆破的破壞力,亦是難比登天。

  楊漢龍輕輕搖頭,道:「我們遇到的斗篷男的確力量驚人,但還不致於達到這麼誇張的程度……我們覺得應該不只有他,還有其他跟他擁有相似力量……不,甚至是比他更強的怪物存在。」

  一個斗篷男,已經讓楊家嘉和楊漢龍二強聯手亦無力招架,更別說是還有其他力量更強的怪物,這不禁讓柳虹的心臓狂蹦亂跳,忐忑不安的心情難以平伏。





  楊家嘉緊張地嚥下一口口沫,道:「聽說『成德企業』在進行著一些改造人的研究,那些改造人似乎跟斗篷男有著一些相似之處。」當日,為了救出被捉走的水靜嫻,釋行道曾連同當時仍於寶蓮寺修煉的紀天行等人,闖進「創生科技」的研究所,與其中一件實驗品爆發激戰。楊家嘉正是從紀天行他們的口中得知這件事,因此,前者便順理成章地把這件事跟斗篷男連結起來。

  「成德企業……不就是那個段成德成立的大集團嗎?他在臺灣也有些業務……」柳虹震驚道:「但他搞這些改造人有什麼目的?」

  眾人面面相覷,皆無法想出一個合理的答案。目前他們唯一知道的是,段成德與「黑道霸主」蒼無常關係匪淺,他之所以會搞這種見不得光的研究,或許是跟黑道有關。

  不知不覺,車子已駛回葉楓住所附近的停車場,把車子停泊好後,眾人便在葉楓的引領下,回到其商住兩用的寓所單位。

  柳虹望向寓所門口旁,那沒有任何裝飾的老舊牆壁,不禁疑惑道:「你不是有在行醫嗎?為何不掛上招牌?」

  葉楓一邊把大門打開,一邊道:「掛上招牌就意味著要接受規管,有時候沒有招牌反而更方便。」言罷,又回頭朝柳虹望去,道:「不過我可是有行醫執照的。」

  在這約300呎的兩房一廳單位內,眾人圍坐於茶几前,品嘗著由葉楓親自沖泡的宮廷普洱,繼續討論著關於那神秘斗篷男的謎團。

  在說起其武功路數的同時,楊家嘉旋即想起更早前出現於深夜街頭,讓人聞風喪膽的隨機殺人犯ㄧㄧ「幽靈殺人魔」。

  不單只是擅於使用招式角度詭變的八卦掌,就連那看似源源不絕的力量,和任何攻擊亦無法對其造成傷害的超人體格,皆與那斗篷男有著驚人的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那斗篷男所展現出的招式威力,比之殺人魔還強上百倍,而且除了八卦掌外,前者的攻擊中還蘊含著更多不同武術的精髓。

  聽著楊家嘉先後與殺人魔和斗篷男交手的險況,柳虹早已嚇得冷汗直冒。

  「我打算今晚再去街上調查一下。」楊家嘉緊握著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拳頭,雙目中閃過一絲恐懼與興奮交纏的複雜神緒。

  恐懼,是源於斗篷男那超越常識的強悍。

  興奮,是她那期待能與強者交鋒的天性。

  「武林大會不是快要開始嗎?」生性較為膽小的柳虹緊張道:「萬一真要跟那些改造人交手,受傷的話怎麼辦?」

  楊家嘉卻是眉頭緊皺,神色凝重道:「但放任他們不管,後果可能會很嚴重……」

  葉楓呷了一口熱茶後,便淡淡道:「我同意家嘉的說法,只是大約一個禮拜而已,他們的破壞力已經明顯提升至另一個層次,如果不阻止他們的話,恐怕未到武林大會,他們已經能讓整個香港化作廢墟。」

  「雖然還未見識過柳虹叔叔的功夫…」坐在沙發上的楊寶兒,因短小的雙腿無法觸及地面,而輕輕在空氣中搖晃著,響起其較尖細的童音,搭話道:「但家嘉姐姐這麼厲害,叔叔也一定很強,再加上我們三個,五個人聯手應該不會有事吧?」

