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你睇下你呀,痛到眼淚都流埋啦。」
 
清琴甜甜的笑了笑替我拭走眼角的淚水,我堆出一個牽強的微笑回應,
 
「係咩?」
 
這些淚水不是源於患處的痛楚,而是來自莫名的悲痛,
但在清琴的溫柔下把一切的傷感全都驅除。
 
我呆呆地望著笑意盈盈的清琴,深信世間絕無男性能在如此柔情面前而不動心,


 
「做咩呀你?痛到呆左呀?」
 
「唔痛啦。」
 
我還特意輕輕拍了肩膊一下,以示經已止痛,清琴見狀憂心仲仲的提點著我,
 
「喂呀,邊有咁快好返呀。」
 
她連忙遞上藥酒給我說道,


 
「你拎返屋企揉下啦。」
 
我搖晃著指頭拒絕了清琴的好意,
 
「唔好啦,呢支藥酒係你爸爸既......」
 
清琴還是把藥酒交到我手中,說真的,我不是不需要那瓶藥酒,
而是由始至終不想被媽媽發現我的肩膞受傷一事。
 


在她的盛情難卻下我支吾以對的接下,清琴不屑的對我說,
 
「咁婆媽嫁你,俾支藥酒你又唔領情,哼!」
 
「唔係呀.....只係......」
 
「咁你講呀,點解唔要?」
 
在清琴這位問題少女的追問下,我尷尬的把原委說了出來,更使她哄堂大笑,
 
「哈哈,你咁乖仔既。」
 
「......」
 
清琴二話不說從我手中搶回那瓶藥酒,並對我笑說,


 
「既然見你一片孝心,咁我都唔迫你啦。」
 
此刻的心態頗為矛盾,一邊生怕被媽媽發現,另一邊厢卻急需靈藥,
 
「咁.....好啦。」
 
然而,清琴如像讀透了我的內心,慨嘆了一口氣說道,
 
「見你痛成咁,我亦都唔嫌麻煩,呢隻藥酒要連續揉幾日至有效嫁啦,呢幾晚我收左舖你黎搵我啦。」
 
清琴待我的好,竟然使我難以為情,還有點害羞。
 
「下,咁......」
 


她續說,
 
「喂呀,我依家都未嫌麻煩啦,好心你唔好咁婆媽啦。」
 
「唔係,我只係......覺得有啲唔好意思既。」
 
她聽到後裝出一副得戚的模樣,
 
「呵,你以為天下間有咁便宜既事?難得本小姐出手同你揉藥酒,就緊係有代價嫁啦。」
 
可是還要矜持一點,我雙手擁著自己報以一個可憐的眼神說道,
 
「你想點呀?」
 
「嘿嘿,每晚同你揉完藥酒,你要同我去派麵包,你要出賣勞力!」


 
我鬆了一口氣回答,
 
「原來係咁咋!嚇得我呀。」
 
她不服氣輕輕拍了我的肩膞一下,
 
「諗埋啲衰野!」
 
「嘩,好痛呀!」
 
「抵你死,你呢個人又婆媽,又怪,估唔到思想仲咁唔乾淨,枉我咁好心。」
 
我緊張地答道,畢竟這個關乎清琴對我的印象和人格的問題,
 


「我無諗到啲衰野呀......」
 
她對我報以一個似有還無的微笑,
 
「你睇下你,緊張到......」
 
「......即係?」
 
她搖著頭大笑,
 
「我講下笑咋,傻瓜!你都唔似啲會呃人既男仔啦,咁怕羞咁婆媽。」
 
「你......又知。」
 
她眼神堅定,確切的回答,
 
「換轉係第二個男仔我真係唔會理佢,不過你俾我既感覺唔似會呃我。」
 
「點解?你唔怕我係呃你。」
 
清琴聽到後,用她那明亮的雙眼注視著我,傾刻之間我們眼眸交錯,
心裡再次泛起悸動的感覺,然後她搵上一臉輕柔的笑意,還依附一點屬於少女的含羞,
 
「感覺,你唔會呃我。」
 
不行了,要是再跟她互相凝視的話我真的會心臟病發,利申我沒有心臟病的。
 
我側著臉對她的眼神迴避著,
 
「我一定唔會呃你。」
 
