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an淺淺一笑,隨即友好地拍拍Ella的頭顱,開懷地道:「跟我來,他就在這裡。」
 
雖然看到昌的卡片,但Ella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只是卡在而人不在,現在聽到Ivan這樣說,看著他得意的模樣,不禁再泛起一陣苦澀。
 
她蒼白的臉頰毫無表情,默默地點頭,吸了口氣,便下了床,跟著Ivan,離開這間讓她百無聊賴了一個月,不知時日,讓人瘋狂,讓人無助,讓人心死灰暗的房間。
 
Ella甫出到去房外的房後,吸了吸空氣,卻不禁皺起眉頭,實驗用的房間比起以前多了許多,路線也似乎複雜許多,看來Ivan不止是醉心於研究,更有擴展的野心。
 
Ivan領著Ella,重新穿過巨大的實驗室,他先在某個櫃子內取出全新的眼鏡,再戴上,途中經過忙碌的白袍人,他們看到Ella,頓時停下手上的工作,口中不禁發出感慨的嘆息,閃過一抹抹尊敬的眼光。
 


但這些事也沒有讓Ella挑起眉頭,她只是安靜地跟著Ivan,腦海暫時沒有空位容納其他事情。
 
在實驗室的另一邊,也是設有一列走廊,也是實驗用房間,Ivan同樣地在懷中抽出鑰匙,再用指紋和眼睛掃瞄打開房間,嚴密的保安系統,讓Ella剛燃起的些許念頭也打消。
 
這個房間,卻和Ella所在的房間完全不同,漆黑得不見五指,狹窄而漫長,比起房間更像一條走廊,Ivan從懷中取出了電筒,電筒的強光在漫長的走廊內也顯得微弱,一眼看去,完全看不到走廊盡頭。
 
Ella不禁想像到底昌在過著甚麼生活,卻聽到Ivan道:「一直走到盡頭便會寬敞起來。」
 
Ella滿腦子疑惑,但還是趕緊跟著Ivan走著,卻走了幾步,便聽到走廊的深處傳來幾聲詭異的嘶吼聲,聽上去似乎還帶著些許痛苦。
 


Ivan沒有解釋,他的腳步很快,Ella也沒有問話,心急如焚的她幾乎小跑步起來,耳邊傳來的嘶吼聲愈來愈大,希望猜想別要成真。
 
一直走,一直走,忽地,Ivan忽然停了下來,把電筒的燈光關掉,輕道:「他就在前面,我要開燈....你,準備一下吧。」
 
Ella還未對他的說話反應得來,雙眼便被突如其來的燈光照得瞇了起來,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就站在前面,記掛的身影,熟悉的輪廓,確是夏名昌!
 
但....
 
Ella只覺有點暈眩,她掩著驚訝的嘴巴,雙眼瞪得大大的,一臉悲喜交集,喜的自然是久違的重逢,悲的卻是只見夏名昌正全身赤裸著,全身有著奇異的黑色細紋,形成一個一個奇怪圖案,彷彿猶如從體內生長出來,就連眼皮,鼻孔,耳朵,嘴上,滿臉都有著一道道細小的黑紋。
 


而他的四肢被深深釘著一塊十字型鐵板上,猶如釘上十字架,黑色血液凝結成一塊塊的黏著他的手腕腳腕,還有幾條極粗的鎖鏈緊緊繞著他的身軀,幾條插管插進他的後背,連接著幾部儀器,看來已經有一段時間。
 
他正低著頭,乾旱的頭髮遮掩著半邊臉孔,瘦削的胸膛一起一伏,只露出喘著氣的嘴巴,那張嘴巴卻有點駭人,兩根不是人類所擁有的犬齒又尖又長,就像電影中的吸血鬼,他忽然鼻子動了一動,似乎嗅到甚麼氣味,慢慢抬起了頭。
 
