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的地上,黃昏陽光照射著我們一行三「人」的倒影,在地上變得形形不離,
雖然是一團黑色,分不清誰的影子,但顯得三位一體的溫馨,就這樣日月如梭……
 
第一次的溜狗活動過後的晚上,芷翎還特意的替我做了一頓她口中的「便飯」,
但那頓便飯的十分可口美味,簡簡單單的也能變出三道家常小菜,
火腿炒雞蛋,清菜,還有雞絲粉絲蝦米,賣相可見一班,至於雞絲……
 
我的心裡頭總是跟「冬哥」昨天所吃的雞肉聯想起來,使我瞄了「冬哥」一眼,
心底打了一個震抖,但說真的相較媽媽之下,我總覺得芷翎做的略勝一籌,
不消一會把飯菜一掃而空後,替芷翎洗過碗筷便要跟她道別回家;


 
這一次在我踏出大門,回首跟她說一聲再見之際,她的臉色都表露出離情依依的愁緒。
 
同樣地抱著依依不捨的心走過公園曲曲折折的小路,今天的天氣格外焗促,
抬頭看著夜空發現鳥雲密怖,大概是快要下雨的跡象。
 
經過遊樂場的時候,幽靜的環境和氣氛,讓我清晰的聽到戛依聲響,
收起腳步,估計是從後傳出的,直覺的推斷是手推車子老化輪子發出的聲音;
 
是我多心,是我聽錯?


 
難道真的是婆婆在暗中看顧著我跟芷翎?
 
環顧四周一無所獲後,便加快步回家,畢竟時候不早,而且晚了回家換來的只有「摸門釘」;
 
別以為天下母親口中說不,但實則口硬口軟,至少我的母親真的會做得出這些事來,
旁人總以為她的外表柔善,兇起上來連號稱天不怕地不怕的父親也叫怕怕。
 
回到家後免不了被媽媽喋喋不休的追問,訓話了一會後,一聲驚雷提點了媽媽把晾乾的衣服收回來,然後便下了一場滂沱大雨。
 


這晚的大雨,數天以來雨就再沒有停下來,數天的烏雲掩蓋著藍天,
但依然無礙我們每日如是的活動,早上上學前吃過一個早餐,接著上學,
上課的時候,看著芷翎因為認上聽課而擺出的一本正經的側面,成了我的習慣,
當她感覺到我的偷看,回頭一望的時候,我會裝出望向前方的模樣,
從我的眼角瞄到,她的臉上會掛上一點點的不自然,同時夾雜一點羞澀,
接著便耳朵紅了,含笑的望回前方,這刻過後我會再細閱她的身影。
 
就這樣她回頭,我迴避,她笑了,然後我再偷探,不停輪回,成了沉悶課堂的樂事。
 
每一刻猶如美麗的夢,我很希望每天看到芷翎。
 
每天的生活要是像湖水一樣淡淡的可能會變得無味,於是老天給了我們一些漣漪。
 
對了,就是胡洛然!
 


該死的傢伙無論何時都懂得找緊機會找芷翎聊天,更該死的是她毫不介意,
在眾目睽睽下聊得正起,每次總會惹得我生氣,但同樣感到好奇。
 
畢竟在眾多男生中,芷翎會加以理會的只有兩個人,其中一位是我,
但讓我感到不悅的是另一位就是胡洛然,即是他同樣地跟我一樣佔了芷翎心裡的50%!
 
