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置身處地的影象,到底是甚麼一回事?
 
芷翎的一聲中秋節快樂,我回一句中秋節快樂後;
 
四周瀰漫著一片歡欣的浪漫,同時有一絲心悸在暗地徘迴,驚愕感牽絆著我的腦海。
 
一邊為我們那七秒的鼻頭互碰而感到窩心,那一刻,找不到合適的字眼形容這悸動。
 
另一邊廂某種意識則在暗處默默地抑壓著,教我莫名其妙。
 


刹那間,芷翎雖然柔柔地朝我一笑,可是總覺得她的笑容是牽強地堆砌出來,
同時間,心底有著無數摸不著頭腦的問題,可惜苦無良策,想不出任何答案,
最終只能夠以「幻覺」和「夢境」這個官方答案來結束一切的疑問;
 
事實上,自已根本心知肚明,一切只不過給予自欺欺人而不去想它的理由。
 
我們二人不自覺的靜默起來,霎時間臥房變得沉靜,我借故找著一件事物分散注意力,
然後留意到床頭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計時,把我的視線投了過去,得知時候真的不早,
就算明天不用上學亦不能放縱,畢竟還需要面對媽媽的那一關。
 


「冬哥」打了一個呵欠,然後懶洋洋的伏在床上,半瞪開眼睛的看著我們。
 
我隨便說了一聲「啊」,芷翎支吾以對的答「嗯」,再掃了床頭的時鐘一眼,
接著我們再說不出任何話來,大概主要的原因是她不願我歸去,我不想回家。
 
就這樣互相微笑靜默互望,可惜心裡不時勾起那個「幻覺」零碎的片段,
女孩死前的哀慟,死後眼神還保留了一絲懇求,那刻間的心悸令我揮之不去。
 
片刻間,我想著想著不經已的對芷翎眼神迴避,她亦如有感應的側著臉。
 


隔了一會,我再打量床頭的時鐘,芷翎見狀面露難色的說道,
 
「都夜啦…..你要返屋企啦。」
 
「係….呀,聽日見。」
 
我徐徐地走出房間,芷翎頹然的跟隨走到大門前,她依依不捨的問道,
 
「即係…..幾點呀?」
 
其實要是可以的話,我真的不願離去,只可惜無能為力。
 
我開懷的笑道,
 
「一起身就過黎呀,男仔頭,我走啦。」


 
芷翎如像重拾希望的笑了起來,
 
「嘻,好呀,你一起身就打俾我呀。」
 
「做咩呀?你怕自己唔知醒呀?」
 
她尷尬地搖搖頭,
 
「唔係呀,只係……都要梳洗下,咁……無理由……」
 
我笑了一笑,
 
「明白明白,嘿嘿。」
 


「你會唔會唔知醒嫁?」
 
我氣定神閒地答道,
 
「一定唔會。」
 
打開大門,拉開鐵閘,她害羞地低頭對我說再見,而我報以溫柔的一笑,
 
「早抖啦,聽朝再見啦。」
 
她輕手把大門關掉,我亦從大宅長廊離開,時間已經是十二時多;
 
這天的時間真的很古怪,快則光陰似箭,慢則猶如行星麻醉(詳情請觀看keroro)。
 
然而在回家的路上,同樣經過那座涼亭,那條小徑,那個遊樂場,那夜幕;


 
星星蓋頂一片海,月到中秋分外明,在這個秋天炎夏互相交替的季節,
吹來爽朗的清風,營造浪漫的氣氛,充斥著濃濃的秋意。
 
我開始幻想,跟芷翎撓著走著這個遊樂場,牽著手認真感應對方的喜悅,
在小徑趁著無人的時候,借機把她拉進我的懷裡,擁著她,緊緊的抱著,
然後在小徑上互相摟摟抱抱,在耳邊輕聲說著情話。
 
可惜一切只是空想,我們能有的只有剛才那七秒的「親熱」,
同時腦海不停重播著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
就算那個算不上是吻,但依然可以打動了我的心。
 
想著想著,思憶不爭氣的連同剛才的「幻覺」一併回想起來。
 
一邊苦思,一邊最終幻想,不知不覺間走到商場門外時,突然從後如像有一件細小的物件彈了我的後腦一下,回頭一看空無一人,再抬起頭來,估計是樹上的果子掉下來,剛巧擊中了我,因為這樣的緣故使我留意到處於正門的麵包店的捲閘半掩,應該是店舖內有人,只不過現在的鐘數還會有人在埋頭苦幹的工作嗎?


