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份,傅卓穎騎著她的愛車左穿右插,片刻過後,終於來到了某私人住宅區的多層停車場中,也不遲疑,立即乘搭電梯進入地下樓層。

  才剛打開地下廣場的大門,已經看到蒼無常正閉目盤膝坐於廣場中央,利用內養功法治療傷勢。

  「主子。」傅卓穎上前呼喚道。

  蒼無常聞聲,隨即把功力散去,緩緩張開一雙虎目,道:「來了嗎……」說著,便徐徐站起身來,同時道:「布魯仕已經安全離開,但不知道徐傑和犬太郎現在怎麼樣,一直也沒有他們的消息……」話音剛落,口中忽然噴出一口鮮血。

  傅卓穎見狀一驚,緊張地衝上前去,道:「主子,你怎麼了?」





  「沒事……」蒼無常擦了擦殘留於嘴邊的鮮血後,便皺眉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之前的內傷一直也無法痊癒,而且好像越來越嚴重……」說著,便從腰間拿出一個小藥瓶。

  這瓶正是段成德一直給他服用的止痛藥。

  傅卓穎凝視著其手中的藥瓶,眉頭不禁輕皺起來,就在蒼無常準備把瓶中的藍色藥丸送進嘴裡之時,她忽然叫道:「等一下!」

  蒼無常聞言一愕,把拿著藥丸的手緩緩放下,疑惑道:「怎麼了?」

  傅卓穎隨即神色凝重道:「會不會是這些藥有問題?」





  蒼無常聽著,便淡淡一笑,道:「這方面大可放心,我有找人替我化驗過,這些藥絕對沒問題。」

  傅卓穎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似是對此仍有懷疑,便問道:「那這一瓶你有沒有驗過?」

  此話一出,蒼無常頓時語塞。

  傅卓穎便正容道:「剛剛開始的時候,因為會懷疑,所以拿去化驗是很正常,但日子久了,自然不會對同一種藥有戒心。我記得從我追隨主子你開始,你已經在服用這種藥,難道你到現在還會拿去檢查嗎?」

  蒼無常不禁眉頭大皺,低聲道:「的確如你所說……」





  傅卓穎小幅度地點了點頭,道:「那就對了,或許段成德早就把原本的止痛藥,換成另一種對主子你身體有害的藥。」

  蒼無常沉思片刻,卻輕輕搖頭道:「段成德的確不是一個可信的人,但也不至於要毒害我,他是一個生意人,很會計算,不是對他有利的事他不會做的,這樣做對他根本沒有什麼好處。」

  傅卓穎聞言便道:「段成德在想什麼我們根本不知道,總而言之,在驗清楚這是什麼藥之前,主子你暫時還是不要服用比較好。」

  蒼無常小幅度地點了點頭,旋即把已倒出的藥放回小瓶子裡,隨又道:「對了,還是先談正事吧。」

  「正事?」傅卓穎思索片刻,便道:「是指徐傑他們的事嗎?」

  把藥瓶放回腰間後,蒼無常便背負雙手,道:「嗯,我想你帶幾名手下去暗中調查一下他們的行蹤。」

  「暗中調查?」傅卓穎頓時為其用詞感到疑惑。

  蒼無常輕輕點頭,眉頭一緊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怕他們會有危險……」





  傅卓穎聞言一愕,道:「無端端怎麼會有危險?」

  蒼無常便正容道:「昨晚,一個少年突然在拳賽現身,他的功力非比尋常,連我也沒有把握可以打贏他……」

  傅卓穎一邊聽著,一邊點頭以示明白。

  蒼無常繼續道:「那個少年滿口謊言,身份神秘,從他的行動可以看出,他明顯是沖著我而來,我怕他會對徐傑他們不利。所以,你去追查的時候千萬不能張揚。」

  傅卓穎旋即抱拳道:「明白,交給我去辦吧。」


  轉眼間已是黎明時份,寶蓮禪寺的園林中傳出響亮鐘聲,把紀天行從睡夢中驚醒。

  「他奶奶的,這麼早起床難道會有獎嗎?」紀天行心下抱怨了一句後,便把被子蓋過頭頂,繼續回到夢鄉。





  重回被窩也不到半小時,已經聽到陣陣清晰的唸經聲和木魚聲。

  紀天行頓時眉頭大皺,在心中罵道:「他奶奶的……這群死禿頭…一大清早在唸什麼經啊?」想著,忽然覺得事有蹊蹺,暗忖這宿舍距離廟宇也有一段距離,怎麼那些和尚在廟宇唸的佛經,自己遠在這裡居然也能如此清楚地聽見?

