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要過一年後才正式把她的骨灰放到龕位,而這一年間不可以有什麼悼念行為,免她牽掛人間。她的龕位將會在老爸的不遠處,他們還把她的黑白照給我預早觀看。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我不知道那道護身符的意義,就是上香的對象多了一個然已。

臨行前其他職員遞上花生和米,說這些拜過神的,吃過可保家宅平安。我接過花生,說家裡沒有爐火所以收米沒有用,職員聽到後接連給我遞上更多的花生,說是道堂給我的,還給我一個白色背心袋盛著。

大門外沒有白鴿,連白鴿糞跡也悄悄地消失。公園旁邊的灰色牆釘上警告板提示附近放有老鼠藥,廟宇的煙火也沒有增多。手拿著白色膠袋離去。

老媽有時候也會買花生回家伴酒。我不喜歡碰花生殼,彷彿手指頭的水份都會被吸乾。聽著鄰居的做愛聲,拇指與食指用力按在花生殼上的凹位打開花生。我想起永遠坐在屋頂的路小佳,學著他的模樣把花生拋入口中。花生跌在地上。原來這不是容易學到的功夫。

路小佳的角色很特別,古龍還刻意地把他描繪成「天閹」的人,像卓東來一樣。旁邊的聲浪愈來愈大,漸入無人之境。住在這兒,我忽然喜愛下雨天,不單止能傾聽雨聲,亦因為鄰居不喜歡在雨天出街,只會打電話吩咐女人買上來吃,要不然就自己吃外賣,有時候還會叫到我那間茶餐廳。碰面的時候大家都沒有打招呼,彷似大家是首次見面一樣,我向他遞上飯盒,他給我錢,找贖後離去。





我又拋了一粒花生,牆另一邊的女人也靜下來。這次我接到了,覺得花生比普普通通的放入口中更滋味。

在租約完滿前的兩三個月我已經通知地產代理不會續租,她短短幾句問我為什麼要走,環境不好的話可以再幫我找單位。我為什麼要走,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只是適應不到混濁的空氣,可能只是對過去存有盼望,可能只想找個舒適又沒有人的地方獨自生活,可能只是覺得現況不妥……

我說想搬到靜一些的地方去,最好不近馬路的,又想便宜些。

她又展現出不耐煩的神情,口中碎碎唸說九龍那有這樣子的地方,不如到新界找村屋。我問她能夠找新界村屋嗎?她呼了一口氣說,你去新界找好嗎?

然後我回到家中正準備出門找路到新界時又收到她的訊息。





「長洲西灣,一千八百元,地下,三百尺左右。有興趣來找我。」

看到短訊後無言以對,不禁傻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