她微微低下頭,輕聲的追問,
 
「真係?」
 
我差點說不出話來,雙手緊緊握著猶如祈禱一樣,接著點頭回答,
 
「係......」
 
清琴聽到後合上眼滿意的淺笑了一口,
 
「我地......今晚見啦。」
 
心底想起未來數晚得以跟清琴如像於破廟中「乾柴烈火」的「幽會」,卻使我萬分振奮。
 
她上唇咬著下唇,然後欲言又止的說出,
 
「時候唔早啦,我地......今晚見啦,因為過左十二點啦!」
 
我錯愕的望著店鋪掛在牆上的時鐘,此刻才驚覺時間的流動是來得如此快;
難怪常言道,快樂的時間過得特別快,是時候跟清琴說拜拜,唉!
 
「今晚......過得咁快既?」
 
「嗯。」
 
當我們準備動身站起來之際,大概是因為坐得久了雙腿發軟,
 
「阿!」
 
清琴跟我雙雙的撞個正著,我立即左手扶著收銀處的抬面,
右手摟抱著著清琴的腰間,她的雙手環著我的頸部,
 
刹那間,我的鼻頭跟她的鼻頭只差一點點便會碰著,
世間的一切因為我們二人臉臉相靦而變得靜默,
靜得依稀聽到我倆那撲通撲通的心跳,還有那微絲的呼吸聲,
我的身子在發燙,清琴的臉頰紅了,還嚥下一口口水,顯得她的害羞。
 
我倆維持了這個動作一會,時間再次流動,我跟清琴一同尷尬地鬆開雙手側著臉,
如像生怕再次跟對方眼眸交錯,讓對方得知大家心底的想法。
 
她依依目光打破沉默地說,
 
「唔.....該曬你。」
 
「唔洗。」
 
「咁......我要返去啦。」
 
「嗯,我都要。」
 
清琴二話不說的走左我前頭,拉起了捲閘,接著一同離開商場,沿著公園的方向走著,
一路上,她全程比我走快一點,可是卻又像不敢走得太快,跟我保持著一點距離,
秋風拂來,好像有事喚著我們,清琴跟我不謀而合的微微抬頭望著夜空那片明月;
 
原來月快圓了,我想起快將中秋了。
 
其實月亮每逢十五便會月圓,這是定律,不過月光到了十五便會月圓,
可是人呢?會在某個時候得以重遇,然後又在某個時刻開花結果,花好月圓嗎?
 
此刻心裡有著一股暖意和一陣心酸交錯,使我腦海浮現一個想法,
 
「終於,又再一次跟她迎來一個花好月圓,得以團聚的十五。」
 
又再一次?
 
哈哈,我竟然會有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
 
我們不發一言,一直欣賞著今晚的月色,我的腦海漸漸憶起一些從前遺忘的往事,
反觀著在我身旁的清琴,未知此際她的腦海想著何事?
 
就在到達公園的籃球場門外時,走出了一位男子的身影,使我跟清琴回過神來;
 
他......
 
不會是真的!是我眼花嗎?
 
這個熟悉的英姿我不會認錯,他的容貌不變,神態依然如此自若。
 
完顏宗望,換了一個時代,過了數百多年,為何你要再一次出現於我眼前?
 
難道我們是注定的敵人?
 
清琴訝異地說著,
 
「胡哥哥。」
 
那位清琴口中的胡哥哥,長著和夢境中完顏宗望一樣的男子微笑的對清琴說,
 
「小琴,估唔到係度見返你。」
 
我打從心底的苦笑了一口,月圓代表團圓,這刻我們三人再次在月下得以重逢;
 
這不是命運開的玩笑嗎?
 
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他們早就相識,難道這就是宿命?
 
 
她說,緣這一個字,不單止愛情,還有友情,親情,就算跟人得以結怨,其實也是結緣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