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之前少許。
 
當薛丁第一個鑽出地道,用力推開沉重的儲水箱,才爬得出來,而緊接的是朱女,薛丁見此,也不等待其他人出來,二話不說,一手抱起還未有反應的朱女,便死命地向著自己帳篷跑著。
 
「喂!你做乜呀!?────」
 
薛丁沒有回答,他從生到死,到死裡逃生,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怕喪屍入侵,他怕地盤淪陷,他怕自己再沒有機會和她說話。
 
朱女輕捶他的胸口,掙扎幾次不果,也放棄了,安靜地在薛丁的懷抱內,盯著他的表情,想起昨天晚上,他也是這樣抱著自己。
 


當薛丁跑到自己帳篷後,才把朱女放在地鋪上,他急促地拿出背包,把帳篷內剩餘的食物,食水和日用品統統都塞進去,再跟朱女道:「呢到已經唔安全,我哋要走。」
 
朱女幽幽地道:「咁溫麗絲佢哋呢?....」
 
薛丁猶疑了一會道:「佢哋唔會信老子我,個死黑鬼頂得住嘅。」
 
朱女沒有回答,薛丁忽地停下收拾背包,苦笑道:「定係你都唔信我?」
 
朱女咬了咬唇,突然問道:「你...點解....唔講我出嚟?」
 


薛丁哈哈一笑:「講咗又點,冇人會信。」
 
朱女抿了抿嘴,再問道:「你唔怪我咩?....我....睇住你俾人冤枉....睇住你...差啲俾人射死....但都冇講事實....」
 
薛丁慢慢收拾背包,慢慢道:「有乜所謂,你唔講自然有原因,而且我都唔知你哋發生咩事,你唔講,你有你苦衷,我....唔會怪你。」
 
朱女心內一直不好受,聽後,一陣激動,眼淚不住湧出,大聲哭道:「解放軍講大話,話三日之後同我哋各走各路....我同梅子姐姐尋晚聽到佢哋講秘密,梅子姐姐為咗我,俾解放軍捉咗....如果我早啲同你講,梅子姐姐可能就唔洗死,你....你都唔洗俾人冤枉....嗚....佢哋仲威脅我,如果我講出嚟,就會射死我婆婆....搞到我....只可以睇住你死....嗚.....嗚嗚....」
 
薛丁看到她哭得激動,手忙腳亂地道:「喂,殊!我而家咪冇事囉....唉,老子我一早話咗班解放軍有問題啦屌!嗱我唔係話你架....咁我哋唔走得住,要同地盤啲人講清楚,班撚屌解放軍係呃鳩佢哋先得....」
 


朱女猛地搖頭道:「唔得呀,我婆婆會有危險....」
 
薛丁想了一想,便道:「班撚屌自身難保,我哋而家去接你婆婆過嚟先,再同佢哋講清楚,最後一齊走,好唔好?」
 
朱女眨著淚水汪汪的眼睛,點點頭,忽然以極輕微的聲音道:「點解...你係都要我同你一齊走?...」
 
薛丁頓了一頓,對著她有點害羞的臉孔,心中跳得極快,吸了一大口氣,:「因為我...」
 
卻突然一句說話插口進來:「你哋邊到都唔洗走!」
 
二人各有心情,完全沒有留意帳篷不知何時被打開,只見一個額頭還包著染血紗布的俊朗男子,正托著一把老舊的散彈槍,淡淡道:「我都聽到哂。兩位,你哋可以,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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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麗絲甫從地道鑽出來,灰頭滿臉地咳了幾聲,卻驚覺最先出來的薛丁和朱女消失不見,她無助地四處觀望,辛苦爬出來的花花也看到這情況,她抹了抹額頭上的灰土,冷笑道:「佢仲唔係畏罪潛逃?」


