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一晚,薛媽因為家事要返大陸,屋企入面只係剩返可勇同天佑兩個。 

「仔呀,你發燒呀,食左藥先好冇?」可勇一邊追住天佑一邊叫。 

天佑:「好苦呀,食一支?」 

可勇:「全部都要食,唔好講價!」 

「唔食,一支就食。」天佑搖搖頭。 





可勇:「唔得,食哂!仔你乖啦好冇,爸爸仲要煮嘢俾你食。」 

天佑:「一陣先食。」 

可勇:「咁啦,而家爸爸煮粥俾你,你去訓一陣,食完粥先食好冇?」 

「好。」天佑轉個身,一跳一跳咁返入房。 

「個衰仔個身仲係好熱,快啲煮完俾佢食埋就逼佢食藥先。」可勇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行入廚房。 





十五分鐘後可勇煮好粥,放到枱上面,走入房想叫天佑食粥嘅時候,竟然見到天佑企喺果塊黑布前面用一把勞作較剪不斷向住黑布大力剪。 

「天佑,你做乜呀?」可勇走埋去收起天佑嘅較剪。 

天佑:「嫲嫲話呢隻較剪玩得架。」 

可勇:「爸爸叫過你唔可以搞黑布後面嘅嘢。」 

天佑:「你話想我同你一齊做嘅,做完就可以送…」 





可勇:「你而家病左要休息,快啲出去食嘢,食完同你食藥。」 

可勇照顧天佑食完晚餐之後食藥,然後可勇摸一摸天佑嘅全身:「嘩,仲咁熱嘅,同你沖個凍水涼係咪會好啲架阿嫲話?」 

天佑:「我唔知喎。」 

「都應該係架喇,身熱咪沖凍水囉,行啦行啦。」可勇帶天佑沖完一個凍水涼之後,天佑就乖乖入睡,而可勇,就修補返天佑頭先破壞左黑布後面嘅部份。可勇一個人不斷修修補補,一邊做一邊小休養神,最後終於一個人坐喺床邊訓著左。 

天光,可勇被刺眼陽光叫醒,起身之後第一件事就係摸摸天佑,可勇將天佑身上嘅被翻開,見到天佑全身都通紅,可勇再一手摸落天佑度: 

「點解會咁熱嘅?明明食完藥架…?唔得喇,唔得喇,要送天佑入醫院…」 

最後天佑証實高燒106度,有機會急性肺炎。 

情節,終於返到去可勇跪喺靜悠面前…





望住可勇跪喺自己面前,靜悠嘅回憶又翻箱倒籠咁喺腦入面重現一次,面前呢個薛可勇,竟然肯為左自己而大庭廣眾跪低向自己講對唔住,靜悠突然覺得個好心痛,對可勇嘅感覺又逐漸浮現。 

靜悠明白自己並唔太討厭可勇,除左同霜霜合照果件事之外,所有所有嘅對立都係源自自己嘅媽媽。 

「可勇呀,你傻左呀?起身啦。」第一個扶起可勇嘅,係由外面衝入來嘅可正。 

可勇被可正扶起後,視線依然係望住靜悠:「對唔住,對唔住。」 

靜悠:「而家個仔有事,你唔好再咁樣,一齊等消息啦。」 

聽到靜悠嘅一句,可勇又變得好鎮定咁坐喺靜悠旁邊,可正見到呢個情況,先出外面交帶安兒帶天迪同思倪先返屋企,然後再繼續陪可勇等消息。 

半個鐘頭後,桂姨出現。 





「女呀,我個孫點呀?」桂姨走入急症室後跑到靜悠身邊,靜悠起身迎接桂姨同時,好細聲咁向可勇講左一句說話:「當幫下我,我阿媽講任何說話都唔好理佢。」 

靜悠向桂姨解釋天佑現時情況,桂姨邊聽邊用憤怒嘅表情望住可勇同可正。 

桂姨:「又係你兩個死人仔,特別係你呀薛可勇,唔識湊仔學咩人爭呀?咁多人死唔見你死嘅?我個孫有事你就…」 

「哥,我地去果邊等。」可勇冇等桂姨講完,已經將可正拉到去醫院嘅另一邊。 

靜悠:「媽,唔好再嘈喇。」 

桂姨:「我點解唔嘈呀?我一早叫左妳,聽妳表哥講由得佢出錢去請個大狀快啲爭個仔返嚟,妳無端端又話唔好。而家搞到咁,妳話點算?」 

靜悠:「唔好再嘈,我自然有我決定,唔好再要我受人恩惠。」 

桂姨收聲,陪靜悠一齊安靜咁等天佑嘅消息,期間有幾個姑娘經過,靜悠從姑娘口中得知天佑嘅情況慢慢變得穩定,都開心得放下心頭大石。 





但另一邊嘅可勇唔知道呢個消息,為左避開桂姨,只係同可正瑟縮喺一個小角落,唔想再令靜悠難做。 

可勇:「哥,我唔爭喇…」 

可正:「明,點都好,等天佑冇事再打算。」 

可勇:「我頭先一個人先醒起,阿媽係叫我用凍水同佢抹身,而唔係沖凍水涼,要留意佢有冇汗出,如果冇就唔好焗住佢…但我一句都唔記得,好似個白痴咁將阿媽教我嘅做法全部倒轉做,我仲有乜嘢資格去照顧個仔,仲有咩面目去做人爸爸。」 

