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欣慰同時悲喜交雜的情緒望回凝視月色的清琴,月光照拂於她雪白的臉龐上,
顯她的白哲,猶如添上妝容令她更為動人,卻是世上從無一種化妝品能媲美此效果。
 
從下而上的望著,清琴的那雙迷人的小腿,配上她的容貌還有明月,令人目不瑕給。
 
清琴這個女孩,跟柔嘉一樣,教人那麼陶醉痴心,二人本為一體,各有迷人之處。
 
清琴亦如同有著感應的望回我,還對我報以一笑,
 
「做咩呆左咁望住我?」


 
我回過神來,臉孔變得通紅,
 
「無.......你好靚,唔係呀,我既.......意思係,月下好靚,唔係,係月下既你好靚。」
 
我連自己該說什麼也不太清楚,連腦海也變得渾沌,只怪眼前的女孩過於迷人!
 
清琴更是聽得一頭霧水,思考了一陣後問道,
 
「即係你讚我好靚?」


 
我低著頭,支吾以對的回應,
 
「嗯.....係.....呀。」
 
她有點含羞的點點頭,
 
「嘻,多謝。」
 
面對著這位女孩,跟她獨處,還有恰人的景色映襯著,


使我緊張得喘不過氣來,嚴格來說,我快要窒息。
 
「唔......洗。」
 
我緊張得語無倫次,
 
「係咪送你返屋企呀?行邊一邊?」
 
清琴語帶疑問,
 
「你有野做?」
 
「唔係呀......我怕你會太夜返屋企......」
 
「你唔想同我行一陣?」


 
「想,好想......」
 
她訝異地打量著我,我連忙說道,
 
「唔係呀,我既意思即係......行下都無妨。」
 
清琴嘖笑的輕叩了我的額頭一下,
 
「怪人一個,想行咪行囉。」
 
「......」
 
她指左前方的位置笑說,
 


「講野口窒窒,行啦,呢邊呀!」
 
「我無口窒窒呀。」
 
我們再次走著,這刻間我們並肩貼身而行,在麵包店內的尷尬感一掃而空,
沿著公園的小徑散步時,我倆總會不其然的望著頭頂上的明月。
 
清琴停下腳步抬著頭喃喃自語地說,
 
「估唔到,就快中秋節啦。」
 
我也跟著清琴探起頭一起望著,
 
「係呀,就快中秋節啦。」
 


「咁你中秋節會唔會同朋友或屋企人賞月嫁?」
 
我想起自己往昔每一年如此渡過此佳節,不禁哄堂大笑,
 
「我會同屋企人食飯,跟住去睇四國大封相。」
 
清琴聽到一臉茫然,她怎會知道何謂四國大封相,
 
「六國我就聽過,四國係咩?」
 
「碰,上,食糊,雞糊好過無,咪住截糊,有無攪錯呀!」
 
清琴當場哈哈大笑,我續說,
 
「你依家明係咩意思啦,我阿媽俾人截糊之後就一路打一路講粗口。」


 
「哈哈,你媽咪咁攪笑既?」
 
「唉,都唔知係攪笑定係苦笑。」
 
她微笑過後不忙追問,
 
「咁你中秋有無人約?」
 
「哈哈,即係無。」
 
清琴頓時靈機一觸,
 
「不如我地今個中秋派下月餅,賞下月,再食下月餅,因為每年中秋我媽媽同爸爸會同班親戚食飯,但我唔係太鍾意去。」
 
我故意挖苦著清琴,
 
「你真係叻女呀,一路派月餅一路食月餅。」
 
「嘿嘿,都得喎,好有創意。」
 
清琴這樣的和應,使我們異口同聲大笑著,
 
「哈哈。」
 
剛才的夢境跟現在的氣氛真是天壤之別,但想真一點,
要是換過場景,人物關係不變,守義跟柔嘉活在這個時代的話,
或許同樣地會為一些細微的事而嘻哈大笑很久的兩位屁孩,
也會為一些身體上的觸碰,引起尷尬臉紅耳恭得不知所措的兩小無猜。
 
我不其然苦笑了一口,清琴見狀再次輕叩了我的額頭,
原來這位女孩真的十分喜歡還有祟尙暴力,
 
「做咩事係度苦笑呀?」
 
「無呀,係呢,我地繼續行。」
 
她點頭,然後一臉挑皮對我說,
 
「喂喂,不如我地係呢度慢跑下?」
 
「下?」
 
她二話不說的跑到遠處,我從後望著她的背影,愈走愈遠的一刻間......
 
我的前方變成一條寬敞的大路,騎著馬匹飛快地奔馳,還不忙的鞭策著馬匹,
目的追上不遠處的馬車和兩支服裝不同的騎隊,兩支騎隊的軍旗分別寫上,金,宋。
 
最終追上了馬車的同時,宋軍的騎隊派出哨騎把我截下。
 
馬車停下之後,宋軍的哨騎前來對我問道,
 
「來者何人?此乃前往會合金國使臣之議和隊伍。」
 
議和隊伍?
 