  眾人聞言一愕,其親兄楊漢龍更是大為緊張,立即開口問道:「你把自己也算上嗎?」

  楊寶兒點了點頭,道:「當然了。」

  「當你的大頭鬼!」楊漢龍皺眉道:「你不准去!」
  
  
  
  傍晚。

  高雄市沿海一帶的碼頭附近,從生產批發,到物流貿易,匯集著當地大大小小的公司集團,由楊威所成立的「四海貿易」也在其中。

  不過相比起那些大型的上市集團,「四海貿易」卻只屬於中小型企業,其辦事處所位處的亦是地價較便宜的老舊街道。然而,比起靠近海傍的高昂區域,這久歷風霜的老街卻是別有一番懷舊氣息。

  手提著果籃的洪震天環目四顧,禁不住打趣道:「這就是所謂的『古早味』嗎?」

  傅卓穎淡淡一笑,道:「現在這年頭,什麼店家也給自己冠上『古早味』,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洪震天微微點頭表示認同,道:「要我說的話,最應該標榜自己是『古早味』的,應該是……」

  說到重點處卻忽然靜下,讓傅卓穎的好奇心大盛,轉頭朝他望去,追問道:「是什麼?」

  洪震天亦轉過頭來與她對視,正容道:「安老院。」

  傅卓穎聞言一笑,道:「你的發言……似乎有點政治不正確。」

  洪震天亦不禁一笑,道:「你們這些法外之徒,還要講什麼政確的嗎?」

  傅卓穎聳了聳肩,嘆道:「別說得自己像是良好市民一樣。」

  閒聊的同時,二人亦已來到一座五層建築的樓下,也不遲疑,立即進樓,前往大廈3樓的「四海貿易」辦事處。

  楊威的私人辦公室,位於這辦事處入口旁,約佔整家公司的六分之一空間。只看這約60平方呎的辦公室內,擺放著的大多是木製傢俱,即使是外觀上較有現代感的辨公椅,在顔色上亦故意選用較接近木質的咖啡色,可見其對室內裝潢的堅持和講究。

  在這古色古香的空間中,置於門口旁的一張深褐色原木茶几尤其醒目,其沒有經過多餘裁切和拼接的不規則樹幹形狀,為這辦公室更添幾分自然氣息。

  只見楊威坐到茶几前,沉默地望著腳邊正加熱著的紫砂提壺,心中則為稍後的會面而思索著。

  這次會面是今天上午才安排的,對方指名道姓要跟楊威本人交談,而且還自稱是香港社團「洪義」的人。原本楊威是打算拒絕的,畢竟他自知跟「洪義」並無過節,理論上對方不可能是找自己尋仇,要談合作的話,對方貴為香港黑道大集團,會看上自己這小小貿易商的機會也是微乎其微。既然如此,對方到底是基於什麼目的要求與自己見面?

  這當中或許有詐?

  這正是楊威打算拒絕見面的原因。

  然而,對方卻提起了其愛女楊家嘉!

  楊家嘉是楊威最疼愛的獨生女,儘管在大半年前,楊家嘉曾因發現他在黑市上的生意而致雙方鬧得不可開交,在其嚴苛的責罰下,更直接導致楊家嘉離家出走。但作為父親的他,卻依然無法打從心底地怪罪於這可愛的女兒,要責怪的,由始至終也只有他自己。

  在楊家嘉離開後的這段日子中,儘管他在人前還是表現得毫不在乎,但其實他每天也在忍受著自責和慚愧的煎熬,更無時無刻也在擔心愛女的安危。

  亦因如此,他早前才沒有阻止其妻子藍雪兒遠赴香港探望女兒。

  不過話說回來,為人單純正直的楊家嘉,一向對黑道十分反感,這亦是他們父女會發生爭執的原因,但為何現在她又會跟「洪義」扯上關係?