 
好奇心驅使我停下腳跑,在麵包店的門外偷探著,直到一位少女蹲下身子從店內走出來,把捲閘鎖上,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抬起頭來對我盈盈一笑點頭說道,
 
「咦,嗨,你咁夜既?」
 
原來在店內的人是麵包店姐姐,在燈火通明的情況下近距離看到她的容顏,淡雅脫俗,肌若凝脂,氣若幽蘭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簡單來說,她的古典美,她的氣質,根本不屬於這一個時代。
 
我訝異地問,
 
「你都咁夜既?」
 
她慈心的微笑道,可是從她的眼角,我留意到有一點不顯眼的淚珠,
 
「我係度整緊啲野。」
 
跟一位不算熟悉,既不算陌生的女生對答,真的教我不慣。
 
聊了一陣子,麵包店姐姐問道,
 
「係呢,由你細細個開始就成日幫襯我地,但都唔知你叫咩名?」
 
「姐姐,我叫夏迎生。」
 
她微微地點頭,
 
「夏迎生,你都唔好叫我姐姐啦,哈哈,我都唔想咁快就變老,你可以叫我清琴。」
 
清琴?
 
清琴這二字,讓我整個人愣住了,世上是否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頓時間不其然的跟信件的女孩勾劃,開始動起腦筋,猜想麵包店姐姐是否就是那位清琴。
 
我找不到任何應該的方式,於是隨便說出一些話,
 
「係呢,咁姐姐…..清琴你咁夜係度整緊咩呀?」
 
麵包店姐姐含笑間帶點嘆惋答道,
 
「我係度整緊蝴蝶酥,會派俾啲公公婆婆嫁。」
 
「你一個人整?」
 
她鼻頭一酸,
 
「曾經有一次係兩個人整,跟住都係我一個人整。」
 
跟麵包店姐姐的聊天對答,她說的話,她的神緒,漸漸地讓我更加懷疑,她就是信件內提及的那位清琴。
 
是因為我先入為主,從而產生的妄想?
 
「兩個人?咁依家另外果個人呢?」
 
瞧著她臉上掛上一副愁容,支吾以對的回答,
 
「佢……離開左香港,好耐無連絡啦,我都好想搵到佢,同佢講野,就算係一句…..都好。」
 
我接著追問,
 
「如果……有個機會可以轉達你心裡頭想講既野,你會同佢講咩?」
 
麵包店姐姐二話不說從外套的袋中取出一本小簿一支筆來,寫上一些話後便撕了那張紙交托到我手上,
 
「始終有啲野就咁講有小小怪,而且好難得有個人可以聽我吐下呢件苦水。」
 
雖然,我深深明瞭挑動別人的痛處是不該的行為,可是…….好奇心凌駕於一切。
 
「咁……姐姐,你男朋友呢?」
 
「佢……」
 
話音未落,我還未來得及把紙上的文字讀過,世事真的有剛巧的事情。
 
「小琴整完野啦?」
 
一把男聲的傳來,麵包店姐姐閃過一抹牽強的微笑轉身回答,
 
「係呀,整完啦。」
 
麵包店姐姐接著輕聲對我笑說,
 
「唉,叫左佢唔好接我,咁我走啦,有機會再見啦。」
 
說罷,便望見姐姐挽著那位英俊的哥哥手臂徐徐地離開,只見那位哥哥不停說一些逗笑的話,姐姐便報以一個「該有的笑容」,但給我的感覺總是來得不夠真摰。
 
麵包店姐姐的背影漸行漸遠,於是我打開那張在我手中被我握得皺褶的紙,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看看你最近改變,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喧,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這一句,雖然是歌詞,卻能完整表達出麵包店姐姐心裡的想法,令我感受到她心中的那股思念,對一段今世也許不再的情看淡的無奈。
 
此刻,至少有八成以上敢確定麵包店姐姐就是那位清琴,畢竟世事沒有如此巧合,除非只有緣份。
 
同時間,腦海閃過了在芷翎家中讀過的一封封信件,浮現起這些信件的文字;
 
其中一封依照信封的老舊程度判斷,應該是屬於最新的一封信。  
清琴:
 
最近還好嗎?我們很久不見了。成功讀了大學嗎?畢業了嗎?
 
說真的,我很想念你,只要每一次在異地經過麥當勞,點了一個鬼佬菜肉包便會在想,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不妨跟你說,母親離世了,不久,父親亦陪她離去,只餘下我一人。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看看你最近改變,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喧,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可以嗎?
 
馬仔
 

 
想起信件的一字一句,我待在原地苦笑了一聲,嘆道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