「我乃禁軍都統黎守義,奉聖上之命護送公主,但公主比原定提早出發,於是趕及於此。」
 
哨騎聽到後立即敬恭的垂頭,
 
「卑職無意冒犯都統,卑職現領都統跟公主覆命。」
 
「快去。」
 
「得令。」
 
我緩緩地走到馬車前,車中的人正是康德公主,但由於車上的木門關上,
所以我望不到她的容貌,她在車裡語氣鎮靜的對我說,
 
「黎都統一路上辛苦,借問皇妹柔嘉安好嗎?」
 
「稟公主殿下,柔嘉公主得知殿下的捨身後激動不已,更因而暈倒。」
 
「既然如此,你還待在此地?」
 
「末將不明公主所意。」
 
「黎都統,從小到大我最為疼愛柔嘉這個皇妹,她的喜惡,我亦一清二楚。」
 
「......」
 
她打開了半扇門,此刻我依稀望到康德公主換上一套頗為驚艷的舞衣,
 
「請黎都統上前走進馬車,有一事要交托。」
 
「但.......」
 
「柔嘉之命你絕對服從,何解本宮之命令你要違抗。」
 
我下馬後走進馬車內,果然康德公主換上舞衣,還化了濃妝,
這真是第一次近距離看清她,果然是俏麗多姿,香肌玉膚,更有剪水雙瞳的眼睛,
果然跟柔嘉有數分頗像,難怪她代柔嘉親赴金營,金人和朝臣亦無異議。
 
「末將不敢。」
 
康德公主笑了一笑,
 
「果真如柔嘉所形容。」
 
「......」
 
「為人雖膽小,但依然願為柔嘉豁出性命,赴湯蹈火,起初柔嘉尚未告知我前亦大感好奇,何以有人願為公主挺身而出跟完顏宗望一決生死,旁人只會以為為的是父皇豐厚的賞賜,但我只是認為明明是一件送死的差事,就算多豐厚的賞賜亦無命去領,除非為愛,對嗎?黎都統。」
 
「殿下......英明。」
 
她合上雙眼,咀角微揚,
 
「既然你願意承認,柔嘉亦無痴心錯托,要是你還要假裝的話,我定必命侍衛將你拿下,然後即場處死。」
 
「末將不敢。」
 
「本宮有一事托付予你。」
 
「末將定當辦妥。」
 
「你一定能夠辦妥,本宮交托的,正是柔嘉。」
 
康德公主神色凝重地說,
 
「也許你會問,何解代柔嘉親赴金營,因為本宮知道,金人絕不會因為一位女子而如此輕易罷兵,金人是一頭貪狼,只有反抗除之才能令他們忌諱,既然只不過白白犧牲,又不能左右大局,所以本宮亦不介意慷慨赴義,因為本宮不忍最疼愛的人落在金人手中,任由金人蹂躪。」
 
聽到康德公主一言,心底感到慚愧,一位女子能敢身先士卒,
明知道單身入營的下場會是如何,神色依然不慌不忙,氣定神閒,
眼前的女子巾幗不讓鬚眉,身為男兒身亦自愧不如。
 
相反某些男子怕死得很躲在皇城內茍且偷生,前線更不時因為士兵逃戰而失守。
 
康德公主抽動衣袖,眼神堅定的命令著我,
 
「黎都統,現在本宮不是請求,而是命令,本宮命你,往後不論戰和,用盡你的辦法守護柔嘉。」
 
「末將領命。」
 
她遞上了一個馬形的木刻給我,
 
「現在回皇城照顧柔嘉,把這個信物交托到她手中。」
 
「但...... 末將有皇命在身。」
 
「本宮的話亦是皇命,回宮後跟父皇說,康德有話要傳給父皇,但信不過任何人,只信賴黎都統。」
 
「殿下有何話要傳?」
 
「盼父皇龍體安康,多加保重,同時康德提點父皇,金人猶如貪狼,不能再退,寧為玉碎,絕不能為瓦全。」
 
她這一句話令我想起柔嘉,果然有其姐必有其妹,
 
「領命。」
 
我走離馬車後,不禁回顧那個面不改容的女子,她的神色使我不能忘卻,
從沒見過有一女子於劫數面前,如此欣然自若的面對。
 
我臨行前,不忙叮囑著隊伍的領騎,我走上馬匹時,
隨行的金人待得不耐煩,還冷嘲熱諷,
 
「待今晚,讓王爺好好教訓一番車上的宋人,哈哈。」
 
當我騎著馬匹遠離馬車時,守義的心裡傳給我一股悲痛憤恨交錯的感受;
 
那刻我的心中默唸,
 
「總有一天,要把金人奪走的十倍百倍奉還,包括柔嘉的笑容,柔嘉愛護的人。」
 
走到一個小山岳上,我拉停了馬匹,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
腦海間彷彿閃過一個從容走進金人鐵門大營的女子背影。
 
我對她肅然起敬的垂低頭,敞下一滴淚水,以感謝她的成全,她的犧牲。
 
 
她說,不論男女,只要擁有面對逆境時依然能夠保護弱小,那個定必會是一個了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