  楊威思考了一整個下午,亦想不出個所以然……


  「篤篤篤……」

  敲門聲傳入耳內,打斷了楊威的思緒,他隨即揚聲示意來者開門。

  開門的人是其公司的一名下屬,向他道:「那個叫洪震天的到了,還有一個女的同行。」

  這時,紫砂提壺內的水已沸騰,楊威便拿起提壺,一邊熟練地沖泡著陶瓷蓋壺中的茶葉,一邊向下屬道:「請他們進來吧。」

  那下屬應諾後,便回頭迎洪、傅二人進楊威的辦公室內,同時稍微揚起手中提著的果籃,道:「洪先生的見面禮。」

  楊威有點愕然地向洪震天點頭道謝,隨又吩咐下屬道:「拿去切一些水果給大家吃吧!」

  那下屬點頭應是後,便立即關上房門離開,留在這辦公室內的就只剩下楊威和洪、傅二人,打招呼過後,洪震天亦不厭其煩地再向楊威自報姓名,同時亦不忘報上傅卓穎的名字。

  「你們真客氣!」楊威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朝茶几另一邊的實木凳子攤去:「坐吧。」

  此時,洪震天已來到原木茶几前坐下,知道楊威本是香港人的他,為了增添其親切感,便開始以廣東話跟他交談:「得知世伯是做貿易的,必定見多識廣,也不知道要拿什麼來送禮,便買了個果籃,都是時令的水果,希望世伯不要嫌棄。」所謂禮多人不怪,慣於在江湖中打滾的洪震天,自然是給足禮數,予對方一個良好的第一印象。

  「我最喜歡吃水果,怎會嫌棄?」楊威說著,便把沖泡好的香茗倒進三個小杯子裡,再分別端至洪、傅二人前,攤出一掌作禮,道:「請。」

  洪、傅二人見狀便立即曲起食、中二指,輕敲茶几三下作「叩手禮」,同時捧起茶杯品嚐。

  楊威淡淡一笑,一臉滿意地道:「這是臺灣有名的凍頂烏龍,有淡淡的果香,茶味醇厚。」

  傅卓穎呷了一口,亦不忘讚道:「不愧是臺灣名茶,雖然入口有點苦澀,但之後的回甘卻十分充足。」

  洪震天聞言不禁心下偷笑,因為他知道傅卓穎跟他自己一樣,對茶藝根本一竅不通,只是因為二人知道楊威熱衷於此道,才在網絡中尋找相關的形容詞彙,好讓他們能夠在必要時裝個模樣。

  傅卓穎此番胡謅,卻是剛好正中楊威下懷,只看後者點頭笑道:「這只是第二泡,第三泡才是重點。」言罷,已再度拿起提壺進行沖泡。

  然而,就在其泡茶的同時,原本高興的臉容,卻漸漸收斂起來,道:「你們是『洪義』的人吧?」

  洪震天把自己的杯子清空後,便道:「只有我勉强算是吧,不過現在『洪義』的事務已跟我不太有關係。」

  此言自然引起楊威的好奇,在其詢問下,洪震天便把自己曾經是「洪義」龍頭之子,和後來社團因洪子炎之死,而引發的一連串內部鬥爭,簡單地向楊威說明。同行的傅卓穎則一直保持沉默,靜靜地品嚐著香茗。

  楊威在得知洪震天的養父過身後,亦向其表達了關心。接著,他又問道:「未知…兩位跟我女兒是什麼關係?」這才是楊威今天會答應見面的真正原因。

  洪震天和傅卓穎相視而笑,前者接著便回應道:「她是我同校的學妹。」

  楊威這才恍然大悟,暗忖自己還真是老糊塗,居然從未想過這可能性!

