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就是如此。
 
梳洗過後,時間差不多到十一點。昨晚也是這個時候上床。
 
躺在床上,我決定換走解鎖頁的前女友合照。
 
因為這張相片,已經沒有意義。
 
 
「咁……換咩相好呢?」我選擇著,最後換了一幅風景照。


 
——大海中間有著一座城堡。
 
城堡只有一條路通往岸邊,此外都被蔚藍的大海包圍。
 
「唔知點解,覺得張相既世界好靚。」
 
然後,關燈,晚安。
 
放下手機。


 
 
「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門鐘被發動攻擊。
 
「邊撚個?」我燥底,再度睜開雙眼。
 
拉開被子下床,出去打開大門。
 
「咩事?搵邊個?」我不好氣問。面前是一個長直頭髮、皮膚黝黑、戴大眼con的少女。
 


她仍穿著白色錦質外套,黑色背心和牛仔熱褲,腳趾夾著厚底拖鞋。
 
「Hi,強哥,仲……記唔記得我啊?」MK妹問。
 
跟昨天不同的是,她手上多了一個手提行李袋,臉上有淚痕,眼妝溶了一點。
 
「你係,思……考?」我嘗試回憶,她是我妹妹的朋友。
 
「係呀,我係詩巧啊。」石詩巧說。
 
「咩事?」我問,打個呵欠。
 
「我知你妹妹走左,得返你一個人,肯定好悶,所以咪上黎陪你玩囉。」詩巧笑說。
 
「唔悶。」我說,「而且我諗住訓,無咩事就拜拜喇。」


 
準備關門。
 
「等等……等等啊……」她請求,雙手伸過鐵閘,推住大門。
 
「仲有咩事?」我問。
 
「可唔可以……比我入黎先講?」
 
「唔可以。」我回覆,「你係同屋企人嗌交,再離家出走,定同男朋友嗌交?」
 
「我冇屋企人。」詩巧說,臉色很沉重,不像說笑。
 
「即係同男朋友嗌交啦。」我判斷,「但你搵我都冇用,幫你唔到。」
 


「我想住一晚!我知你屋企冇人。」她搶著說,「老公仔打黎哄番我,我……我就走架喇。」
 
「其實琴日我已經出左黎……」她又說,面露難色,「聽朝我就走架喇,唔會阻住你。」
 
怪不得她沒有換衣服,身上也有點骯髒。
 
「嗱,依個世界好現實。」我說,豎起兩隻手指,「我依加等錢洗,二百蚊三個鐘。」
 
「四百蚊訓過夜,浴室、風筒之類任用。仲有,唔可以嘈住我訓。」
 
「唔貴架喇。」我再說,「最多……隻貓比你任玩。」
 
詩巧馬上打開長方形的銀包,拿出二百三十元。
 
「我得咁多……」她惆悵地說。


 
「頂,仲窮過我。」我說,拉右鐵閘,「入黎啦,唔收你錢喇。」
 
「多謝強哥。」她感激地點頭。
 
「唔好叫我強哥,叫我阿強啦。」我說,遙遙一指,「今晚訓我妹間房,但唔好搞亂啲野。」
 
「喵 ~」貓醒了一秒,翻身捲曲再睡。
 
「唔會搞亂。」她保證。
 
「唉依加啲女仔真係……」我搖搖頭,把門關上,「聽日好走喇,比人誤會就唔好啦。」
 
「係既。」她答應。
 


忽然,頭很重——
 
我覺得頭暈,天旋地轉,發生……什麼事……
 
「我可唔可以沖涼先?」詩巧問,樣子很殘,真的有點骯髒。
 
「可……以。」我左手扶牆,眼前事物亂飛。
 
意識猛被吸走,靈魂快要剝離軀殼。
 
「強哥!你冇事丫嘛?」詩巧緊張地過來。
 
右膝跪下,雙手撐地,我盡量集中精神,保持意識。
 
但還是……抵受不住。
 
「喂,阿強,你唔好嚇我,咩事啊?」詩巧在旁邊。
 
「十一點……正。」我最後看到牆上的時間。
 
「黑——」眼簾閉合,身體伏在地上。
 
——意識被強制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