Ella終於忍不住輕叫一聲,身軀搖搖欲墜,只見夏名昌本來應是冷酷的雙眼,變成銀灰色的眼珠,不苟言笑的臉孔,現正慘白得非常恐怖,嘴巴張得大大的,發出尖銳難聽的嘶吼聲。
 
Ella好不客易才站穩,她不禁輕輕走前一步,昌卻忽然伸長頸項,嚇得Ella停下腳步,只見他的嘴巴不斷咬合,似乎想要把她吃掉,卻因被鎖鏈縛著,只能在空氣中發出「咔咔」聲。
 
「ICPO第一成員,訓練有素的身體,特別的基因,也抵擋不了『R』的變化。」在一旁的Ivan一直冷眼旁觀著Ella的反應,輕輕道出事實。
 
Ella一臉呆滯,似乎一時間接受不了,久久未說話,只一直看著他,有點顫抖的手,想撫著他的臉孔,卻徘徊在伸出和停留之間。
 
Ivan站到Ella旁邊,不知從哪裡取出一份文件,托了托全新的眼鏡,開始淡淡分析道:「夏名昌,三十歲,大概在半個月前受到感染,來自手腕的咬傷。基因特別,細胞活躍,加上自小受過各種情感訓練,意志力非常驚人,使他能把『R』引發的慾望極力壓抑,同化極慢,因而有機會完全成為新人類。但約一星期前,因情緒過於激動,過度催化力量,被『R』完全吞噬理智,完全同化,現在只變成一具攻擊性極高的喪屍....」
 
聽著Ivan淡淡的話語,Ella也沒有任何反應,沒有任何問話,仍然只凝視著那被釘著的喪屍,忽地,深深的恨意一閃而過,沙啞地道:「這....就是你所確保的安全嗎?」


 
Ivan把文件遞給Ella,對著仍然不斷向前伸著頸項的夏名昌,沒有回答Ella的問話,有點婉惜地道:「他的基因很有潛質,這一類人,本來有機會彌補『R』的不完全,當完全同化,很有可能就變成類似Ray一樣的病原體,要是他堅持下去,我或許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Ella沒有把文件接下,一陣沉默,Ivan把文件塞到她的懷裡,道:「準備研究吧。即使他變成喪屍,研究價值還是非常的高。」
 
Ella緊握著文件,握得皺了起來,淺綠色的眼眸終於從昌身上移開,對著Ivan怒目相向,輕說:「你,實在太卑鄙了。」
 
「過獎。」Ivan根本不當一回事,微笑地欠身道:「祝我們研究成功,有你的幫助下,夏名昌可以得到『重生』,世界,亦能夠獲得全新的生命。」
 
Ella用力咬了咬下唇,閉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氣,再猛然張開雙眼,卻彷彿變成另一個人。
 
本來驚愕的神情,轉為冷漠的模樣,目光閃爍著無比的認真。她一口氣道:「給我有關『R』的所有資料。從我關起來後你所研究的新發現,各種基因的人類感染後的變化程度,普通喪屍進化的動向和時間,你已知的異變者和新人類資料,還有Ray遺留下來的研究報告和基因資料....總之,所有資料,統統給我拿來!」
 
Ivan鏡片後的棕色眼珠閃過了一抹驚疑,似乎有少許驚訝她這麼快恢復過來。Ella卻已經進入狀態,踮起下巴,對著昌輕輕踱步,再轉過頭道:「這裡儀器太少,地方太窄,我不喜歡,把他移到外面,給我幾個有經驗的助手,還有,我餓了,給我準備好飯菜,你知道我喜歡吃甚麼的....嗯,我可能還有其他需要,以後再說,我會隨時吩咐你的。」
 