  「難道是受到赤子神功的影響?」紀天行這樣想著的同時,便把被子翻開,轉過身去。

  就在此時,德智大師的身影映入眼簾,只看他一直坐在紀天行的床邊,用力敲著手中木魚,更高聲朗讀著經文,一副唯恐紀天行不被吵醒的樣子。

  「靠!用不著這樣吧?」紀天行吶喊道。

  德智大師見狀一笑,道:「早睡早起身體好。」說著,又轉過頭去望向身後仍在呼呼大睡的黃智聰,搖頭嘆道:「這胖子幹嗎這麼厲害,怎麼吵他也不會醒來的?」

  「當然了,他自己的鼻鼾聲,已經蓋過你朗誦的聲音了。」紀天行緩緩坐起身來道。





  德智大師聞言點頭,掃掃鬍子道:「世上居然會有這種奇人異事,還真是大開眼界……」

  紀天行一臉不滿道:「你難道就不會可憐我一下嗎?晚上被這死胖子的鼻鼾聲吵得我差不多天亮才睡得著,你卻在我剛剛睡著的時候來給我朗誦,你們佛門中人的慈悲心腸在哪?」

  「不過是鼻鼾而已,只要心無雜念,是不會受到影響的。」德智大師呵呵一笑道。

  紀天行不禁眉頭大皺:「是嗎?那你試試看,今晚在這裡睡一天吧。」

  德智大師掃掃鬍子,微笑道:「好,就讓你見識一下老納的厲害吧。」

  最後,德智大師終於要使用武力,才能把睡得有如死豬般的黃智聰叫醒。當太陽把整個天際也染成一片蔚藍之時,紀天行和黃智聰亦已經梳洗完畢,與眾和尚一起用餐。

  「白粥……」紀天行一臉無奈道。

  黃智聰更是眉頭大皺,道:「喂,白粥、饅頭、青菜?這算是什麼配搭?好歹也來點油條、炒麵吧?」





  德智大師微笑道:「這些東西太油膩,等一下害你膽固醇過高就不太好了。」

  「靠!」黃智聰一掌拍在桌子上,不滿道:「我膽固醇過高是我的事,跟你們這群禿頭有何關係?」

  「你看你這麼大火氣,再吃這麼多上火的東西,火上加火,實在不健康…」德智大師搖頭道。

  卻見黃智聰一聲冷笑,道:「上火又有什麼關係,找個地方『出火』不就行了嗎?」

  紀天行聞言一愕,暗忖這胖子好像越說越過火,再繼續讓他爭論下去,情況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正當紀天行想上前制止之時,釋行道那充滿好奇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什麼『出火』?是什麼來的?」

  聽到行道的聲音,紀、黃二人亦應聲望去,當他們看到與行道並肩而來的水靜嫻之時,旋即大喜,當中最大反應的當然是黃智聰了。只見這色中餓鬼以他自身最快的速度,迅速坐回椅子上,一手拿起大碗,露出一個他自以為最帥的表情,望著水靜嫻微笑道:「早安,水姑娘也這麼早起來?」眾人見狀頓時瞠目結舌。

  「嗯……」水靜嫻無奈地點了點頭。

  黃智聰亦點頭一笑以作回禮,隨即一口氣把整碗白粥倒進肚子裡。

  「神乎奇技…」釋行道見狀大感欽敬。

  黃智聰放下大碗,擦了擦嘴角後,立即帥氣地朝水靜嫻走去,提手輕撥了一下頭頂短髮,正容道:「水姑娘也快去用餐吧,冷了不好吃的,為了擊敗申屠烈和蒼無常,在下要趕快去練功了。」

  「這胖子……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德智大師哄到紀天行耳邊,低聲道:「還『在下』什麼的,以為自己在拍武俠片嗎?」

  紀天行泛起一個生硬的笑容,無奈道:「習慣一下吧,他一看到美女就會變成這副德性。」

  「慢慢練吧。」水靜嫻淡淡一句,便拉著釋行道急步遠離,似是走得太近,也會被這胖子的白痴感染。

  黃智聰回頭微笑道:「謝謝關心,放心吧,在下一定會…盡力保護水姑娘,用力打敗蒼無常。」

  德智大師聞言一愕,道:「還會唸詩嗎……」

  看著行道和靜嫻朝門口方向走去,黃智聰不禁一震,一股勁地站起身來,緊張道:「水姑娘不吃早飯嗎?」

  水靜嫻聞聲一驚,立即拉著行道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們說吃膩了這裡的東西,要到外面的餐廳吃。」德智大師微笑道。