 
溫麗絲搖搖頭,說著:「花花...我直覺他不是兇手。」
 
花花仍然抱著梅子的頭顱,梅子的頭顱隨著時間流逝,變得更慘白,樣貌似乎更淒慘,她憤怒地道:「朱女都唔見埋,有可能佢都有份搞到梅子咁樣!呢兩個人真係要槍斃!」
 
溫麗絲嘆了一口氣,但也不是反駁的時候,當花花還在碎碎唸時,她便趕緊去幫助丹澤爾,因為丹澤爾身型修長,費了很大的氣力才鑽出來,然後便幾個陌生的人,他們一出來便尖叫亂走,眾人也沒有阻止,當幾個人過去後,接下來才是年輕的解放軍。
 
當年輕的解放軍甫露出上半身,雙臂準備用力跳上地面時,臉上卻忽然一痛,苦笑道:「我不行了,你們快走吧。」
 
眾人還未意會到發生甚麼事情,那年輕的解放軍似乎還想說些甚麼,當他嘴巴甫張開的時候,身子卻忽然如被強大的吸力吞噬,瞬間跌回地道,眾人呆了一呆,只聽見地道中傳來不絕的嘶吼聲和喝鬧聲。
 
丹澤爾率先反應起來,果斷地把儲水箱移去地道入口上方,更用附近的雜物盡量壓著它,溫麗絲和花花一陣沉默,也沒有阻止丹澤爾,因為這是最明智的做法。
 
但不到一會,卻忽見儲水箱的底部開始漏水,伴隨著的是喪屍激烈的咆哮聲,似乎抵檔不了,丹澤爾在雜物中找了一根掃帚,拗斷它成尖狀,握在手中,再冷靜地道:「麗絲,花花,去找救援,去前方的公告板找喇叭,通知所有人。」
 


花花嗯了一聲,溫麗絲知他不會不顧而去,不捨地抱著丹澤爾,他見水開始流得更急,喪屍似乎隨時一湧而上,再大喝一聲:「快走!」
 
溫麗絲踮起腳尖,朝他吻了一吻,便含著眼淚,和花花向飯堂前的公告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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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軍只感到臉上熱辣辣的,雙手的動作不知重覆了多少次,上彈匣,瞄準,扣板機,鮮血噴濺到自己臉上或身上,但完全沒有理會,只集中在眼球內,凡是會動的東西,他也不會放過。
 
直到感覺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拍,他反射地轉身舉槍便掃射,卻聽見一把女聲道:「仲想出去嘅,留番子彈。」
 
陸大軍還是射了三槍,但來人早有準備,閃身避過,只見是個有雀班的黝黑女子,是那個煩人的阿靜。
 
陸大軍冷冷一笑,再次舉槍,卻見阿靜也目無表情持著步槍對著他,陸大軍咦了一聲,才沒有再扣下板機。
 
阿靜向他示意屋內的角落,道:「果邊有出口,但有喪屍。」


 
陸大軍盯了一眼,只見七八隻喪屍正向那個方向湧去,似乎真的有個出口,這才稍微回復了一點理智,順勢檢查下彈匣,發覺只餘下大概四五發子彈,而喪屍,似乎還有三四十隻,人,則只有十個左右。
 
陸大軍雖不喜歡阿靜,但此時似乎在乘上同一條船,當下便冷道:「我有五發。」
 
阿靜默默道:「四發。」
 
陸大軍嗯了一聲,喝道:「各位,那裡有出口!還有子彈的就掩護我!」
 
殺紅了眼的八字鬍和聽話的矮小解放軍聽後,隨之便跟著陸大軍和阿靜跑去,八字鬍多射了兩發便射光子彈,而矮小的解放軍一早便沒有子彈,當下跑得更快,卻見那七八隻喪屍似乎找到缺口,紛紛一隻一隻的鑽入地道湧出去,它們更從地道內扯出一個人,扯到地面上才朝他咬去,頓時慘叫不斷,血肉橫飛。
 