Ella似乎反客為主,臉上隱約露出對於研究的熱衷,Ivan聽到如此說話,也恢復正常,沒有任何不滿之色,彷彿習慣了一樣,反而微笑道:「好!沒問題...」
 
不過,當Ivan準備離開時,卻深深地注視著她來回的腳步道:「不過,別讓我發現你再弄小動作,我不想再破壞剛重新建立的關係。」
 
Ella頭也不回,嗯了一聲,敷衍地揮著手,便當答應了。
 
Ivan悄悄消失在黑暗中,Ella才真正地嘆了一口氣,帶著複雜的情緒,慢慢走到夏名昌面前,和他極力伸出的尖牙只是距離不到幾厘米,看著他猙獰的臉孔,陌生的神情,卻想起和他以往的種種眼神不禁柔和起來。
 
「一直以來,辛苦你了,我一定...一定會把你從黑暗中帶回來,等我。」
 
隨著悔恨與柔意混合化成一口濁氣,一抹橙光劃破天際上的黑暗,似乎正告訴仍在生存香港的所有,表面上安然無恙的一天又過去了。
 
薛丁整晚都睡得不好,睡不夠十來分鐘又醒來,整天晚上就徘徊在醒睡之間,而在這之前,即使得悉香港喪屍爆發的時候,他也是躺在地上一分鐘便睡得打著呼嚕聲了。
 
今天他遇見了那些異變喪屍後,肌肉因過於緊繃而疼痛,精神因極度緊張過後非常放鬆,但不知為何,即使整個人放鬆,腦內盡量不想那三個手下,卻還是睡不著,竟然...失眠了。


 
薛丁在黑暗中煩躁地翻滾了一會,最後還是無力地躺在地上,直直地看著帳篷的天花,忽然斜眼麥俊揚所在的帳篷方向,雖他沒有透視眼,帳篷亦不是透明,但他似乎滿懷心事,又唉了一聲,便索性趴在地上,把被子蓋過頭顱。
 
不知過了多久,模模糊糊間,忽地感到帳篷似乎被人打開,好像有人偷偷走進來,不知為何雙手的手腕似乎被人用繩縛著,雙腿也好像被人抓著,然後同樣地又有繩子困綁著....
 
咦...?
 
薛丁猛然睜開眼睛,只見刺眼的陽光從帳篷外射過來,幾個身影背著光,看不清楚臉孔,但還是看得出是幾個大男人。
 
被人無故弄醒的薛丁還在對著陽光瞇起眼睛,嘴巴卻已經下意識地大鬧:「你老味,搞邊乜撚嘢?」
 
其中一個高大的身影聽見後,對著不斷掙扎的薛丁肚上狠狠地打了一拳,薛丁吃痛一叫,力道之大使他痛得不能說話,那人向他吐了口口水,憤怒地道:「你昨晚做的事,自己最清楚。」
 
薛丁聽到生硬的廣東話,呆了一呆,視力開始恢復,只感覺自己被他們慢慢抬出帳篷外,而那個打自己的人,正怒視著自己,卻是工程隊的黑人丹澤爾。
 


當他還未想到自己跟他有何仇怨的時候,忽然一抹黑布朝自己的雙眼蓋來,一團泛黃的毛巾強制地塞到自己口中,嗚嗚聲不絕,卻無人問津。
 
薛丁不知道他們被把自己抬到哪裡去,心中暗暗數著時間,似乎過了五六分鐘,卻忽然聽見有些細微的談論聲音傳進自己耳中。
 
「都話姓薛呢條友係害蟲嚟架喇,揚仔又唔理,終於咪搞到有呢啲事發生囉!....」
 
「平時佢最多蝦蝦霸霸姐,點會估到佢咁做?」
 
「其實係咪跟住佢果三個人都過咗身...刺激太大?」
 
「唔好幫佢諗藉口啦...呢啲喪心病狂嘅事,冇得原諒!一命換一命!」
 
「唉,最慘係果個叫花花嘅女仔,由今朝喊到而家,而家都晏畫,佢一粒飯都仲未肯食...」
 
「聽講佢哋好好朋友...唉....應該死嘅又唔死,唔應該死嘅就死....冇天理。」
 
「不過都唔係冇好處嘅,至少又小多個人同我哋爭位嘛...」
 
「吓,乜你咁諗架?咁仆街嘅...」
 
「佢講得冇錯喎,事實的確係咁。尋日果對夫妻,減埋薛丁,少咗四個人,有機會可以早啲搭船走。」
 
「殊...有人望過嚟喇....」
 
薛丁腦內一遍混亂,把他們的對話暗地內思索著,所有對話似乎有條隱形的線穿引著,他忽然靈光一閃,心裡打了個疙瘩,不是吧?...
 
