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徐徐醒過來,立刻拿起電話,于倩渝沒有來電,卻有一個訊息,我立刻解鎖,按進whatsapp的圖示,打開她的訊息。

「樂畢亦,不曉得你看到這個訊息時是否剛睡醒,但願你有充足的精神讀這個我為你寫的故事。」

「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和父母跟婆婆同住。他們家不富有,爸爸駕的士,媽媽則在餐廳當清潔,但過得很快樂。

每個星期天都會帶小女孩到處跑,教她要有顆見識世界的心,擴闊眼界,令自己變得更好。

但其實小女孩只享受雙手拖著爸媽的時光,她只記起爸爸的手雖然粗糙,卻厚實和溫暖,媽媽的手指修長,工作的辛苦無法奪去皮膚的白滑。



除了週末的時光,她每天都由婆婆照顧,由上學下課,到起居飲食。

她沒有學彈琴芭蕾畫畫珠心算,但她是學校的高材生,成績和品行都教人讚嘆,因為她知道,只要她努力學習,就能改變家中的貧窮。

也許因為小女孩的乖巧和家中的困境,老師們都特別照顧和疼愛她,也讓她立志成為一個老師,將知識送給她的學生,改變他們的未來。」


名列前茅的她升上了區內的精英中學,繼續朝著她憧憬的未來努力。

與此同時,情竇初開的她被的心被一部小提琴偷走。她不懂音樂,卻也聽出這弦線上旋律中的出眾。他是大兩年的師兄,是學校管弦樂團的一顆閃爍的星星,也是她的初戀。



中二的她初墜情網,愛得天昏地暗,也愛得痴情。成績順理成章地被影響,面對家人的質詢,青春期的反叛主宰一切。

一晚哭紅了眼的她毅然離家出走,跑到男友那溫暖的家,放下了淚水,也獻上了初夜。

從此與家人關係更見惡劣,心裡只容下事事體貼的男友,卻無視父親關切的責備,母親的淚水,和婆婆的苦口。結果,有些愛,就這樣遲了一輩子。

有天,小女孩翹課了,正躺在男友的床上,電話響過不停,她沒接,還在依戀男友那溫柔的濕吻和那不安份的雙手。激情過後才拿起電話,驚覺那來自家中的電話失望了五十多遍,心裡不安。回撥卻未有人接通,致電婆婆,才聽見一把哭泣聲,伴隨著一個惡耗。

小女孩的爸爸載著媽媽上班去時,被一輛廣告公司的大型貨車攔腰撞到,即場死亡。小女孩立時呆了,那刻才知道,人最痛苦的一刻,哭不出一滴淚。



她趁著男友洗澡,默默離開他家,到了醫院,找到了婆婆。失神地聽著醫生簡述爸爸媽媽的死因,和那千篇一律的安慰。

小女孩只是發著呆,沒有哭,沒有責備,只是暗暗期待那是爸媽的惡作劇。扶著婆婆回到家,到開始辦著身後事,都沒有哭,只是彷彿心裡缺了一塊,空了一處,卻找不到填洞的。

一天過去,兩天過去,爸媽都沒有醒過來,彈起來拍拍小女孩的頭,抱著她再帶她到烏溪沙去看日出。直到看著盛載著爸爸媽媽的那副木頭,煙滅於熊熊大火中,小女孩才流下自那天起的第一滴淚,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直至缺堤,抱著婆婆顫抖的身軀大哭。