「點解會咁快?」可正突然望住醫院門口講。 

可勇跟隨可正視線後,都忍唔住講左一句:「呢次大件事…」

兩兄弟嘅視線都同時望住醫院門口,望住正在趕入急症室嘅人,薛媽。





「媽。」可正上前,希望喺薛媽未見到靜悠同桂姨之前將佢攔住。 

薛媽:「可正,天佑點呀?可勇呢?」 

可勇:「媽,我喺度,天佑仲喺入面,靜悠同桂姨坐左喺果邊,我地唔好過去。」 

薛媽:「咁即係點呀?可勇呀?你做左人爸爸咁多年都唔識照顧個仔架咩?有咩緊要得過睇住個仔呀?」 

可勇:「對唔住,媽,係我責任。」 

可正:「唔好再追究,而家最重要大家都冷靜,天佑冇事之後先再講責任問題。」 

「我過一過去。」薛媽講完,人已經動身向靜悠同桂姨方向走過去。 

可勇、可正:「媽!」 

「阿媽識處理。」薛媽揚揚手,然後堅決咁大步走上前。 

「靜悠。」 

靜悠聽見呢把熟悉嘅聲音,神經立時跳動,酒樓果一次嘅場面又突然湧起,但分別唔同嘅係,以靜悠呢一刻嘅情緒係絕對唔可以再承受呢種場面。 

靜悠:「奶奶。」 

靜悠企起身,同時用手按住桂姨膊頭,一個好清晰嘅訊號,靜悠唔想桂姨向薛媽發出任何說話。 

「媽,天佑嘅事要緊。」靜悠安撫過桂姨之後再走上前迎接薛媽,其中一個目的係為兩個老人家製造距離。 

離遠嘅可勇睇到呢一幕,心臟幾近要跳出體外,因為可勇知道兩老唔可以再爆發任何大戰,如果喺而家呢個大家都非常擔心嘅情況下再爭執,失控嘅唔止得薛媽一個,有可能係靜悠,甚至係可勇自己。 

「哥,如果有事發生,你記得拉開阿媽先。」可勇向可正求救。 

可正:「我而家驚過你呀,細佬…醫院入面有差人,阿媽一郁手隨時好麻煩。」 

兩兄弟繼續凝神望住另一邊發展,薛媽同靜悠終於碰面,氣氛有啲尷尬,但大家都總算友善。 

薛媽:「靜悠,可勇做得唔夠好,妳唔好嬲佢,係我呢個阿媽教得唔好。」 

靜悠:「唔好咁講啦,我知喇…奶奶。」 

薛媽向靜悠講完呢句說話,人竟然再向前行,做出一個令大家都好驚惶嘅舉動,薛媽主動行到去桂姨面前。 

桂姨表現亦帶一啲驚訝,但更驚訝嘅係薛媽呢個時候伸出右手,講出一句大家都估計唔到嘅說話: 