  「可以這樣嗎?」黃智聰聞言一愕,隨即朝門口走去,同時道:「那我也去外面吃了,這裡的東西根本是豬餿。」

  德智大師一手拉著黃智聰,阻止他離開道:「且慢。」

  「幹嗎?」黃智聰疑惑道。

  只見德智大師乾咳兩聲,清清喉嚨,掃著鬍子淡淡道:「行道他們不是我的弟子,所以他們吃什麼,我也不會管,但你現在是跟我習武,我一定要先從你的飲食習慣著手,增強你的體質。」

  「靠!」


  另一邊廂,受蒼無常之命暗中進行調查的傅卓穎,已經領著數名特種戰士,來到舉辦拳賽的鐵皮建築附近,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進行地毯式搜索,希望可以發現一些線索,從而找到徐傑和犬太郎的行蹤。

  雖然搜索了一整個早上,亦找不到有用的線索,不過起碼沒有發現到二人的屍首,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或許他們因為某些事情,導致此刻無法現身。

  這想法充斥著傅卓穎的大腦。眼見此處已經搜索了數遍也沒有收穫,她便決定擴大搜索範圍,往附近的草叢樹林進發。

  不消片刻,傅卓穎已經帶著其中兩名同行的屬下來到一片樹海中,此刻正值秋冬時節,老樹早已禿了一大片,遍地皆是枯黃落葉,偶然刮起陣陣涼風,落葉隨風飄蕩,為本已寂寞的季節,更添幾分淒涼感覺。

  傅卓穎一向心思細密,為了完成主子的任務,就像連地上的葉子也要一片一片地詳細檢查般,任何一絲細節也不肯錯過。

  良久以後,她忽然發現地上的一片枯葉上,染有一點接近紫黑色的污漬。

  傅卓穎立即曲膝蹲下,輕輕把葉子撿起,定眼一看,只見此漬呈圓點狀,直徑約三厘米,圓點四周散射出參差不齊的條狀污垢,或粗或幼,或長或短,皆歪歪斜斜,明顯是從高處滴下的液體所凝固而成。

  不過當她繼續查看這片葉子附近的地方時,卻沒有發現任何類似的污漬留下,可見這片枯葉很有可能是從其他地方吹來。

  「這邊有發現!」其中一名特種戰士的聲音傳來,傅卓穎聞聲,便三步併作兩步地走過去,當她看到那名特種戰士所發現的線索時,臉上不禁露出震驚之色。

  只見一棵直徑約一米的大樹樹幹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掌印,雖然掌印不深,樹幹亦無折斷倒下,但在掌印另一邊的樹幹表面卻是破爛一片,觀其受損的痕跡,明顯是從內爆開,可見這樹幹的內部已經被徹底破壞。

  能夠以輕輕的一掌便把這粗壯樹幹破壞至這種程度,發掌者的功力絕對非同小可,這叫傅卓穎怎能不驚?


  寶蓮禪寺。

  負責紀天行首日訓練的司馬空,在吃過早餐後,一早便來到寶蓮寺附近的某個山頭中,作訓練前的準備。

  當一切準備妥當後,紀天行亦已經來到山頭跟司馬空見面。

  只見紀天行望了望汗流浹背的司馬空,再望了望其身旁幾塊足足有一米高的大石,便挑眉疑惑道:「師父你前世未操勞過嗎?幹嗎要這樣折磨自己?」

  「臭小子……」司馬空會心一笑,輕輕搖頭道:「還不是為了你……」

  頓了頓,便鬆了鬆雙臂的筋骨,一股作氣地把其中一塊大石提起,放在附近一棵已經斷掉的大樹樹幹上,道:「過來吧。」

  「怎麼了?」紀天行疑惑地走上前來。

  司馬空便正容道:「像你平時一樣運功,一掌打碎這顆大石吧。」

  紀天行聞言一笑,一臉自信道:「簡單!」話音剛落,已經緩緩提手置於小腹前,運起體內威力強大的赤子神功。

  此刻的紀天行,經歷了過去的多番惡戰之後,功力早已經突飛猛進,再加上平時勤於練習運功法門,此刻運功的速度,當然跟剛得到神功時的他有著天壤之別,只見他只花了十來秒的時間,已經把真氣強度提升至極限,一掌閃電擊去。

  「澎!」

  充滿勁力的厚掌與大石相撞,發出一聲轟雷般的巨響,大石頓時被震飛開去,拋跌至兩米外的地上。

  紀天行見狀立即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似是對此感到非常滿意。

  不過司馬空卻不是這麼想,只見他望了一眼跌在地上的那塊大石,便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往還在沾沾自喜的紀天行道:「你興奮個屁,我剛剛是叫你打碎那塊石頭,你自己過來看一下它碎了嗎?」