「放下他!」
 
當薛丁為自己想到那駭人的想法感到不安時,那抹綁在自己後腦的黑布忽然被解開,重見光明的他,只見自己身在飯堂內,本來應該用來分配飯菜的長枱似乎被搬開,變成差不多過二千尺的大廳。自己身後有著上百個人,旁邊站著幾個解放軍和工程隊的壯男,而面前則有三個人,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回到古代的衙門裡。
 
一個是托著步槍,冷冷盯著他的陸大軍、一個是東張四望,似乎有點緊張的阿一,最後一個卻是臉無表情,眼神閃爍著悲傷的阿靜。
 
薛丁只感到後膝被人一踢,自己便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他怒瞪著丹澤爾,當嘴巴的布被拔出時,薛丁二話不說,立刻大叫一聲:「我係無辜!」
 
飯堂內頓時都陷入安靜,身處薛丁背後的人也陷入沉默,卻沒有人發現,一個慈祥的中年女人,也悄悄地走進來,站到人群之中的最後,不時東張四望,似乎在觀察著情勢。
 
陸大軍忽地拍起手掌,劃破沉默,他冷道:「哼,此地無銀三百兩。」
 
薛丁怒瞪著他,阿靜仍然臉無表情,而在旁邊的阿一卻連忙道:「薛丁,你知道我哋點解要抓你過來嗎?」
 
薛丁搖了頭,怨憤地道:「老子我唔知,老子我乜都唔撚知!只係知老子我係無辜,仆你個街,老子我乜都冇撚做過,尋晚已經訓得唔好,難得訓著仲俾...」
 
忽然,他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看到甚麼驚訝的事情,只見在陸大軍,阿一和阿靜的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打扮時髦的少女,那少女臉帶慘意,穿著紅黑色方格連身裙,雙手疊在肚中,卻滿是血跡,托著一個讓人心驚的東西。
 
那是一個頭顱,白得猶如粉刷的古樸臉孔正閉著眼,讓人印象深刻的精緻小嘴卻微微張開,臉頰兩旁有非常多的細微血痕,似乎在死去之前受到慘無人道的對待。
 
阿靜表情終於起了變化,啊了一聲,走到去那少女的旁邊,不忍地低聲說著話,阿靜抿了抿嘴,連忙揮手示意站在前排,同樣哀傷的溫麗絲過來,叫她好好帶著少女回去休息,少女卻搖搖頭,無神地直視著跪著的薛丁。
 
阿靜見勸她不過,便要溫麗絲好好伴著她,薜丁卻呆呆地張大嘴巴,看著那慘白的人頭,想不到自己剛剛冒起的念頭竟成真。
 
人群也似乎起了騷動,他們都只是聽說過,昨天那對中年夫婦的事也沒有親眼看過,此時一看,造成極大的震撼。
 
陸大軍轉過頭一看,不禁臉色黯然,對著所有人,掩著心胸,沉聲道:「對不起各位...是我....是我過於大意,以為昨天那事純粹是夫妻相爭所致,要不然,今天就不會再發生相同的慘事。」
 
薛丁仍然陷入震驚中,陸大軍再一臉哀容道:「可能有些人不知道,待我整理一次。今天早上,我剛起來不久,卻又聽到一聲尖叫,我心中已經有不祥預感,怎知道剛去到現場,便發現一個市民指著女性鐵皮屋上方,一條用來晾衣服的架子,直插天空,而尖端的正是....一個人頭。」
 