「上次嘅事對唔住,但我希望妳以後有任何不滿,都唔好用侮辱人嘅方法去表達。」

「奶奶…媽……」靜悠喺旁邊一時間唔知應該點去處理呢兩位長輩嘅問題,眼尾向可正可勇嘅方向望過去。 

反觀桂姨聽到薛媽嘅說話後,只係抬起頭,望住薛媽。果幾秒嘅情景喺靜悠嘅眼入面,就好似世界停頓左一樣。 

「我好擔心個孫,唔想同妳嘈,妳行開。」桂姨突然一反常態,聲線帶住悲傷咁向薛媽講完呢句說話,然後就垂低頭,冇再理薛媽。 

「媽…」靜悠知道桂姨好擔心,心情亦隨之然隱隱作痛。 

啱啱行入醫院時侯仲一副惡形惡相嘅桂姨,呢一秒鐘竟然好似一臉憂心咁望住急症室嘅一方。 

「靜悠,妳去幫媽咪買杯茶,我有嘢想同妳媽咪傾。」薛媽向靜悠吩咐。 

「吓……」靜悠猶豫。 

薛媽:「放心啦,唔會有事。」 

靜悠離開後,薛媽坐到桂姨身邊。桂姨:「我冇嘢想同妳講。」 

薛媽:「我知道…係呀,妳幾多歲生靜悠?」 

「……」 

薛媽:「個孫一定會冇事,我地就當解下悶。」 

桂姨:「二十四歲。」 

薛媽:「同我生可正果時差唔多,順產呀?」 

桂姨點點頭。 

薛媽:「我都係,果時個衰仔唔肯轉頭,差啲要開刀。生完出嚟又話太黃,要留院幾日,擔心到我死。」 

桂姨:「做父母,有邊個唔係每日擔心幾十樣嘢。」 

薛媽:「咁又係,好似天佑而家咁,小朋友一發燒就最費神,一有事就可大可小。」 

桂姨:「小朋友發燒一定要睇實,邊有得話訓覺訓到唔知個仔咁嚴重,天佑阿媽細個果時,一發燒我就成晚唔訓,佢唔退燒我就連飯都食唔落,而家後生個個冇責任感。」 

薛媽:「妳好錫靜悠,係咪呀?」 

桂姨:「邊個父母唔錫仔女?只要係為佢好,我辛苦有咩所謂?」 

「一個獨力養大個女,又將佢教得咁好嘅媽媽,點會係只會向錢睇既人?」薛媽望住桂姨,友善咁展示一個微笑。

桂姨:「我一個女人,唔睇錢我應該睇乜嘢?」 

薛媽:「有時人嘅感情都好緊要。」 

「乜妳個仔俾到我個女咩?」桂姨冷笑,然後又繼續講:「妳地成日話叫我個女俾多次機會妳個仔,但點解妳地唔喺我立場諗下?」 

薛媽:「妳又錯喇,妳想個女生活好,我點會唔明?」 

桂姨:「唔係我想個女生活好,係男男女女之間嘅感情邊有保証?妳個仔未出去搵女人果時,搞左我個女個肚先話結婚,妳知唔知我果時俾親戚朋友笑左幾耐?講結婚果時,妳地俾左幾多錢禮金?妳唔好以為我同妳計,個女我養左成廿年,一個唔該就俾妳個仔呃左去,嫁左就係妳地薛家人,咁第時我點算? 

果時妳地話個阿爸要醫病,禮金唔多,我有冇講嘢?冇吖嘛?點解呀?咪就係唔想我個女唔開心。好喇,結左婚之後阿悠又話我成日單單打打妳個仔冇出息,我邊有單打?住又要靠阿媽,做個司機又搵唔多,仲要成日個老婆憂柴憂米,咁都叫單打?妳話啱唔啱呀?」 

「啱丫啱丫。」薛媽苦笑點頭 

另一邊可正見到呢個情況,向可勇講:「阿媽同你外母咁好傾?」 

可勇:「阿媽又唔知想為我做乜…」 

桂姨:「到妳個仔出面有女人,我個女喊住返屋企,妳叫我呢個做阿媽嘅可以點?志龍好唔好我做幾十年人唔通唔知道?但如果我個女唔識揀我就要去幫佢揀,揀志龍起碼我有方法可以幫阿悠拎舊錢做保障,我講一句佢就拎幾十萬去幫我請律師。揀返妳個仔?有乜呀?而家我個孫都入埋醫院呀,我做人老母叫點可以推返個女去妳地度呀?」 

「我明,不如妳又聽下我講。」薛媽拍拍桂姨手背然後繼續講:「我知妳養大阿悠係好辛苦,所以妳成日都要搵一個保障我係好明白。但我話俾妳知,講錢我地屋企唔算好窮,有層樓唔使供,可正又識搞啲小生意,經濟仲好過我老公在生果時,但我話俾妳知,我地而家一啲都唔夠以前開心。 

以前我地整整齊齊,一家人不知幾開心,係有爭執係有唔滿意大家,但轉個頭就冇事,乜嘢事都好起碼個人都仲喺度。呢啲嘢俾任何保障同利益都係更加緊要。 

我地都年紀大,妳估妳想幫靜悠揀佢就會聽妳話?妳睇下而家佢一樣係冇同潘志龍一齊。但妳呢?妳就唔多唔少輸左同靜悠嘅感情,就算佢養妳都好,妳地只係兩母女閂埋門一句嘢都唔講,冇交流,大家冇感情咁繼續生活落去,妳知唔知呢種關係會直到幾時?」 

桂姨望住薛媽,開始留意薛媽所講嘅說話。 

「直到妳死果日呀。」

薛媽言簡意賅嘅一句,令桂姨表情僵住,薛媽所講嘅道理的確提醒左桂姨,就算將來真係俾佢搵到想要既生活,但結果會唔會係用母女嘅感情去交換? 

