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場穿越籃網的夢想，擁抱妳: 40
「成件事，大約就係咁。」她呷了一口冷掉的咖啡。
「咁唔通真係唔關個兩個數字事？咁你媽咪個陣……」
「Mummy件事，Daddy真係信到十足十既，而Daddy事後的確唔比我地坐某幾個座位編號既位，仲迷信左好多。」
「佢好放唔低你媽咪……」這是我心裡面第一個感覺。
「可能就係因為我都好唔捨得，所以我先會寧可信其有啦。」她定神看著杯中已經歪掉的拉花，「不過個陣我越諗越奇怪，有咩可能咁快就知你幾時生日？明明個次先第一次見面咋嘛。」
「所以你就開始搵答案。」
「唔似我既作風咩？」她笑著回答，微微紅腫的雙眼瞇成一條細細的線。
「其實我都覺得你有啲奇怪架喇。」我啜了一口忌廉，「由我地第一次係排球場開始講返野開始就已經Feel到怪怪地。不過你問我邊到怪又講唔出喎。」
「係咪咁勁呀。」
「就係咁勁。咁我問你喇，你個陣究竟係咪專登碌個波埋黎比我？」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可唔可以自作多情少陣呀，個波真係我唔小心打左過去架咋。」
「係咪呀──」自信被摧毀的男孩子往往更不易認輸。
「個陣我根本未搞清楚件事，點敢搵你喎。」
我想起了福利社的那塊借用物品表。高梓靈一欄上，那個改了又改的排球編號。
「Judy同我講過，個陣佢比左個0號同1號波你，雖然你換左第二個number既波，但最後都係換返0號。個陣就係你開始懷疑你呀爸既時候呀？你都覺得唔關數字事？」
「唔係喎，純粹係我點都唔信邪咋喎。」我又再一次被她擊敗。
「頂呀──」
「不過有樣野你估岩左既，我識個個塊面有條大刀疤既男人。佢係我Daddy請過黎幫你架。」
「要專登請佢返黎咁把砲？」
「佢後生個陣係台灣國家隊主力黎架。係比人趕左出隊之後先識到我Daddy。」
「原來佢真係同你有關係。」我舒了一口氣。「我心諗，無厘啦間有個男人知道哂自己以前啲野，又會知道我之後會去個間單車鋪──」
「喂，我冇同佢講你要去單車鋪架喎。你都冇同我講，我點會知喎。」她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剩係同佢講左你以前係點既人，每朝點樣練波之類架咋。」
我有點驚訝，「咁佢點會知──」
「以佢之前既身份，要知都唔難呀。」
「佢之前既身份？」
「聽我Daddy講，佢識我Daddy之前，係社團入面數一數二既大佬。──」
我當然知道，這跟阿美說的一模一樣。
「──但係識左Daddy之後，佢就金盤洗手學搞生意啦，所以你唔洗擔心啦。」
「哦──」
她說得很輕鬆，彷彿那個危險的刀疤臉男人根本是她的親人一樣。而我聽了之後卻緊張了起來。畢竟，自己的行蹤和日常生活，被藏在黑暗中無數的眼睛監看著，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件舒適的事。
不過，她竟然連那時候的自己每天早上的起床時間，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是偶然記得的事情嗎？不會是吧。
可是，她應該正在和另一個男孩子交往才對──
總不能直接問她吧？
「係呢，你同你男朋友最近點呀？」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哦──冇咩野，都係咁啦。」
「哦。──」
「咁幾好呀。」
我很努力才能和揪心的痛楚對抗，不讓失落的愁緒顯露在表情上。
果然，我還是沒能得到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嗎？
那麼，她又為什麼要特地過來跟我見面……
「呀，我管家Send message黎催我走啦。」她放在桌上的手機微震了兩下。
「走去邊？」
「我要返香港喇，今晚八點機呀。」
那麼趕急？我可以來送妳機嗎？對啊，我知道來了沒有意義。
我只是單純地希望，妳在台中的看見的最後一個人，會是自己。
儘管回到香港之後，你便會投入另一個男孩子的懷抱之中，也好。
在這一刻，我只想單純地當妳永遠的後備──
「點解走得咁急？你先岩岩黎到，唔留係台中玩下既。」
「返香港覆診冇得改期呀。醫生話，再改我就要一世訓病床啦。」
「吓？？？？？？？？？咁大鑊你唔講清楚啲？」我一腳踢在桌腳上，整個人彈前，差點把整張咖啡桌弄翻。
「喂痴線你冷靜啲先──」她又開始笑得捧著肚子，「我個樣邊個部份似認真緊呀。」
可以不要拿這種事情說笑嗎？
沒了妳，就算我把冠軍獎盃嬴了回來，我又應該送給誰？
「我都唔係好激動姐──」我一下子躺回去，背部深深陷入軟綿綿的沙發椅內。
「好喇我真係要走喇，再唔走又比佢哦足我幾十個鐘。」她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那頂淺灰色冷帽。「其實──」
「──其實我好開心可以再見到你，連我自己都估唔到。」
「我……我都係。」我口齒不清地回答。
「等我養好個病之後，我地再一齊揸摩托車，好唔好？」
她伸出手指尾。
「但係你要應承我，唔可以再揸到好似龜咁慢架。」
「輕鬆啦。」我看著她的小爆牙說。
兩隻一白一黑的手指尾扣得好緊。
鬆手之後，她便轉身離去，沒有回頭。
也許，有些事情就算扣得再緊，還是會像沙漏般慢慢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