眾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陸大軍似乎更加悲傷道:「整個上午,我一直為了這件事情自責,要是我昨天更謹慎一點,今天就不會....唉....」
 
「大...大軍哥....你已經盡力了....唔好自責!」
 
忽地一把難聽的聲音傳出來,只見人群中慢慢地走出一個猥瑣的男人,他臉孔醜陋,個子矮小,微駝著背,閃閃縮縮,似乎很害怕人們的目光都看著他,但他咳嗽了幾聲,口吃地道:「係...各位好...我叫阿八....應該冇咩人會記得我.....但我係住係尋日俾人殺死嘅夫妻對面....我....我尋日雖...雖然見唔到兇手係邊個....但但我尋晚....我見見到薛丁....夜媽媽....鬼鬼祟祟....我偷偷地跟蹤佢....後來發發現....佢竟然偷偷地去到果間住咗好多女人嘅....鐵鐵皮屋前面....唔知想點....」
 
薛丁猛然回頭,正想大鬧,卻無從反駁,因為他昨晚前去搬走麥俊揚之前,的確考慮著要不要跟先告訴某人一聲...
 
「後後來...我驚俾呢個惡人發現....會打我...所以我都去訓覺算...但我訓唔著...一直諗佢到底做咩....突突突然...聽見一啲尖尖叫聲....我猶疑咗一陣....最後都係好奇出去睇...一睇...就見到薛丁...揹住一個女仔....夜夜晚太黑....我睇唔清楚係係邊個...我又唔敢阻阻止佢....呢件事令到我訓唔著....今朝一起身...就諗住行行下透下氣...點知....就發現....果個人人...人頭....」
 
眾人嘩然,又見薛丁沒有即時反駁,心裡便自動地相信得七七八八,薛丁只感覺全身顫抖,一陣委屈冤枉的心情湧在心頭上,他不禁對住阿八怒目相向,大吼道:「你....你屈鳩我!!!」
 
阿八縮了縮頸項,掩著嘴巴,害怕地退後幾步,陸大軍立刻道:「多謝你的詳細敘述,阿八先生。沒錯,阿八就是第一個發現者,在我苦惱著尋找兇手的時候,他敢於不屈服惡勢力,向我提供有用的線索,值得一讚。」
 
陸大軍看著那畏畏縮縮的阿八,重重地眨了眨眼睛,那個阿八意會到甚麼意思,一邊吃吃笑地點著頭,一邊退回人群中道:「嘻...嘻...應應該嘅....」
 
薛丁看到陸大軍的眼色,他氣得想站起來,卻被後背的丹澤爾一下子按著肩膀,動彈不得的他狠狠瞪著陸大軍,怒喝地道:「我冇做過!係你哋成班解放軍夾手夾腳做!捉賊喊賊!原來我尋日一直諗果個變態殺手,就係你哋!!!」
 
薛丁說出事實,但一切已經太晚了。
 
「哈...哈哈!」率先發出笑聲的是陸大軍,響在沉默之中,忽然一陣輕笑也從人群中傳出來,笑聲慢慢地愈來愈大,響徹整個飯堂,人人都忍俊不禁地笑著,這個為自己辯護的理由,實在太可笑,太荒謬。
 
薛丁四周看著人們的笑臉,心裡一陣寒意,陸大軍輕笑了一會,冷道:「你才是捉賊喊賊吧?我沒理由做出這事。」
 
「你哋係因為...因為...」薛丁大吼地道,卻忽然聲音驟降,止住嘴巴,慢慢低下了頭,陷入呆滯。
 
他此時才發覺,他根本不知道朱女為甚麼會被解放軍追著,她根本沒有向他解釋過任何事,他只是純粹看到朱女無故被解放軍追著,好像有危險,就傻傻地衝出去抱著她....
 
