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手!」楊正康跑過去,那位置正正便是三具屍體之處。

一條白影反應過來,轉身面向楊正康。

其時毛修之、殷如燕已為姬韻靈所傷,倒在地下;殷叔文剛剛昏迷過去。

那白影不是姬韻靈是誰?

她一瞬間便跟楊正康拉近了距離—她運起輕功一躍而至。





快得、便如鬼魅一般。

她跟楊正康四目交投的對視。

楊正康本已被她的速度所嚇;眼下四目交投,她的雙眼正直直瞪著楊正康。

她的瞳孔,便如漩渦般,將楊正康吞噬。

—仙瞳神功。





楊正康登時跪在地,他立時感到危險:「何以...?」

他受仙瞳神功所迷惑,不過極短暫,卻已將自己置入最兇險的境地;這一刻,他連跟姬韻靈互搏的機會都沒有!

姬韻靈的手已放到了楊正康的頭頂;楊正康登時滲出冷汗。











一字、一字,憾動著楊正康的心;姬韻靈將楊正康的名字慢慢吐出,她的聲音,也失去了平常的動人跟理性。

接著,一個更反常的情景出現了......

姬韻靈的嘴角上揚,朱唇輕啓,造出了驚為天人的一笑。

一笑,繁花凋零;一笑,千人醉倒。

楊正康看著這位高冷凜冽的冰山美人,一個本應便如冰像一般冷酷的美人笑了;她的笑意,使得楊正康忘卻了他此刻的處境,陶醉在她那甜 美,醉人的嫣然之中。

假若,平常她多笑幾面,那該多好? —可惜,她此刻並不正常。 這樣的一句,將楊正康從美夢中扯了出來。

「我呢,多希望現在便將你殺了。」她的笑意猶在,似乎置身於獵人考慮如何處置獵物的那份滿足感之中。





楊正康一愕,但覺她此刻雖然比昨日冷靜,但卻完全稱不上正常。

「何以你突然想將我殺了?」楊正康問道,他不怕死,卻想知道自己要死的原因。

但姬韻靈彷如聽不見一樣,續道:「假若我此刻將你殺了,你有遺憾不? 」

楊正康暗忖:「她的神智到底恢復過來了沒有?」

「倘若我殺了她,水瑤定會很傷心呢。」姬韻靈稍稍作了一個思量的模樣。

「水瑤會傷心?」楊正康沉思,可現在卻不是思考的時候!

「算了,傷心一下子便會回復,她不會記恨於我的。」





楊正康一聽,立時便感寒氣自頭傳入,知姬韻靈已下毒手,求生的本能閃電般被啟發,他奮力低頭,擺脫姬韻靈掌力的引力,在頭頂離開韻靈 掌心的瞬間,他沒有考慮什麼對策跟變招,只野蠻

的,一頭撞向韻靈的小腹!

姬韻靈小腹生痛,本已搭在楊正康背心上,準備催動內力將之擊殺的手,竟自然地縮回去,按著小腹。

這種痛,像是撕裂了姬韻靈的身子一樣。

作為神女,她是上代神女的女兒,自小就不曾吃過苦;她武力高強,亦不曾感受過如此強烈的痛楚。

然而,這種痛楚,姬韻靈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她不過受了楊正康一頭錘,怎地會有如此強烈的痛苦?

她全然不知道。





她痛得卷著身子,跪在地上。

承受著這份痛,痛得她失去理智,卻又使她清醒下來。

她大口的喘氣,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面對的窘境,但她並非敗給了楊正康,而是敗給了她自己。

楊正康亦知道這道理。

她緊閉雙目,秀眉輕蹙,強忍痛楚,臉上流露出那種辛酸難受的孤苦。

楊正康一看,想來西施捧心也不過如此,看著如此美人受苦,即便她上一刻想殺掉自己,他也不禁上前想去幫忙。

「姬姑娘,你...怎麼了?」





只見姬韻靈瞪了他一眼,便合上眼睛,默默承受陣痛。

「這你不必操心......!先、先把你的朋友送走,別教他們打擾我們。」

楊正康暗忖:「怎麼她會知道殷如燕她們呢?」

他走過去,先扶起殷如燕,她一見殷如燕的芳容,不禁心頭一動:「多年不見,我們的如燕妹子還真是愈長愈美呢。」

他續將殷叔文、毛修之等一一扶正坐直;卻見姬韻靈的痛楚似是放緩下來,但仍跪在地上,低著頭的沉思著,便問:「姬姑娘,你...清醒了 麼?」

楊正康還是蠻害怕對面這位對手,不只是她的武功,還有她那我見猶憐的美貌。

姬韻靈站直了身子,轉身離去。

「我...從來沒有清醒過。」

楊正康聽著出神,看著她嬌弱的身影,彷如巨人湮沒在山林之中。 

他走出大道叫車子;好不容易在路上找到一輛馬車,楊正康便出了很高的價錢,要馬車上的人離去。 臨行前,他將那封交代傳教大會位置及董、楊二人此刻形勢的信件放到殷如燕袖子之中。

他慶幸殷家兄妹竟會在毛府,他們將會是一大援手。

縱然他們的二哥不在。

待送完他們三人上車子後,他想到姬韻靈,想到她手禁著小腹那痛苦的樣子,雖然不太熟悉,但他也不禁問自己:「是月事麼...?」 

他覺得姬韻靈的表情,那手足無措的樣子,似乎是初次經歷月事的痛;一個未承受過月事之痛的女子,卻要承擔率眾直搗五斗米道的責任,他不禁問自己:「到底,這女子是如何的面對?」

他呆呆看著那三具屍體,心中還為方才的事所心驚。

「差一點就要多添上四具呢...!」

姬韻靈此刻正注視著楊正康;她還是喜歡獨個兒坐在高處,靜靜地思考著。

同樣的位置,她卻不會再躍下去想要勒死他了。

她也不知道,昨天稍為冷靜下來的心智會因為他的出現而再起殺意。

現在,那份痛楚已經使自己平伏下來。

她慶幸自己沒再添殺業,不竟不該殺的人,她並不希望殺得太多。

只是,她並不了解失控的自己渴求殺死楊正康的原因。 「他...該殺嗎?」

撫心自問,卻找不到答案。 「假如,現下有一張琴,可與你合奏一曲...那有多好?」她看著遠處的鳥兒,慘然一笑;鳥語隨即寂寥,似是在回應她的傷感。 靜靜看著樹梢,姬韻靈已不再想那問

題。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面對。

—傳教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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