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往北退至『休門』,頂住這頭怪物的進攻。」
 
計權面對白眼巨漢的雙刀,雖然處於被動,但總算可以勉強接招。而且當二人進入「正北坎宮」的「休門」之後,招式的殺氣都減弱了,就有更多時間讓計權運算白眼巨漢的招式套路。
 
就如弈棋一樣,假若能夠知道對手的下一步,早著先機,所有攻勢自然迎刃而解。現在只差如何將死對方,結束這一場對弈。
 
「他的下一招是『浪花初起』……不對,是『浪正淘沙』。」
 
計權的心思開始有點凌亂。因為白眼巨漢的雙刀極快,每一招計權只能夠僅僅在交手前化解。二人過招,白眼巨漢用的是武力,計權花的卻是精神。而且要一邊交手一邊運算,一心二用,沒有超凡的集中力是不可能辦得到的。
 


能否在集中力消耗殆盡之前殺死對方將會是關鍵。
 
「咦?」計權察覺山洞內風向轉變,知道已經過了午時,「三奇」於九宮內重新分佈:「正北坎宮」現在是六丙到坎,當下就能夠使出三奇劍法的「丙火燒壬」。
 
於是計權聚精會神,心想這次不能再有失誤,要一劍將對方擊斃。
 
面前白眼巨漢雙刀連環劈來,計權就借刀打刀挑出了對方破綻,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矢中的,刺穿了白眼巨漢的左胸!
 
到目前為止,這跟計權的預測是一模一樣。可是白眼巨漢沒有理會左胸被刺穿,竟然高舉右手,手起刀落就斬過去計權的頭頂,嚇得計權連忙躍後閃避。
 


「這是什麼一回事?難道此人的心臟不在左邊?」計權十分驚訝,雖然劍招奏效,卻沒有刺死對方。
 
更甚者,白眼巨漢猶如喪失理智般瘋狂怒吼,左胸傷口的血流得越多,他的吼聲就越大。同在山洞的小珣和姬藻內功稍弱,即使雙手掩耳亦感到頭昏腦脹,非常嘔心。
 
計權凝望眼前的對手,心知不妙:「這個種感覺,彷彿是綁住怪物的枷鎖被切斷一樣。」
 
接著白眼巨漢忽然垂低雙刀沉默下來。計權恐防有詐,只是持劍對峙。豈料白眼巨漢又再次發了瘋似的衝向計權,一面笑一面斬。
 
於是計權右劍抵擋,左手運算,卻完全算不出白眼巨漢的招式!
 


奇門遁甲本是依循自然之道去推算未來發生之事。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本來就是自然之一,武功亦如是;像修練內息是模仿日月星辰的周天運行,所以奇門遁甲才能夠預測對手的套路。
 
可是白眼巨漢為了破解計權的奇術,秘密練成一套「入魔刀法」──修練者必先要走火入魔,脫離正道;每一刀都是逆天而行,超越常規,不能以奇術預測。
 
「天下間竟然有如此邪門的武功……」計權再接下了對方的三招後,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這個人不只武功不能預測,就連奇門遁甲之局亦對他本人沒有影響,即使身處東北『生門』但招數依然異常暴戾。」
 
計權窮一生精力修練得來的奇門遁甲之術,竟然都對白眼巨漢完全沒有作用,心中既是悲憤又是不甘心。然而,白眼巨漢已經完全失去了人性,只像一頭力大無窮的野獸;每一刀就如開天闢地,每踏一步都是地動天搖!
 
白眼巨漢瘋狂地向計權揮刀,計權奮力招架住,但右手早已麻木;於是計權伸出左手以指法纏繞,不過白眼巨漢向著他的左手怒吼一聲,計權的指骨立即斷掉!
 
