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男仔頭。」
 
芷翎咽哽的擦擦雙眼,忐忐忑忑的模樣,
 
「都話唔得閒聽你講笑。」
 
呼了一口氣,打開我的背包,從背包中取出一台計算機,遞到她面前。
 
芷翎瞧了計算機一眼,然後搖搖頭對我說,
 


「唔要。」
 
這位女孩真的十分倔強,除了零食以外,從不需要別人的施捨!
 
於是我閃過一抹冷笑,
 
「我邊咁好死俾你呀。」
 
「即係點?」
 


我裝出一臉尷尬,支吾以對的答道,
 
「部計數機…..係你!」
 
應付這個單「蠢」的女孩,唯一一個方法就要給她一些面子,
不管她是否相信,要是她相信的話,定必痛罵我一頓,
要是她不相信的話,也不會斷言拒絕,只會勉為其難的收下。
 
她愣住了數秒,用著玩笑的腔調罵道,
 


「死人夏迎春,無野搵野玩!嚇死我啦。」
 
「對唔住囉。」
 
芷翎立即狠狠地踹我一腳,
 
「你真係好黑人憎呀。」
 
「好痛好痛!都話左對唔住。」
 
接著,她笑了一笑,
 
「快啲走啦,係唔係去食野呀?」
 
不論她相信與否,根據我估計她會確信是我偷了她的計算機,


硬吃了她一記是我意料之外,但眼見她笑逐顏開,那些小小痛楚也算是值得的。
 
「係呀,仲唔去既話就係食晚飯嫁啦。」
 
離開班房後,沿著那條走廊緩緩地離開,芷翎一臉從容,
還不忙跟我聊著笑著,氣定神閒的步出校門,跟雞蛋仔點頭道謝,
大概我們已經忘記了現在的舉動是公然挑戰校規,幸好最終沒有被老師發現。
 
再度離開校門,晚霞跟日落明暗交替,天色漸漸由紅黃變成一襲寶藍色的輕紗,
街上的路燈早已亮著,晚風吹起來,雖算不上涼快,但為這個炎夏添上一份舒適。
 
芷翎在前往商場的路上突然再次停下腳步,我驚慌的問道,
 
「男仔頭,你唔係又唔見左野呀?」
 


她起初沒有回應,伸了一個懶腰,輕聲嘆了一口氣,
 
「呢啲天氣同埋天色好舒服。」
 
跟芷翎一同抬頭仰望,風景雖美怡人,但我卻不像芷翎如此感性,
就這樣停留在原地,眼見芷翎被美景吸引著,捨不得離開,
而我則極力抵抗著肚子因饑餓而發出的咕嚕咕嚕聲,
更感受到我的胃壁恰似正在自我消化,那些響如雷鼓的聲音,
猶如唐三藏唸緊箍咒無異,十分令人煩擾。
 
過了一會,她回過神來笑得懵懂的凝望著我,可是她見到我的臉色鐵青,
瞬間神色突變,眼神錯愕,語氣憂心仲仲的問道,
 
「你做咩事呀?唔舒服?」
 


我苦笑地回答,
 
「無事,不如我地食左野先啦,跟住再慢慢同你去公園睇風景呀,好唔好呀?」
 
芷翎聽到後點點頭,還立即緊張地加快腳步,眼見她的背影漸行漸遠,
我無奈地嘆喟,並很想跟她說,雙腿發軟的我,到底有何力氣追上前?
 
這個「男仔頭」真是傻得很!
 
餓得面容扭曲,一拐一拐向前形單隻影地走著,快將嚥下最後一口氣之際,
看到一位天使般的女孩走到我面前,棒著一碗遠看經已猜到的咖哩魚蛋,
那位天使般的女孩,就是「男仔頭」,片刻間的動容真的言不由哀。
 
意想不到的溫柔,更在傾刻之間,差點把我的心融化了。
 


她微語帶笑把手上那碗咖哩魚蛋端到我面前,
 
「死人夏迎春,快啲食啦!我唔想你真係變死人囉。」
 
咖哩的香溢往常已經勾魂奪魄,現在更因為過度的饑餓感,
把咖哩的吸引力加倍,簡直就像貝多芬的第八交響曲一樣扣人心弦。
 
我捏了一把冷汗,二話不說拿起竹籤,把兩顆熱呼呼的咖哩魚蛋塞進口中,
口腔於刹那間被咖哩魚蛋塞得滿滿的同時,亦把肚子的空虛感填滿了,
一邊呼出熱氣,另一邊廂雙眼透出滿足幸福的情感,如願以償後,心裏高興到不得了。
 