小女孩終於知道爸爸媽媽再回不來去抱她,再沒法給她一個祝她安睡的吻,她靈魂缺的一角,永遠空著。

小女孩的往後的生活不如那些勵志故事,爸爸媽媽離開後,小女孩生活更加荒謬,兩三天不回家就在男友家胡天胡地,上課更加別談。

老師們為這個天資聰穎的女孩而惋惜,卻也無計可施。

爸爸媽媽都離開了,婆婆年事已高,家裡頓失經濟支柱,緊緊靠著那些報章上有心人的捐獻和綜援度日,生活還可以,只不過比往昔更為緊拙。

小女孩每天膩著男友,除了那些物質上的滿足,更重要是小女孩心中空虛感的填充。她比以往更依賴男友,只因她更怕再次失去。



於是為了男友,她變得毫無底線,她的愛被赤裸裸地呈現,尊嚴也一絲不掛地被剝奪。

口交肛交喬裝虐待,只要男友要求,小女孩將自己完全奉獻,只望留下這個愛她的人。只不過,小女孩的奉獻,在男友眼中只是個低賤的,發洩性慾的工具。

然後他悄悄收回他的愛,交給了另一個比小女孩更高貴更漂亮的女孩。當小女孩發現了,她崩潰,她嚎哭,她發瘋。可惜,小女孩的淚在他面前,只是一滴滴煩厭的污水。

男友有天對小女孩說,和那個女孩分手了,只是現在面對小女孩感到疲累。他想起了理想,是那個帶著小提琴流浪的夢。只有找到了夢,也許他才能再有力氣愛上小女孩。

為了留住男友,留住那心裡的希望,她甘願讓男友離開,甚至被他帶到滿佈青龍白虎的財務公司,為他的旅費作擔保人。

就這樣,男友離開了,起初每隔一星期總會傳來一兩張相片,看著相片的家書是她最快樂的時間。那時的小女孩確信她的犧牲,會換來男友回來後的迎娶。

然而,也就這樣,小女孩背起了一筆沉重的所謂愛情。



當綜援和救助金都花光在還債上,就是惡夢的開始。由遍佈走廊的恐嚇紅字,到放學時那讓人膽顫的跟蹤,到婆婆在街上被恐嚇欺負,早已讓活於恐懼之中的小女孩心力交瘁。

每晚深夜,待婆婆熟睡,小女孩會亮起床頭燈,看著爸爸媽媽的照片哭得肝腸寸斷,只望天堂上的他們下凡抱一抱她。

到那時,男友的家書已經變成了兩星或三星期一封,在社交網站上都沒有他的消息。

她毅然放棄了學習的機會,放棄了那個擺脫貧窮的夢想,走進了便利店,用一晚一晚的不眠償還那巨額的貸款,但顯然還款的速度不被紋身大漢所接受。

直到那天婆婆被推下樓梯,跌斷了腳後,小女孩只能用天賦的誘人軀體,和咬緊牙關的忍受一個又一個陌生人的抽插,換來一張又一張的鈔票。

她害怕被地球那方的男友發現,面對黑社會的威脅,卻已經無計可施。

小女孩還記得第一次顫抖著走上在微信傳來的酒店地址,打開門是個上身赤裸的中年男人。她還來不及掙扎,嘴巴就被那腥臭的肉棒堵住,頭髮被扯著前後移動。小女孩邊哭邊被這個粗暴的中年男人在嘴巴中射出濃稠的白液,然後被用力反轉身體。

在未有任何前戲下,被中年男人強行進入,瘋狂抽插那本來只屬於男友的小穴,身體與心靈上的傷害都讓小女孩痛徹心扉。她整個過程放聲大哭,卻更燃起了男人的慾望,更粗暴地淫辱小女孩的身體。



幾個哆嗦後,男人軟趴趴地躺在小女孩身上。小女孩默默地哭著,下體的痛楚不斷襲來,她卻連離開的力量也缺乏,只能忍受著羞恥待中年男人醒來,接過那數張討厭的金色鈔票。


小女孩知道,只有這樣,她才能保護婆婆,也讓自己終有一天重獲自由。

於是她竭力忍受,用身體換來持續減少的欠款,擔心著客人無理的要求,為安全套的堅固而憂慮,更為被熟人發現而驚惶。

有時候她會為溫柔的客人而感恩,為豪爽的客人而高興,為新手初哥和老態龍鍾的客人而暗喜,為無理的客人而憤怒,為瘋狂的客人而恐懼。

小女孩默默從手機上收到一個又一個的地址房號,純熟地脫下胸罩,也灑脫地接過邁向自由的金錢。

然而,不下數十次,小女孩半夜走到天台,打算一躍而下,卻想起婆婆的體弱,和那些高利貸的兇狠而卻步,含著淚水轉身而去。

終於,就在那個特別的日子,她拿著從櫃員機中提出的款項,走進財務公司,一手交上尾款,一手在確認還清債務的單據上簽字。走出財務公司,天空很藍,空氣很清,小女孩深呼吸一口,終於釋懷地笑了。



打開whatsapp,男友已經兩個月沒有聯絡她了,小女孩連男友的一句話都沒有收過。也許他被星探發掘了,正在忙吧,小女孩心想。打開久違的Facebook,在熱門動態上,忽然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是那個謊稱流浪賣藝的男友。旁邊卻是那個高貴的富家才女,上頭有一句說話,『Finally I'm engaged with my prettiest bride.』男友與才女十指緊扣,展示中指上那雙鑽石戒指。

