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小齒輪的故事。



糢糢糊糊的一覺醒來,鼻腔裡滿是血腥味。我掏一掏鼻孔,整個指頭都是血漿。流鼻血了嗎?最近吃得太乾躁了。
媽的,向下一望,原來鼻血大缺堤,弄糟了我的上衣,手手腳腳都沾了點,怪不得頭有點暈了。
我脫下了上衣,打開了房門,正要去廁所清潔一下。看見爸爸媽媽弟弟妹妹並排的臥在地上,姿勢奇怪僵硬,都是臉向上,雙手放兩側。我瞬時流了一身冷汗,身體擅自地顫抖起來,膀肝收縮,一股熱流在兩股間蠢蠢欲湧關而出。
「起來吧,怎麼都一起睡在客廳,快起來吧!」事情並未如想像一樣,他們沒有如電視劇般伸一伸腰爬起來,而是繼續木無表情,緊閉雙眼。他們臉色蒼白,我摸了摸爸爸的手,再忍不住那股熱流,靜靜的從沿著大腿流了下來。
滴滴滴滴。
我稍稍移開了爸爸,他的身體完全失去了人的特性,像挪開一塊木頭一樣,支點都僵硬在一起,整個身體都一起移動。地上的一灘血,一灘暗紅色的血就在爸爸所臥的位置上姿意地起舞,而爸爸的身後也被它們佔領住。




滴滴滴滴。
世界在轉,天施地轉,整個人失平衡跌倒,我不敢去踫其他人,雖然腦裡明白情況都是一樣,但身體總是傾向自欺的,思想也不停向欒觀方向發展。
我發夢。這是一個惡夢。要快點醒來。
精神崩潰,我無力的打了頭一下,原來人到崩潰之時,連力也使不出來。沒有跳出這個夢,是我打得太輕了嗎?我再無力的打了自己一下。
滴滴滴滴,眼淚沿臉孔流到地上。
我很冷很冷,爬到爸爸的身邊,無力的伏在他身上,嘗試去感受爸爸的心跳,我聽到了。
滴滴滴滴。
我只聽到我心無力地跳動,和一行行滴到地上,失控奔走的眼淚。那個不再強壯卻無比僵硬的腔膛沒有一絲的聲音。
究竟發生甚麼事了。
我問爸爸,他沒有答我。我再問,爸爸比平日更寡言。我大叫。我像在大叫,家裡只有一些沙啞撕裂的聲音在迴響著。




我沒有怪爸爸,他一向寡言。我問媽媽。今天的她也沉默起來。
弟弟。妹妹。怎麼了。

我也啞言了。

家逢巨變。才睡了一覺,我失去了世上最寶貴的家人。
他們都變成了無反應的軀體。
都死了。離奇地。

我躺在他們身邊,姿勢一樣,閉著眼睛,我要跳去另一個夢。





曾經聽別人說過,當遇上最痛徹心扉的事,淚只會無聲的下。
我哭得眼睛都紅了。
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那時的我沒注意到,桌上竟然有一把沾了血的小刀,壓住了一張紙條。
「 welcome to your new life, No.1618」

也沒想到,我會過著逃亡的人生,活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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