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果如相傳中靈秀。 

殷如燕三人來到了茅山山腳,看到滿滿的林木,鳥語不絕,倒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好地方。 

悅云已被他們寄養在毛修之的一位伯父家中,這小小女兒也不抱怨些什麼,但見那大戶之家新奇玩意甚多,也就不理會她們。 

「總算來了。」殷如燕在馬鞍上聳了聳背,控訴著這日夜兼程的疲勞。 

「若不加緊腳步,恐怕她們就要轉移陣地了。」毛修之答道。 





他低吟一聲:「再說,那五斗米道的傳教大會在即,還是速去速回的好。」 

殷如燕埋怨道:「你又不去抓個教眾問明地點,要是日子到了我們找錯門怎辦?」 

「不是我不去抓,而是問了也是不明不白,倒像是他們都不知道確實地點似的。」 

「敬之妹子,是不是你用的方法不對、不夠好呀?」殷如燕笑道。

要知道殷如燕的逼問方式嚴苛殘酷,與董耀的手法大同小異,加之她身為女性,軟硬兼施,剛柔並濟,更是容易獲取情報。 





毛修之哼了一聲:「我可沒你這種病態。」

隨即下馬說道:「上山罷,看看有什麼蛛絲馬跡。」 

他們從林木較少的位置穿入,行不數步,卻被眼前畫面所嚇到。 

只見三具屍體整整齊齊倒臥在一棵大樹下,樹上有些許刀劍劃破的痕跡,當中卻以一個殷紅色的血掌印最為顯眼。 

這血掌倒真駭人,印在樹上似是一個警示。 





殷如燕翻過一具屍體,只見那屍體面色蒼白,被人一劍封喉,面容扭曲,可屍身周遭卻連一點血都沒有,真教人驚奇。她遂一翻轉屍體,發覺各屍身皆是如此。

照理屍身面色如此蒼白,血應已流乾,可是四圍除了那血掌印外,連一點紅色都沒留下。 

這番情景看得殷如燕噁心。她始終是位女子,看到如此怪異莫名的屍身也難免緊張。

毛修之托著下巴,看著這些屍體,但覺有點眼熟,沉吟道:「如此一來,此山必有古怪。 卻不知是否跟白衣女子相干。」 

「走吧。她們若有意警示我們,山中必有古怪。」殷如燕率先前行。

但想來也是有點奇怪,故佈疑陣,只能嚇走尋常百姓,也許還能嚇走些無能宵小,卻不能阻止那些卻以一探究竟的俠士,何以如此? 