小女孩還未來得及反應,電話忽然響起,是個不知名的來電。急診室通知小女孩,婆婆因為心絞痛而進院了。心亂如麻的小女孩趕到醫院,婆婆被搶救後安全,卻還未度過危險期。她跌坐在醫院的地上,心亂如麻,也欲哭無淚。

她沒有多餘的心思恨那個讓她的身體被恣意侵犯的男人,小女孩那刻,只想婆婆醒過來,再和她再吃一遍早晨全餐。


看著婆婆的病容,她心裡痛著,找遍通訊錄,只有些不太相熟的所謂姊妹,和滿滿的客人電話。

卻在不遠的位置,找到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那是個前一夜喝醉闖進便利店的男孩,樣子很笨,被三個兄弟合作捉弄的他,和小女孩交換了電話。

小女孩才發現原來那天是他的生日,小女孩給他傳了一句生日快樂。就在那個暗暗的加護病房中,小女孩給這個男孩傳了一個又一個的訊息。

善良的男孩趕到,小女孩就在他面前任性地沉默,也任性地擁了他好久。擁得很緊很緊,小女孩只想抓緊這個願意為她而來的傻男孩,只想心裡的哀傷有他的盛載。

臨別前,小女孩問男孩倘若她是個援交少女,他還會否擁緊她的污穢。男孩傻傻的,沒有說話,但那加重力度的擁抱說明了一切。就在那個如戲般的夜,小女孩的心被溫暖了。

再一夜,忐忑的男孩拿著酒瓶躺在小女孩的腳邊,在收銀機之下講述自己單戀十二年的故事。小女孩感嘆男孩的痴情,也羨慕那個被無條件愛著的女神。

小女孩想起了那個讓她犧牲了所有的魔鬼,想起了那個折磨她的簽名,想起了高利貸的逼迫,想起了那些彷彿無盡的晚上,想起那一張張骯髒的臉,想起強行進入她身體的肉棒,想起乳房上的紅痕想起那些讓她被逼就範的鈔票,想起了婆婆的含辛茹苦,想起了那雙掛在他倆手上的指環。這些為著那人渣付出的愚昧,小女孩只憎恨自己的盲目,也慨嘆為何十五年前遇見男孩的不是她,倘若上帝僅動一根指頭,也許他倆會有個很美的結局。

然後小女孩忽然因為要照料酩酊大醉的男孩被客人責備,男孩竟然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舉起酒瓶恐嚇客人。看在小女孩眼中很傻,卻很窩心。

小女孩趁著男孩在櫃檯下睡了,在休息室架了張小床,也整理了一番,好讓男孩可以安睡一覺。看著男孩熟睡的可愛,和剛才的勇敢,小女孩情不自禁地在男孩的額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印記,而那個早上的早晨全餐,是小女孩最快樂的飽足。

小女孩是自私的,她希望男孩有天會愛上她,給她那久違的溫度。然而她曉得男孩的心裡只有女神,她無論再細心再美麗,都難以取代那個完美無瑕的女神,難以叫男孩為小女孩奉上完全無私的愛。


看著自己那萬客嘗的身體,小女孩知道她的污穢不堪配不上男孩的純樸的愛。小女孩第一次給人做飯,吃的是因為忙碌而胃痛的男孩。在廚房中洗著菜,切著瓜,為背後的男孩做菜,那刻她幸福得哭了,他倆就像一對名正言順的夫妻,準備走往幸福的未來。

然而就在男孩擁著小女孩的一刹那,準備開口告白的一刹那,那些邪惡的昨天,那些想而生畏的陰影頓然而生,她害怕那污穢的身軀會玷污男孩的純潔,壓抑了那湧現的幸福,矛盾的小女孩只能口硬地迴避男孩的一句。

就這樣,她選擇放手,有些黑暗只能永遠由自己承受。

遇上男孩,是小女孩的幸運;愛上男孩,卻是小女孩的不幸。

倒不如不要張口,讓這份幸福從此留在身體裡。

讀到這,男孩還愛得下小女孩嗎?

樂畢亦,別了。」



我良久回不過神來,淌著血的心臟像小女孩般,缺了一塊,大大的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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