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士正式跟我們餞別,香港最後一個沙士病人痊癒。全城的公民意識因此而昇上頂峰。街上沒有垃圾,沒有人隨地吐痰,會扶老人過馬路的人增加,到處都隱約嗅到稍釋漂白水的味道。戴口罩的人笑著,沒有戴口罩的也人笑著。

歷經惡夢後即使是多微少的事也是愉快的,肚子餓的時候能吃上一個麵包原來是如斯幸福的。餓過,乎知溫飽不是必然的。


茶餐廳的生意比之前的好了些許,所以老闆又招聘多一個樓面。她是個四十來歲的小師奶,圓圓胖胖束短髮的。老闆跟所有只工說待生意再好轉時便會調整薪金,要一起共渡難關。看到他七情上面地說,我們都為之動容。老闆跟老闆娘的而且確表現得更加落力,像施展影分身術一樣到處都是他們的影子,彷彿只要勤力工作,就會有更多一點的人流。老闆盤算了很久,才決定加裝幾部電視讓食客邊用餐邊看電視,大廚跟他們說播放足球賽事更能帶旺人流,可是老闆以價錢太貴推卻。然後每當賽馬日時,餐廳的生意都翻了差不多一倍。老闆主動跟我說假期的問題,他說一星期放一天,但要早一些通知他,想不放假也行,人工二百元一天。

新來的小師奶得到老闆娘的允許,可以讓她的小女孩留在餐廳做功課。她另有個大一些的要上補習班的女兒很少會下來吃飯,然後我才知道在休假時下來吃飯是不計錢。

聽他們說學校快要放暑假。七月的夏天,我頭髮長了很多,瀏海髮梢能掩著眼睛的。以往都是老媽提我頭髮了,小時候會替我剪,長大就會跟我說聲是時候剪髮了,接著給我幾十元到街市找個最便宜的上海師傅。究竟一百元剪髮和三十元剪髮的分別在那?我舉棋不定的在髮廊前盤旋,要進去還是回到街市那兒好?我在放假的那天糾葛著。我決定不下,把問題留給下星期的自己解決。





差不多每次我放假都會去找老爸,那個小道堂的職員也認得我,說很少年青人每個星期都來,又說來得這麼密集老爸可能會對這兒有眷戀。我知老爸不會,至少我心目中的他是不會。她問我是否與老爸感情很深厚,我否定了,說實話我只知道他六十來歲才結婚,好像當了很久的士司機,留了一堆書籍,不太喜愛說話,煮得一手好飯菜,好像沒有親人一樣……對,其實我對老爸老媽一無所知。她又問我老媽是否走了。我問她如何知道的。她笑了一笑,沒有答話,從袋中抽出一張齋宴的獎券給我,說可能老人家會比較多,但如果有空的話也可以過來。最後她伸出手摸摸我的頭,臉上倏現倏隱的皺紋格外顯得慈祥。


你是個苦命人,你一定要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