一行人沿路走到山腰,殷如燕忽感背心一涼,猛然轉身,卻看不見有人。

殷如燕心下犯疑,凝神察看著四周。殷叔文與毛修之亦是感到異狀, 兩人亦是停定,候著異感再發生。 





良久,卻不見有何異象。 

「見鬼了...?」殷叔文驚道。 

突然,啪的一聲,殷叔文感到自己的嘴巴被扇了一下。

「什麼?」卻不見有什麼事物飛來,只感到面上閃過有一絲痛楚,以及一股冷冷的觸感。 

殷叔文撫著自己的面頰,呆呆的看著前方。 

「怎麼了?」毛修之問道。

殷叔文猶疑著說:「好像是什麼打到了我。」 





殷如燕眉頭一皺,她知自己的三哥為人老實,決不會在此時此刻作假,她實在疑心有什麼在作怪。 

「小心,可能是什麼暗器。」

殷如燕提醒眾人;語畢,身子突然飛舞,姿態其實優美,但她的面容卻很是狼狽。 

原來她用裙袖忽去了幾道寒茫。 

殷如燕本是一個暗器高手,對暗器的放、接、擋、躲都極為熟練。眼下面對這種消於無形的暗器,她卻一籌莫展。 

她看了看裙袖,只見裙袖濕了一小片,苦思:「打過來的,是水?」

但她確是在剎那捕捉到那點寒茫一閃,方能格住暗器。 

「冰!」殷如燕驚覺,她也不及疑心這些冰水是否有毒,急叫:「快找陽光照射處!」





 她看到不遠處的樹蔭有陽光灑落,她正要飛身過去,卻見殷叔文已仆將在地。 

「怎麼了?」殷如燕跑回去,毛修之扶起了他,只見他雙腿不住有一點點水漬。 

「好冷...!」殷如燕待要開口,又是一串寒茫奪目,「擋!」殷如燕猛向四周揮舞,裙袖所及,水花飛淺。

可毛修之卻不如殷如燕般熟練,他 的肩頭中了幾點。

可憐那殷叔文無法閃避,雖然殷如燕盡力援護,自己也因已中了幾點冷冰,卻也阻止不了她三哥成為活靶。 

只見殷如燕雙手亦感冰冷,只道那些水已穿過衣服,滲入皮膚。 

她扣住兩杖金針,打算刺破冷冰。





不過,現在她卻知道自己的行動已比平常遲緩得多。 

「護著三哥到陽光處!快!」 

毛修之勉力撐扶著殷叔文,他雖受冷冰的寒氣所侵,卻不如殷叔文一般。

他但感殷叔文的身子極重,似比平日重了數倍。 

殷如燕見兩人抵達樹蔭,心神稍寧,便盤算著如何脫身。

「江湖上怎有能用冰作暗器的異人?施放方位還是如此高明...!」 

一聲尖叫,殷如燕忽覺背後一寒,已來不及雙足站定,身子直直飛了出去。

她胸間似受了一擊,十分氣悶,即刻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擊飛殷如燕的竟是一道速度極快的白影。 

只見那白影快得出奇,毛修之面色慘白,估計那應是一個身穿白衣的人影以極快的輕功施以突襲,卻想到世上不可能存在這等功力之人, 實在教人相信眼前是一個人。 

饒是毛修之武功雖高;也不免被嚇得心中一虛。

便想到迎戰;卻找不著白影。 

當他凝神注視四周不果,想要過去扶起殷如燕;它竟去而復返,一瞬來到毛修之面前,就是一掌! 

毛修之雖然看得到它出現,也非如鬼魅一般神出鬼沒,但也已是常人不可相信的速度。

再者,白影飛身而來,看似雙腳也沒著地過。 

撲的一聲,毛修之也已倒下去。 

只剩殷叔文,他抵受著寒氣,躺臥在地上。

對於各種變故,他是無力阻止。 

他心下叫苦,想到一行三人大刺刺的走進來,眾人對武藝亦猶為自滿,竟是落得如此無法還手的下場,實可慚愧。 

只見一雙白鞋子,向他慢慢步近。 

「難道我便命畢於此?就算我死便怎樣,三妹呢?敬之兄呢?」他暗暗自責自己成為了他們的負累。 

他感覺有雙手撫著他的面頰。

這雙手卻好冷,一點微溫也不帶。 

突然額角一痛,便即昏迷過去。  

晨曦初現,鳥語連綿。 殷如燕從床上驚醒,慌忙張望,發覺只處於一座小宅內,也沒時間關心自己為誰所救,正欲下床,忽感胸口一悶,體力不支,便即坐倒。 

她看到毛修之與殷叔文均不在其身邊,生怕他們已遭不測。

她張口欲呼,卻見有人推門而人,正是毛修之。 

「天幸,竟是你。」殷如燕一笑嫣然。 

「不錯。可幸的,卻是我們三人居然沒事。」毛修之受傷較輕,是已三人當中最早轉醒。

原來他們一行人早已回到毛修之的大宅。

他向轉述殷 如燕車伕的話,原來三人昏迷後,竟被人所救,轉托車伕送到自宅。

但問及救人者的面貌,車伕只說道該人書生打扮,無暇留意其相貌。 

「你三哥雖受寒氣影響最深,可幸那些寒氣去得極快,也無餘病,是以他先比你轉醒。」 

他看到殷如燕的面容有異,問道:「你的傷怎麼了?」

因三人只有殷如燕受了掌傷,或睡或醒,竟折騰了一日一夜。

原來毛修之與殷叔文只被 點中穴道昏迷,只有殷如燕受了敵人一掌。雖則這掌內勁不純,但掌氣帶寒,卻已令殷如燕受了輕傷。 

「知道是誰救了我們嗎?知道我們的宅子卻又為何要隱藏身份?」 

殷如燕微一沉吟,攤了攤手,說道:「不知道...總不成是敵人。」 

「那麼,那道白影呢?」 

「你三哥說應該是她們的神女,要不然沒人能有這身鬼魅的輕身功夫。」 殷如燕抽了一口涼氣,心想這女子功力如斯可怕,發射暗器的手法似乎亦不在自己之下,實出乎她意料。 

忽爾,她微感袖中有異,抽出一物,竟是一張信紙。作為一位暗器大行家,身上暗器多少必有心算,而對暗器的攜帶,亦應十分講究。

衣袖乃暗器拖放的一大掩飾,對衣袖中的暗器,施放的感覺自是極其敏感。是以一張薄薄的信紙也被她發覺。 

「看來那人有話跟咱們說。」殷如燕打開信函,秀眉一蹙。卻見留信的原是故人。 

殷如燕拿著信紙,遙遙所思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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