眾人見薛丁又說不出話,已經認定他是兇手,開始責鬧他,甚至朝他投些垃圾,薛丁一臉呆滯。
 
花花忽然掙脫溫麗絲的手,輕聲走到薜丁面前,近眼一看,這才看到她的裙子上的紅色竟都是血跡,也並非是原來圖案,雙眼似乎流乾淚水,乾燥並且空洞地看著薛丁。
 
她慢慢地指了指人頭,道:「佢個身體...係邊到?」
 
薛丁沒有回答,毫無反應,她忽地重重地摑著他的耳光,一下,一下,摑得自己的手也紅腫起來,她失常地大叫道:「你個仆街!你個仆街!你到底對佢做過啲乜!?俾番佢個身我!!俾番佢個身我!!!!──────」
 
溫麗絲和阿靜連忙跑來拉她回去,花花一陣掙扎,這弄得人們更加群情激憤,本來已經對著薛丁不存好感,此刻更加是人見人惡。
 
陸大軍勾起嘴角,見到時候差不多,旁邊的阿一,甚至連一向和他持相反意見的阿靜也沒有任何意見,他慢慢拿出一個透明膠袋,裡面裝著一把染血的削肉刀,便道:「人證,物證俱在,薛丁,就是殺人的兇手!」
 
薛丁失神地抬起了頭,他已經不在乎那把他媽的兇器到底從哪裡出現,他聽到人證二字後,不禁喃喃地低聲道:「人證....我都有人證....我都有人證.....」
 
在他背後的丹澤爾本想再打他兩拳,聽到後卻皺起眉頭,低下了身子,問道:「是誰?」
 
薛丁剛張開嘴巴,卻見陸大軍有意無意地指了指左邊,薛丁緩緩一看,卻見是一個也是不知受了甚麼驚嚇而臉色泛白的年輕少女,她正呆呆地看著花花抱著的人頭,雙眼不禁流著淚。
 
薛丁正當想叫著她的名字,卻見到她身後有兩個解放軍,一左一右地夾著她,一個是笑嘻嘻的八字鬍,另一個是低著頭的年輕人,他們正帶著朱女慢慢走到陸大軍面前,恭敬地敬了個禮。
 
阿靜驚喜地走過去,緊緊摟著失蹤的朱女,八字鬍敬了禮後,大聲地道:「報告陸上校,我們從薛丁的帳蓬裡找到朱女,她一臉受驚,有可能會是第三個受害者,幸好我們發現得更早。」
 
眾人再次起了騷動,想不到薛丁如此猖狂,丹澤爾重哼了一聲,似乎為自己稍為有過動搖感到羞恥,陸大軍重重地拍了拍八字鬍的肩膀道:「做得好!」
 
薛丁沒有理會所有人,只呆呆地看著朱女,朱女卻似乎無視著他,陸大軍笑了一笑,忽然問道:「朱女,你沒事嗎?」
 
朱女在阿靜的懷裡抖了一抖,搖搖頭,陸大軍卻再問道:「朱女乖,你告訴我們,薛丁,是不是殺人兇手?他是不是...也想對你行兇?」
 
陸大軍的聲線不大不小,所有人都注視著朱女,只見她緩緩抬起了頭,猶豫了一會,清淚忽地劃過臉頰,再輕輕點頭,便把頭埋在阿靜的懷裡。
 
薛丁心中一空,只覺得天旋地轉,心灰意冷。比起遇見恐怖的異變喪屍,比起三個手下同時喪命,比起被人誣衊冤枉,他更加接受不了此時此刻的心碎感覺。
 
當丹澤爾憤慨地把薜丁踢得趴在地上,當阿靜摟著流著莫名淚的朱女;當八字鬍對著陸大軍打著眼色,當溫麗絲仍在努力安慰著打擊過大的花花;當年輕的解放軍把帽子按得更低,當阿八挖著鼻孔吃吃地奸笑著;當所有人義憤填膺地齊聲討伐薛丁,當薛丁決定粒聲不響,認命地閉上眼睛的時候,卻完全沒有人留意到,那一個慈祥的中年女人,不時何時走了出去,卻也不知何時多帶了一個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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