陸大軍見它們在專心啃食,後方追來的喪屍卻更多,迅速射爆兩隻最接近地道的喪屍,二話不說便鑽進地道,阿靜見狀也射死兩隻抬起頭的喪屍,隨即跟去。
 
但八字鬍和矮小的卻慢了一步,喪屍們發現了有人在他們旁邊偷偷溜走,加上後方撲來的喪屍已經追到,八字鬍當下一腳踢向矮小的背上,矮小的啊了一聲,似乎非常不解,八字鬍也完全沒有理會,只在喪屍抓著自己之前,便撲向地道內,用盡畢生的力氣鑽出去。
 


而隨後跟著他腳步的,就只有感覺到外面存有許多美味食物的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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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眾人的狀況發生了一會後,我才告別高望,跑了幾步,這才隨手在某個帳篷外拿了一條短木棍,雖只有我手臂的長度,三隻手指的粗度,但裝裝樣子也似乎不錯。
 
「吼吼吼!!!─────」
 
一隻喪屍恰好穿過帳篷衝到我面前,我二話不說便一棍敲下去,手感不錯,它的腦袋頓時凹了下去,我在它的屍血濺出來之前,再輕輕加一腳把它踢飛一兩米,免得弄污自己。
 
還有三四隻喪屍搖搖晃晃地朝我奔來,都是看過的臉孔,但我對於喪屍沒有任何同情之心,一棍一隻,不說還以為自己在玩扑傻瓜一樣。
 
我甩了甩木棍的血液,聽著各處不同的尖叫聲,心情更沉重,只希望不要傳染得那麼快。
 
當我跑到飯堂前,只見鐵門緊閉,我隨意一看,竟然似乎是被反鎖著,而在底下的門檻竟浸出少許鮮血,似乎發生了很嚴重的事。
 
慢著,喪屍是在哪裡出來?飯堂有後門嗎?
 
我正想兜圈過去,忽然聽到身後一聲喝鬧聲:「喂,o靚仔,唔好開門!」
 
轉頭一看,只見二十來個高矮不同的男人站在我身後,拿著各樣的武器,例如泥剷,鐵棍,鐵矛等,神情緊張,一個更熟悉的臉孔,冷冷站在中間,比起其他人高上半個頭,我記得這個白人叫做占士。
 
「啲喪屍係入面,你咪亂開門!」那喝鬧聲是一個神情最緊張的男人,「你過嚟!咪亂咁嚟!」
 
這些人都穿著簡短衣著,我便皺起眉頭問道:「你哋係工程隊?喪屍係邊到入嚟?檢查清楚邊到有漏洞未?封番未?如果俾更多喪屍入嚟就不堪設想。」
 
其他人面面相覷,那男人眨了眨眼睛,似乎聽到「漏洞」兩個字頗為氣憤,他睜大眼睛道:「咪傻!我哋每個地方都做得好好,而且全個地盤都掘哂壕溝,喪屍點會入到嚟!?你唔好講咁多嘢,你過番嚟先!」
 
占士忽然說了一堆英文,我聽不明白,但見他惡狠狠瞪著我,就知道不是好事。
 
幸好那個男人有點煩人,順便為我翻譯,他見我沒有反應,再問一次道:「喂,o靚仔,佢問緊你嘢呀,點解對門鎖住咗,但啲喪屍會跑出嚟!?」
 
我淡淡道:「我都搵緊原因...」
 
「救命啊!─────」「啪啪啪!!──────」
 
我猛地聽見鐵門後傳來的呼救聲,急促而猛然的拍門聲,隔著有點像監獄鐵門的欄柵,我轉頭一看,只見一個神色恐懼的女人,正擠逼著鐵門前,滿帶鮮血,混合著眼淚,向我驚恐地呼救著。
 