望見芷翎柔柔地朝我一笑致謝,
 
「白痴夏迎春,多謝你。」
 
我一邊咀嚼著口中的魚蛋,
 
「嗯?多謝我咩?」
 
她尷尬得漲紅了臉,得意的昂起下巴轉移了話題,
 
「咁依家有力同我去食野未呀?」
 
我撫摸著剛好感到果腹的肚子,
 
「咁行啦,你想食咩呀?」
 
她深情的凝視著一碧如洗的紫霞,
 
「不如…..買小小野食,跟住去公園果個遊樂場度坐下?」
 
我點頭示好提起腳步,心滿意足的吐出一口胃氣,芷翎表露出厭惡的模樣,
 
「好噁心囉。」
 
我連忙反擊,
 
「我呢啲叫真性情!」
 
她調侃著我,
 
「咁又係既,你不嬲都好表露你既真性情嫁啦。」
 
「嘿嘿,你要唔要見識下?」
 
她立即不屑的側著臉答道,
 
「唔要!」
 
「車,你無可能要到囉,哈哈。」
 
一路上,我們開懷閒聊,互相說一些逗笑的話;
 
「白痴夏迎春!」
 
「你好啦喎,男仔頭。」
 
她雙拳緊握,咬牙切齒的對我嚷著,
 
「我話左我唔係男仔頭!你叫左好多年啦。」
 
「男仔頭!男仔頭!」
 
她用手摸摸自己的長髮,
 
「好明顯我係長頭髮囉!」
 
我冷笑了一聲附和,
 
「嘿,無錯呀,你依家的確係長頭髮呀。」
 
「我仲以為你唔知!」
 
我奸狡的笑了一笑,
 
「但你係我心目中,永遠都係果個小一入學既男仔頭,哈哈!」
 
她嘖了一聲轉身繃著臉,拋下一句,
 
「哼,嬲你!係咁。」
 
我二話不說捉住她的手臂,
 
「唔好嬲啦。」
 
芷翎撥開我的手,
 
「No!」
 
我跑到她面前,她還故意的擰轉臉,
 
「你信唔信我,用兩隻手,一條脷,哄返你開心?」
 
她含笑地望著我,但硬要裝出生氣的樣子,
 
「睇下點。」
 
我鼓起臉蛋的扮出趣怪樣子,她見狀立即放聲大笑,
 
「哈哈!低能仔。」
 
「拿?笑返啦?」
 
她笑著搖頭,
 
「唔係喎,你話用兩隻手,一條脷哄返我開心,兩隻手用左,咁一條脷去左邊?」
 
我詭異的笑道,
 
「你過一過黎呀?」
 
她想了一想,如夢初醒的瞪了我一眼,
 
「你仲細呀?仲玩果樣咁嘔心既野!」
 
我左手搭著她的肩膀,右手拭拭鼻頭,
 
「我仲以為你大個女,更加鍾意果樣野添。」
 
她假裝親切藹和的眼神,含情默默的對我笑著,還緩緩地靠過來,
 
「喂,男仔頭,你…..想點呀?我男仔黎嫁!」
 
然後換上一副怒不可遏,猙獰的模樣,雙手熟練的扭著我的耳朵,
 
「男你個死人頭呀!你真係好黑人憎呀。」
 
「好痛呀!男仔頭。」
 
「你講多一次,唔準再叫我男仔頭呀。」
 
我一臉哭相的問道,
 
「咁你想我點叫你?」
 
「叫我靚女!」
 
「唔制,你死左條心佢啦。」
 
「真係?」
 
「寧死不從!」
 
嗚呀!那種痛,痛得我淚在漂心在掏…….
 
她的兇殘,瞬間便會使我嚇怕;
 
但要我說出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我真的辦不到,嗚嗚。
 
 
她說,女孩待人的方式,永遠會把真性情的一面展露於心底最重要的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