  其實這亦屬情理之內,畢竟洪震天在邀約其會面時,是自報「洪義」中人的身分,而楊威的愛女,也是因發現其黑市生意而離家出走,在先入為主之下,才會覺得自己女兒跟「洪義」扯上關係。

  不過,儘管他已知道洪震天是如何跟其女兒認識,但這仍未能讓他完全釋懷,把杯中熱茶一飲而盡後,又問道:「你跟家嘉很熟絡嗎?」

  洪震天淡淡一笑,好整以暇道:「普通同學關係吧,因為大家也有習武,所以會多一點話題罷了……」

  一向擅於觀言察色的洪震天,當然能看出楊威那焦慮的神色,便胡謅道:「說實話,她基本上不會在我們面前提起你,只試過一次聽她說,跟世伯你發生過一些爭執,但具體是什麼原因,她就沒有說明了。」

  要說到楊威最擔心的,除了是他愛女的安全外,就是被外人發現其黑市勾當,儘管從洪震天的回應來看,家嘉似乎並無透露半句,但從楊威的角度去想,卻依然是充滿疑點。

  只見他繼續試探道:「家嘉她還有沒有說過什麼……關於我公司的事?」

  至此,洪震天亦已猜到楊威的顧慮,便道:「沒有,就連世伯你是開貿易公司的事,也不是家嘉她說的。」

  頓了頓,看到楊威那帶著疑問的神色,便解釋道:「關於世伯你的事,是我們在尋找合作對象時,無意間發現的。」

  楊威聞言,頓時停下了沖泡的動作,定眼朝對方望去,道:「合作?什麼意思?」

  這時,門口處又傳來敲門聲,來者正是楊威的那名下屬,他把一盤已經分切好的水果端到茶几上後,便再度轉身離開。

  在楊威的示意下,洪震天便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繼續剛才的話題,道:「『黑道霸主』這頭銜,世伯你應該有聽過吧?」

  楊威淡淡一笑,道:「聽是聽過,不過『黑道霸主』的勢力,一直以來也主要集中在大陸和港澳地區,似乎跟我們這邊關係不大。」

  洪震天點了點頭,道:「對,正是因為他們的觸手並未伸延至此,我才會出現在世伯面前。」

  這時,久未發言的傅卓穎,亦終於開口道:「目前黑道正醞釀著一場爭奪霸主頭銜的大戰,當中最大的勢力分別有三個,最近重出江湖的上一任霸主申屠烈、現任霸主蒼無常,和擁有龐大商業帝國的段成德。」

  楊威聞言一愕,震驚道:「『成德企業』的段成德?他不是做生意的嗎,也想得到『黑道霸主』的頭銜?」

  傅卓穎肯定地點了點頭,接著道:「因為段成德曾經是蒼無常的合作對象,所以他們的勢力分布有大量重疊,皆集中在粵港澳地區。至於申屠烈的『黑龍教』,則是以黑龍江為據點,其勢力偏向分布於中國北方一帶。由此可以想像,要在大陸境內和港澳地區,直接跟他們硬碰是必敗無疑。」

  「等…等一下……」楊威皺眉道:「聽你的口氣,不會是想跟他們爭吧?」

  洪震天喝了一杯熱茶後,便正容道:「沒錯,我要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親手奪走黑道霸權。」

  楊威冷冷一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自信是從哪來,但那些什麼江湖爭霸的事,可是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洪震天並沒有直接回應他的說話,只是輕描淡寫地問道:「世伯跟『毒蛇幫』似乎相處得不太好?」

  「毒蛇幫」是紮根於高雄的角頭幫派,與同屬角頭幫派的「港口幫」,和大型黑道組織「青竹幫」一起,並列為高雄三大黑幫勢力。

  楊威不禁眉頭大皺,反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洪震天向身旁的傅卓穎打了個眼色,後者便輕點螓首,搭話道:「我收到風聲,一向跟你關係良好的『毒蛇幫』,似乎和你取消合作了。」

  此話一出,楊威的臉色頓時一沉,一雙虎目中閃現出強烈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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