未等桂姨有反應,薛媽又繼續講:「可勇嘅事,我做阿媽嘅都唔會幫佢,靜悠係我半邊女,如果真係睇住佢辛苦,我一定唔會逼佢同可勇再一齊。但呢段時間,我真係見到我個仔有改變,佢會做一啲連我呢個阿媽都估唔到嘅事,我覺得好感動。 

妳為靜悠籌謀嘅過程入面,會唔會因為太急功近利而睇漏同計漏左好多事?」 

桂姨兩眼定定咁望住薛媽,薛媽知道佢開始咀嚼自己所講嘅說話。 

另一邊一直留意住兩老狀態嘅可正又再發現呢個情況:「喂喂喂,唔妥喎,你外母表情咁怪嘅?阿媽會唔會又扯多佢一巴架?」 

可勇:「就算係,我地都阻唔到啦。」 

薛媽知道桂姨開始溶化,決定將一直準備好嘅必殺技喺呢個時候拎出嚟:「我都打算,如果靜悠返我地屋企住,就同佢去律師樓搞埋手續。」 

桂姨:「搞咩手續?」 

薛媽:「加佢個名落間屋度,諗真妳又講得啱,靜悠嫁入我地門果時咁寒酸,我地點都要俾佢應該要有嘅嘢佢。」 

薛媽令桂姨完全估計唔到嘅一句,令桂姨驚訝表情亦浮現喺面上:「呢啲嘢,到時先算啦。」 

突然,負責天佑嘅姑娘走到急症大堂: 

「邊個係薛天佑屋企人?」 

眾人聽到呢句都立刻跑過去姑娘身邊,靜悠亦喺呢個時候啱啱趕到返嚟。 

姑娘:「醫生有嘢要講,邊個係薛天佑父母?」 

靜悠、可勇:「我係!」 

「跟我入嚟。」 

可勇同靜悠跟住姑娘走到去其中一個醫療房,兩人呢個時候已經見到天佑手背插住膠喉安靜咁訓著左。靜悠一望,眼淚已經忍唔到流出嚟:「天佑…」 

醫生:「小朋友情況樂觀,肺照過冇問題,只係高燒果度有小小麻煩,因為我地唔知佢燒左幾耐同埋會唔會有其他問題出現,所以最好留兩晚觀察下。」 

靜悠:「醫生,佢個腦會唔會有影響?」 

醫生:「呢層答唔到妳住,但我睇就機會唔大。」 

突然… 

「媽咪…」

靜悠回頭一望,叫聲係來自天佑,但天佑並冇起身,係天佑發嘅開口夢。 

可勇:「傻仔,屋企又係咁,嚟到呢度都係咁。」 

靜悠:「佢成日都係咁?」 

可勇:「近呢幾個月,次次見完妳,佢都會發開口夢叫妳…」 

靜悠內疚,佢覺得自己應該可以處理得更好,冇必要令天佑嘅童年蒙上一次又一次嘅污點。 

「我想同天佑轉私家醫院。」靜悠回頭向可勇講,可勇:「我轉,我搞得掂。」 

講完呢句說話,可勇轉身走去外面準備辦天佑轉院嘅手續,靜悠望住可勇,再望望天佑,感覺好似又再一次熟悉返。 

最後天佑由救護車送到私家醫院,靜悠同桂姨陪住天佑,而薛媽同可正可勇就坐的士趕去。 

的士內,可正同可勇都好奇怪薛媽點解會同桂姨講咁多道理。 

可正:「媽,其實妳使乜同佢講咁多?佢份人見錢就開眼,理佢做乜?」 

薛媽:「靜悠阿媽做幾十年人,真係好似你地睇到咁蠢真係見錢開眼?只係每個人都有佢自己方法,事實上有一樣嘢我地係冇得抵賴,可勇真係有錯,我地唔可以成日話靜悠阿媽貪錢而去掩蓋住可勇做錯事呢個事實。 

令佢地離婚嘅唔係桂姨貪錢,而係可勇自己犯錯。」 

可勇:「阿媽講得啱,哥。」 

薛媽:「桂姨係貪錢,但佢亦都係錫靜悠,其實妳估佢唔知自己做法乞人憎?只不過為左自己兒女,再乞人憎嘅做法阿媽都要做。如果自己做小小乞人憎嘅事就可以令個仔女過得好,幾化算呀,你兩個都做左人老豆,慢慢學呀。 

我頭先不斷同佢講我明白佢對靜悠痛錫先做咁多事,係唔想我地兩邊仲要有咁多仇恨,可勇一日仲想同靜悠一齊,桂姨呢個問題一日都要解決,我係你地阿媽,我唔去仲有邊個去?」 

「媽,多謝。」可勇抱住薛媽,無言感激,但薛媽亦都送上一句真正問題所在嘅提示俾可勇:「媽可以做已經做哂,你要點做就要靠你自己。」 

「我知道喇媽。」可勇邊講,邊拎出電話,去接通一個令佢一直保持期望嘅電話。 

「喂,阿栽,可勇呀,有消息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