計權看見如此劣勢,只能苦笑面對。其實在奇術失效之際他已經知道自己敵不過對方,看來今日是劫數難逃……但至少也希望可以手刃這頭怪物。
 
計權把腳步移往「西南坤宮」的「死門」,心想既然奇術對白眼巨漢沒有效,就把「死門」留給自己。奇門遁甲的八神之一是「九地」,而孫子兵法同樣亦有九地篇: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
 
其實奇門遁甲之術,「乙、丙、丁」稱為「三奇」,而「甲」在天干中最為尊貴,必須隱遁於「戊、己、庚、辛、壬、癸」六儀之內,故名「遁甲」。不過計權的武功裡面,最後一招「六甲入道」,就是要將隱遁的「甲」降臨到自己身上……但代價就是經脈盡斷。


 
計權已經決心一死,自斷經脈,燃燒自己最後的生命;他的雙眼發光,體內真氣一下子爆發全身,氣勢和白眼巨漢旗鼓相當,但不論劍速、內力、身法都更勝一籌。
 
白眼巨漢左右兩刀反手橫斬,彷彿整個山洞都被斷開兩截;不過在計權眼中速度甚慢,就躍身跳到白眼巨漢的背後並以左手點封對方不同穴道,令白眼巨漢猛吐鮮血。
 
接著計權閃電出劍,正當白眼巨漢迴身舉刀招架的同時,計權又伏身繞到旁邊,以渾身內勁一掌拍在白眼巨漢的胸口──這一掌可是計權的最後一招,以元神直擊對方,足以摧心裂肺!
 
白眼巨漢仰天悲嘆,頓然倒下。不過計權眼見面前的龐然巨物依然奄奄一息,打算劃劍了結其性命之際,突然從山洞口飛來針狀暗器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掌門師兄,多多得罪了。但此人對我十分重要,我還不能夠讓師兄你殺死他。」
 
「你是……司馬止……所以這頭怪物也是你帶來的嗎……?」計權用盡最後的力氣問道:「你已經投靠了『天兵』嗎?」
 
「將死之人說什麼也是多餘的。」八八門的代掌門,司馬止,他抱起了白眼巨漢就離開山洞,不留半點痕跡。
 


一直藏身的老胡終於按捺不住,衝到計權面前,但此刻計權已經將真氣燃燒殆盡,只餘下一副冰冷的軀殼。
 
游同塵看見如此景象,心裡悲痛莫名,而旁邊的小珣更加哭了起來。
 
「等等,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姬藻突然開口說:「我聽見外面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看來是衝著這邊而來。」
 
「是司馬老賊想把殺害盟主之事嫁禍給我們。」老胡冷靜下來說,「我們要趕緊離開。」
 
不過當游同塵等人離開山洞的時候,發現原來山洞口早已埋伏了司馬止的入室弟子。他們看見老胡抱著計掌門的屍體,紛紛起哄。
 
緊接著白鹿派虛靜子,還有巫山派等人相繼來到現場,把游同塵一行人包圍起來。巫山派的人馬一看見游同塵,猶如仇人見面,破口大罵:
 
「聽說盟主被圍困此地,偏偏在這裡遇上殺害本派白師兄的凶手!姓游的你竟然還幫助蝴蝶疤痕之人殺害盟主!」
 
果然一切都是司馬止的陷阱,看來怎樣解釋也是徒勞無功。


 
白鹿派虛靜子說:「姬小姐,聽說姓游的曾經在擂台上殺害武林正派,兇殘成性;而黑衣人又是殘殺九華派一門的凶手,妳豈能與此等惡人為伍?」
 
游同塵十分內疚,望著姬藻,心想或許在這裡分手的話至少不用連累姬藻。
 
「游同塵你什麼都不用說,」姬藻揚手飛出銀針擊向虛靜子,「這就是本小姐的答案。」
 
被數十人包圍,就算游同塵自己也沒信心逃走。看見姬藻對自己如此死心塌地,心裡面十分感動。
 
而虛靜子擋下銀針,便說:「看來眼前四人已經墮入魔道,我們要替天行道,替盟主報仇!」
 
此時老胡放下了計掌門的屍體,對游同塵大叫:「游兄弟你不能在此白白送命,這裡就由我一人頂住,你們趕緊逃走吧!」
 
「大膽惡賊竟敢口出狂言!」虛靜子厲聲說:「你認為你可以一人擋下我們三大派的數十人嗎?」
 


「哼,廢話少說,想殺我先問過我的八卦刀吧!」
 
老胡架起刀勢後,姬藻便催促說:「游同塵,我們走吧。」
 
「沒錯,游兄弟的朋友說得對,你們快點離開!」老胡大聲道。
 
迫於無奈,游同塵只好帶著小珣與姬藻逃走,走出九華山,從此與武林正道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