只有我跟芷翎二人獨處的時候,會覺得我倆的距離會愈拉愈近,
但當胡洛然出現的每一刻,我硬會認為跟芷翎會因他而變得愈來愈遠,
心裡會不服,不滿,因為我有一種預感總有一天他會把芷翎搶走。
 
我們的距離在似遠非遠,似近非近的關係下展開了一場無形的拉鋸。
 
當放學後,在二人撐著同一把傘子,走回她的家探望「冬哥」期間,
我會板著臉,當芷翎知道原委後,她會笑著,她會笑得攏不上眼,
再慢慢慢慢靠近,戳了我一下,我還故意擰轉臉不理會她,


 
「你呷醋,係咪呢?」
 
我不屑的答道,
 
「無喎,呷咩醋姐。」
 
她笑了一笑,微微低下頭語氣凝重的對我說,
 
「係咩?如果……學長約我聽晚去中秋晚會呢?」
 
我立即驚醒過來衝口而出,
 
「唔準去。」
 


芷翎停下腳步淘氣地裝出一副鬼臉,
 
「唔理你。」
 
我堅決地搖頭,
 
「總之唔準去。」
 
說真的,我的確沒有權利去阻止她跟別人約會,只不過聽到的時候心裡不是味兒。
 
也許,我是在呷醋。
 
芷翎換上另一張臉認真地追問,
 
「點解呀?」


 
我緊握雙拳側著臉,裝出氣定神閒,
 
「總之,我唔鍾意,我覺得呢個人係別有用意。」
 
「咁點解你會覺得呀?」
 
她讓我答得支吾以對,心神恍晃,
 
「因為……」
 
她認真喚道,
 
「夏迎春。」
 
「嗯?」
 
「我地唔再係細細個既時候只有友情既圈子,我地大個啦,會開始有其他情感,會有愛情,會有……好多唔同既情。」
 
這句話的背後意思,現在的我懂了,只不過遲了。
 
只記得那時雨點紛飛,聽到這一句,揪痛的感覺上心頭,鼻頭一酸卻要裝出閒不在乎的樣子,
 
「哈,友情以外,我不嬲都無去諗其他情感嫁啦。」
 
她愣住了連忙解釋,
 
「唔係呀,我既意思即係…..」
 
「喂呀,男仔頭,我地不嬲都係絕世好友嫁啦,你唔記得左咩?」
 
她眼神有點迷濛,吞吞吐吐的說道,
 
「絕世…..好友?依然係?」
 
「緊係啦,如果唔係既話,你以為係咩?」
 
「車,死人夏迎春,你會唔會諗多左呀?」
 
我輕撫她的馬尾答道,
 
「我點會諗多左呀男仔頭,我地不嬲都似…..兄妹嫁啦。」
 
「兄妹?」
 
芷翎突然放軟雙手,就讓傘子隨風吹走,害得我們頓時渾身濕透,她合上雙眼笑著答道,
 
「手軟添,依家落咁大雨,搞到成身濕曬。」
 
「咁…..不如我地鬥快跑去你屋企樓下?」
 
她笑著點頭,
 
「好呀。」
 
三聲過後,迎著風雨的奔走,我們依然的在公園小徑奔跑,
只不過今天有一點唏噓,有點感觸,感慨一切其實不如從前。
 
陪著我的女孩終於也懂得愛情,只不過所愛的不是我。
 
但這天的雨點落在我的眼眶,使我的眼睛感到一點刺痛,視線變得模糊,
讓雙眼紅了,心底酸了,抹去灑落在臉頰的水珠,很奇怪的是水珠竟然是暖的。
 
在跑到芷翎家的大堂樓下,看到大家狼狽不堪的模樣,我們二人相望而笑。
 
她突然如有心事的對我說道,
 
「夏迎春。」
 
「嗯?」
 
「我地……係唔係永遠都似兄妹?都係一對絕世好友。」
 
她突如其來的提問,教我錯愕得隨便答道,
 
「係…..呀。」
 
芷翎聽到我的答覆,深呼吸了一口,
 
「嘻,但點解要係兄妹呢?」
 
大概是因為我們認識了那麼久,我們彼此這麼了解,難道注定似兄妹一對。
 
「因為……哥哥可以保護妹妹囉。」
 
也許這是唯一得以一直可以伴著她的理由,她的身份。
 