她從欄柵盡力地伸出手,似乎想碰著我的臉,但卻差那一點點,而她的後方,我隱約看到至少有六七隻面色發紫發灰的喪屍,正伸著手掌,朝她撲去。
 
那二十幾個男人都看到這情景,都嚇得呆滯,那個占士的臉色彷彿更白,唯獨那煩人的男人仍然大叫道:「喂,o靚仔,千其,千其唔好開啊!────」
 
我冷冷一笑道:「好啊。」
 
話畢,我便一棍打爆門鎖,再一下子猛地拉開鐵門,那個女人便猛地跌倒出來,在地上顫抖著爬滾出來。
 
那煩人的男人緊張地睜大眼睛,我重重地哼了一聲,他才道:「仆...街,扶...扶起佢,保...保護女人!睇住喪屍丫!──────」
 
眾人緊張地拿起武器,占士又再說了一堆英文,那男人還未翻譯,我已經沒有理會,無視著他們,就這樣踏進飯堂內,重新關起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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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關起鐵門後,卻有兩個女子從飯堂側邊跑了出來,嚇得眾人以為喪屍襲擊,當見到是活人才再鬆了一口氣,唯獨占士看到那金髮女子時,眼神閃爍著喜悅之色。
 
她們二人正是溫麗絲和花花,溫麗絲二話不說便衝去公告板前,在下方找出了一個喇叭,卻記起自己說的是英文,可能有人聽不明白,便遞給花花。
 
花花接過喇叭,瞪著工程隊,卻大叫道:「有冇人見到邊個殺梅子?有冇人見到邊個殺梅子?.....」
 
占士瞪了花花一眼,冷冷道:「抓著她們。」
 
他們對付喪屍會害怕,但對付女人卻是爭先恐後,三四個男人頓時跑過去抓著溫麗絲和花花,卻礙於花花抱著頭顱的怨氣,但還是成功抓著溫麗絲,並且搶走她的喇叭,她呆了一呆,道:「占士!裡面有喪屍,我們要通知所有人...」
 
占士慢慢走到溫麗絲前方,托著她的下巴,喃喃地在她耳邊輕道:「沒所謂,我已經通知了一個人,他今天之內就會來到,『控制』一切,喪屍甚麼的,也沒所謂...沒所謂了,審判日,或許要提前來到了。」
 
溫麗絲完全聽不明白,占士指著花花道:「這個做祭品。」
 
眾人也不顧花花抱著的頭顱,當下抓著她纖幼的手臂,梅子的頭便卜咚地跌在地上,滾到遠處,花花掙扎不果,只有朝天大叫,卻叫不了兩聲,便被人打暈了。
 
溫麗絲驚叫了一聲,卻見占士突然緊緊著自己,他低笑道:「而你,就屬於我。」
 
.
 
地板,天花,鐵皮,遍地血跡,碎肉橫飛,殘肢滿地,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沒有一個佇立的是人類,有的,只有灰白色眼珠的喪屍。
 
它們大部份仍在大口咬著血肉,猛力扯斷皮肉塞進自己口中,有六七隻已經把目標轉移為我,向我撲來,但我更在意的是,眼角見到極遠處,在盡頭的角落,有一堆喪屍,數以十計,正積聚在那裡,那裡似乎有個缺口,而它們正爭先恐後地衝出去。
 
木棍脫手而出,直射前面一隻喪屍,當木棍貫穿它的臉孔時,緊接左手的血鞭,便猶如閃電,毫無猶疑地揮去其他喪屍身上,彷彿在切豆腐一樣輕鬆。
 
血鞭又起了變化,不但粗壯了不少,如有兩條男人手臂般粗,而且顏色是深黑色的,頂端成爪狀,似乎用血爪來形容它,更為恰當。
 
我高興不來,因為實在太像曹希背後的血爪,唯一分別是我的是小型版而已,或許,早晚有一天會變成他一樣。
 
我開始心煩,亦嫌消滅的速度還不夠,正想轉化為血刃,切去右方撲來的喪屍,卻心念一動,右手掌心也激射一條同樣粗度的血鞭,如一把粗的利刃,完全爆爛它的臉孔。
 
我暗暗苦笑,竟然又有新的變化,雖然身體並無任何異樣感覺,但我現在只靜靜站著,伸出雙臂,隨心所欲地控制著兩條血鞭,劃過上下左右,以不同角度橫掃喪屍,感覺有點奇怪。
 
奇怪在,生命原來是這麼脆弱。
 
奇怪在,我可以隨意控制生命。
 
當我解決了所有散亂零落的喪屍後,便笑了一笑,向那個聚集喪屍的地方跑了起來,收割生命,對現在的我來說,原來是如此輕而易舉。
 
當最後一隻喪屍化成肉碎後,我硬扯著一隻正想爬出去的喪屍下半身,把它下半身扯斷,再用血鞭掃乾淨它的如爛泥般的腸臟,這才發現,原來在鐵皮屋的角落下,有一條能容納一個人類,穿過外面的通道,看來是人為的。
 