  紀天行聞言一愕,雖然明知道自己的確沒有把大石打碎,但還是禁不住朝大石望去,隨又無奈道:「這不是強人所難嗎?石頭後面又沒有東西支撐著,根本不受力,當然會飛出去,怎麼可能會打得碎?」

  卻見司馬空淡淡道:「如果這麼容易,就不會叫你練了。只是把石頭打飛,用蠻力就可以了,那我們為什麼要煉氣?」

  紀天行無奈道:「那你打給我看吧。」

  司馬空聞言一愕,嘆氣道:「我幾十年的功力都轉嫁給你了,你覺得我還打得碎嗎?」

  「呃……」紀天行頓時一臉尷尬。

  沉默半晌後,紀天行便輕輕點頭道:「那我應該怎樣做才可以打碎這塊大石頭?」

  此話一出,司馬空的雙目又再回復神采,乾咳兩聲清了清喉嚨,道:「首先你來告訴我,像剛才那樣攻擊的時候,你是怎樣運功的?」

  紀天行一邊思索,一邊回應道:「就是像你之前教我那樣,把全身的真氣不斷地送往下丹田處,因為下丹田是真氣的增幅裝置,只要讓真氣在下丹田來回進出,就可以讓全身的氣在短時間內增強。」

  司馬空點了點頭,滿意道:「果然有記住我教的東西。」說著,卻又眉頭一皺,道:「不過只懂一直跟別人教的去做,沒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武功練得再好,最終也只會停留在二、三流的所謂高手級別。」

  紀天行聞言一愕,疑惑道:「什麼意思?」

  司馬空便正容道:「就是說,你永遠也不可能打得贏蒼無常和申屠烈這些一流……甚至是絕世的高手。如果易天行還在生,縱使你有赤子神功,恐怕亦捱不過他十招。」

  聽著司馬空的訓話,紀天行開始有點氣餒,無奈道:「那怎麼辦……」

  司馬空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又道:「我再問你吧,你剛才在攻擊的一瞬間,真氣是處於什麼狀態?」

  紀天行沉思片刻,帶著一點猶疑的語氣,道:「很強的狀態……」

  司馬空搖了搖頭,道:「我知道是很強的狀態,算了……或許我這樣說吧。剛才你已經試過在很強的狀態下攻擊,但大石卻只是被震開,沒有碎掉。那如果要把大石打碎,應該要讓真氣處於什麼狀態?」

  紀天行又再苦思起來,一邊想著,一邊斷斷續續地道:「要更強的威力……速度也要再快一點……」說著,忽然靈機一觸,道:「對了,要在剛接觸到石頭的那一刻,已經把它震碎!」

  司馬空點頭微笑道:「沒錯,就是要朝這個方向去想,那要怎樣才能做到你所說的?」

  紀天行正容道:「要擁有更強的氣!」

  司馬空搔了搔頭,一邊思索,一邊道:「你的想法還挺單純的,也不能說是錯……不過照你所說,首先要做的,就是提升本身真氣的強度,這當然是必須的,但卻不是一時三刻就能得到成效,是要經過日積月累的修煉,一點一滴地讓本身體內的儲氣量增長。」

  紀天行不禁嘆氣道:「想得我腦袋也快爆炸了……」

  司馬空便道:「好吧,最後一個提示。假設你要用右拳攻擊,你會不會用你的左拳來發力?」

  紀天行聞言一笑,道:「當然不會……」言罷,始才醒悟過來,驚喜道:「對了,我一直以來也只是把全身的真氣增強,卻沒有想過可以只把手的氣增強!」

  司馬空隨即點頭笑道:「沒錯,可以想像你的身體就是一個容器,容器是有當時所固定的容量,就算你怎樣把體內的氣增強,也不可能突破容器的容量。如果你每次也是把全身的真氣全部運起,自然會浪費容器內的容量。」

  頓了頓,接著道:「你現在的情況就是,原本你可以把所有真氣也集中在攻擊的掌上,但你卻選擇把全身的真氣也運起,把有限的真氣分散,讓你擊出的那一掌威力減低了大半。」

  紀天行一邊聽著,一邊點頭道:「原來是這樣……總算明白了……」

  司馬空淡淡一笑,道:「只是明白,但做不到的話也是沒有用的。」話音剛落,已經把剛才擊落的大石舉起,放回樹幹上,道:「再來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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