「真係會保護我?」
 
對,我會。
 
這個答案不論過了多少年後,直到現在,就算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答案依舊不變。
 
我打了一個噴嚏,芷翎笑了一笑後,一同再打了一個,於是我們連忙跑回她的家中,
她用風筒把我的身子吹乾,但其實只不過是杯水車薪。
 
這晚在芷翎的家中跟「冬哥」玩樂了一會,照舊吃了一頓晚飯,
由於明天是學校假期,而且是中秋節,可以不用那麼早回家。
 
芷翎望見我不停地打噴嚏,於是走進她媽媽的房間,在衣櫃裡找了一套碼子大得供肥人穿著的衣服。
 
我驚異地問,
 
「嘩,件衫咁大件既?」
 
她掩著咀巴答道,
 
「哈哈,唔好提啦,媽媽成日話買大啲買大啲,大到根本著唔落,於是就擺左係度。」
 
「原來係咁。」
 
「快啲換左佢啦。」
 
「唔洗啦,我坐多一陣都走。」
 
芷翎面目變得睜矃,
 
「邊個俾你今日咁早走呀?」
 
「下?」
 
「聽日都唔洗返學,如果你早走既就唔好諗住我陪你過中秋節呀。」
 
「你……陪我?」
 
她一臉自豪,雙手叉著腰間,
 
「緊係啦,年年都係我陪你嫁啦。」
 
「車,你唔係要應胡洛然學長既約咩?」
 
她露出輕佻的表情,
 
「呵,都係既!同個靚仔過中秋好過同個死人夏迎春過呀。」
 
「你認真?」
 
她報以奸狡的一個淺笑,
 
「嘿嘿,睇你表現啦。」
 
「……」
 
瞬間,我感到在我身後客廳自耍的「冬哥」不見了,嚇得我跟芷翎四處張望;
 
這頭狗懂得時空轉移嗎?
 
再聽到從她媽媽的房間中傳出搗蛋的聲音,芷翎露出深知不妙的神情,
估計是「冬哥」在我們對話的期間,悄悄地溜進房間,然後大幹一場!
 
芷翎立即轉身走進房間,可惜為時已晚,本來井井有條的房間變得凌亂,
地上盡是衣服,「冬哥」更跳上大床,一副懶洋洋兼有點自豪的樣子躺著。
 
「夏迎冬你係咪咁曳呀!」
 
她媽媽放在衣櫃裡的箱子被「冬哥」翻了出來,裡頭泛黃的信件散落遍地。
 
芷翎不屑的瞄著我,
 
「果然改錯名,同你一樣咁百厭囉。」
 
「下,又關我事?」
 
她怒氣沖沖的走進房間並對我嚷著,
 
「夏迎春幫下手啦。」
 
「係係係。」
 
「我要捉返夏迎春出去呀。」
 
我無奈地回應,
 
「下,唔洗你捉啦,咁我自己行出去啦。」
 
「嘿嘿,又叫錯添。」
 
「哼,你專登既」
 
她不滿地號令著我,
 
「幫手執野呀。」
 
於是我蹲下身子收拾在地上的信件,衣服等等……
 
當我從地上撿起一封信件的時候,留意到收件人跟其他打開過的信件與別不同,
再細心看看,發現了六封完封不動,但收件人的名稱有異的信件。
 
「喂,夏迎春。」
 
「嗯?」
 
「你望下夏迎冬個樣幾搞笑。」
 
由於我沉思在那數封完好無缺像謎一樣的信件,沒有理會芷翎說過的話。
 
隔了一會,我本著好奇的心,擰轉頭跟她問過明白,
 
「芷翎呀。」
 
發現她一邊對躺在床上的「冬哥」說教,但感覺上跟「冬哥」玩樂無異,
 
「嗯?」
 
「你媽咪個名叫清琴咩?」
 
她驚訝的望向我答道,
 
「下,唔係呀。」
 
 
她說,曾經痛苦,才會了解真正的苦痛,試過執著,才能放下執著,
嘗過牽掛的痛徹心扉,才學會放下,學懂了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