我心下一沉,雖不知甚麼回事,但這條讓人逃生的通道,卻為外面的人帶來厄運。
 
忽然聽到外面又傳來槍聲,我想也不想,便盡量避過血跡,準備鑽去這條通道內,卻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一絲微弱的聲音道:「喂...」
 
我轉過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躺在通道旁邊,他滿是血跡,上半身完全被扯爛得血肉模糊,腰間以下的都是殘餘的肉碎,上半身也是慘不忍睹,連肋骨也穿過胸口,露出腥紅的肺部,年輕的臉孔奄奄一息,似乎命不久矣,但注視著我的眼神,卻讓我不禁悸動。
 
「三日....後....中正號.....不會來......香港.....不會.....有救....走....你....有能力.....拜託....拯...救....他們........」
 
我要哄到他的嘴前,才聽清楚說話,正想疑惑問道,卻見他已經斷氣,雙眼卻仍然注視著前方,我就才發現,我剛剛消滅喪屍的情況,原來他都看在眼內。
 
回頭看著滿是殘骸的鐵皮屋,他一定也出了不少力吧,我為他蓋上雙眼,才真正鑽進通道。
 
通道是狹窄而細小的,即使我身材偏瘦,但還是感到有點擠逼,不過卻是非常短,就像地底中呈著一個小型的U字,貫穿飯堂和外面,這條通道,應該是小偷專用吧。
 
不到二十秒,我便爬出通道外,甫爬出通道,便見一把老舊的散彈槍對著我,聽見一聲喜悅的聲音道:「倫,竟然係你!?」
 
一隻手用力地托著我從通道上站起來,仔細一看,卻竟是額頭包著紗布的麥俊揚,而旁邊還站著二十來個年輕人,有男有女,人人緊張地拿著武器,對著我虎視眈眈,而他們身後更有老有少,正在高台與鐵皮屋之間的空地圍觀,就是之前營地晚會的空地,粗略估計不下數十人。
 
我見那其中還有幾張熟悉的臉孔,同樣是搜索隊的薛丁,傾慕麥俊揚的朱女,黑人工程隊丹澤爾,卻不見木叔和木嫂。他們表情各異,但都奇怪地看著我,似乎沒有料到我會從裡面爬出來。
 
還有看到站得較為遠的阿靜,正在為步槍換著彈匣,而在她旁邊有兩個和剛剛那個年輕的軍裝男人穿得差不多的軍人。
 
一個戴著眼罩,單著眼睛,一個臉上長著八字鬍,他們坐在地上,正從一個大喼內提出一排排彈匣,熟練地為步槍上彈,剛剛的槍聲,或許就是他們發出的。
 
我點點頭,暗地指了指通道,隨口道:「我搞掂哂。」
 
麥俊揚聽後,歡快地拍著我的肩膀,高聲地道:「倫話入面已經冇哂喪屍,走!我哋兩男一女或者三男一組,去狙擊其他剩餘嘅喪屍!如發現大量喪屍,或者發現任何人身上有傷口,唔好勉強,立即通知我或者其他人!」
 
眾人齊聲說好,麥俊揚再指著空地道:
 
「仲有,盡量叫哂所有人聚集係呢到,有武器嘅守住外圍,以長棍為佳,而且呢到視線好,可以睇到喪屍去向,有所準備,唔怕俾佢哋偷襲。記住,唔好俾老人家或小孩獨留帳篷或地鋪!見到喪屍,亦唔洗過份驚慌!」
 
在麥俊揚井井有條的分配下,不到一分鐘便分好工作,有些人則忙碌地拿著長木棍分派給眾人,木棍長一米半而有手腕粗,似乎早有預備這種情況。
 
眾人自行組隊,比較年老的留守原地,把所有人圍著一個正方形,然後四個方向都有人持著武器,而年輕大膽的則拿著武器一邊商討一邊前進,向著各個帳篷出發。
 
薛丁和朱女留在人群之中,二人似乎有點隔閡,薛丁冷冷看著天空,而朱女則似乎照顧著她的婆婆,丹澤爾則跟著阿靜,前去消滅喪屍,那兩個軍人卻非常奇怪,明明手持步槍,但卻留在原地,正坐著偏僻一角狠狠地抽著香煙。
 
當麥俊揚指揮得七七八八,終於閒下來的時候,我才問道:「木叔木嫂呢?唔一定一日搞掂哂,可以叫佢哋搵人拎定啲水同食物過嚟。」
 
麥俊揚面色一黯,忽然有個坐著我們不遠處的中年男人,插口道:「啲病毒係木叔惹番嚟架!我係入面親眼見到,佢係第一個冇啦啦咬人。」
 
他旁邊亦有人在說:「係...阿一都係咁講,仲話木嫂連水都落咗毒,都唔知物資部啲水有冇事。」
 
「不過佢哋兩個都好似係入面去咗喇....算啦....唉.....」中年男人嘆了一口氣,慢慢坐回地上。
 
我見旁人都一臉惆然感慨,只眨了眨眼睛,對著麥俊揚想辦別真偽,卻見他臉色苦澀,那十之八九也是事實,他簡略地把阿靜遇見的事轉述給我知道。
 
我低沉地嗯了一聲,怎樣也想像不到和善慈祥的他們最後結果竟然會是這樣。如果我當初早點出手,木叔便不用被蜘蛛抓傷,而沒有機會變成喪屍,他們也不會變成如此。
 
木嫂也大概像大舊嫂一樣要和丈夫同生共死的心情吧。不同的是,大舊嫂選擇的是犧牲自己,成全他人,而木嫂卻是用怨恨去報復我們,但那份愛,始終是一模一樣的。
 
麥俊揚再次發揮出色的指揮能力,驚慌的人群安靜而守秩序,物資亦開始遂漸運過來,讓眾人得以安心,更振奮人心的是有幾組人帶著另一些安然無恙的人回來,獲得小量的掌聲。
 
我對著非常守秩序的人群默默發呆了一會,正醒覺起來,也想把陳蕊月他們帶過來的時候,卻忽然盯見一對頗為熟悉的男女,他們年輕,髮型時髦,帶點MK,正是我在尖沙咀遇過的那對麥當勞男女。
 
他們似乎感受到我的視線,有所感悟地轉過頭來,一瞬間,我們互相對視,那個女的還好,只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那男的卻衝動地脫口而出道:「怪!怪物丫!──」
 
女的連忙掩著他的嘴巴,但似乎有點遲,在他們附近的人紛紛發出驚疑之聲,朝我這個方向看來,我頓時也偽裝一下,也轉過頭看去。
 
不轉頭還好,一轉頭,卻見一個大概只有六七歲的小男孩,好像是之前和朱女踢球的一個小孩子,他正緊貼著飯堂的鐵牆,緊張地四處張望,獨自一個慢慢地向我們走來。
 
也許沒有會想到,在事發地點,飯堂附近會有一個小男孩出現,而在他身後,有一個搖搖晃晃的人影正跟隨著他,而那個人卻有一雙灰白色的眼珠,滿臉灰筋,那聲怪物,也不知道是說我還是說它。
 
我只聽見後方的人驚疑聲更甚,小男孩卻完全沒有發現身後被喪屍跟蹤,當他看到我們這麼多人時,高興地跳起來,揮著手叫了起來,而那隻喪屍便趁這個機會,向他狠狠撲去。
 
「你....有能力.....拜託....拯...救....他們........」

我也來不及細想,本能地伸出右手,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條血鞭便以媲美子彈的速度,朝那個小男孩方向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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