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中半兵衛面色蒼白地坐在榻上,羽柴秀吉十分擔憂地看著他。
「半兵衛啊,別勉強自己了。」秀吉說。
「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情況。在外面的小將,進來吧。」
石田三成、大谷吉繼、加藤清正和福島正則走進去。
「老師,你沒事吧?」石田三成搶先說。
「佐吉有心了。」半兵衛笑說。
「老師,為何你能知道敵人在東面出現?甚至你根本不在現場。」福島正則問。
「你應該先問為何敵人會在沒援兵下出撃?決死的突襲為何在早上而不在深夜?相信玄機必在此二處。」大谷吉繼指出。
「說得好,吉繼果然能洞察出戰場上的玄機,切記,戰場上任何一個小因素也足以影響你們的判斷。」半兵衛說:「你們要先了解敵人的心理。對方被圍已久並開始缺糧,他們的仇恨自然集中在羽柴大人身上。他們採用鶴翼之陣,是為了隱藏背後的奇兵。而早上出發也是因為他們知道我軍在夜裏也燈火通明,晚上的軍紀也十分嚴明,反而早上更鬆散。早上的突襲也有利他們的部署,利用背光的優勢進行偷襲,因此我才斷定他們由東而來。」
「老師真是天神一樣。」石田三成佩服地說。




「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竹中半兵衛咳了兩聲。

天,求袮給我多一點時間。
我還未佈好全局,拜託!

又過了兩天,竹中半兵衛秘密召見了石田三成。
「佐吉,看來我快死了。」他虛弱地說。
「老師,不要亂說了。」
「記著我的話,咳咳。」半兵衛又咳出血來:「在進攻播州、中國地區的同時,確保後路,進軍路線中整理道路,安排好各個補給站。」
「知道老師。」石田三成哭著說。




「必須提防明智光秀和德川家康,這二人比任何人更複雜,好了,我又要休息一下了。」

兩天後,竹中半兵衛走到外面,看到羽柴秀吉在指揮眾人加築陣地。
「羽柴大人。」竹中半兵衛輕聲地說。
「半兵衛,回去休息一下吧。」
「羽柴大人,你記得嗎?我在工地上向你立誓效忠的。」
「當然記得。」
「十多年了。」
「對,幸好有你。」秀吉的眼開始紅起來。
「你是否會完全信任我?」




「當然,你是我的軍師。」
「我已找到我的代替者,放心。」
「是誰人?」秀吉心想,我誰都不要,有半兵衛足矣。
「黑鴉之官兵衛,不二之選。」
「但他已經投敵去了。」
「比起一個人的忠誠,我更在意一個人的才幹。而且我真的相信他的忠誠。他的兒子已經被我好好保護,因為信長大人一定會殺掉他的,保護好人才的家屬也是一個掌握人心的技倆。」
「半兵衛,放心,我會快速攻下播州,在湯山給你溫泉治療。」羽柴秀吉咬著煙桿說。

之後秀吉命小一郎加緊進攻,以仙石權兵衛和後藤又兵衛為先鋒,攻下上津城,完全斷絕了三木城對外的連繫。

石田三成在外面接到消息便跑著衝入羽柴秀吉的帳篷內。
「大人,前線已報攻下上津城,可立即安排軍師大人到湯山⋯」
「不,不用急了。」羽柴秀吉打斷他的話。
石田三成很奇怪,一向煙不離身的羽柴秀吉今天竟沒有抽煙桿。
「不用再急了。」秀吉突然哭了,石田三成大概也猜到是什麼事,他也跟著哭了。




「他,他在臨走時,居然對我說多謝。其實,是我多謝他才對,沒有他,我可能已經死了許多次。我連信長大人賞賜給我的金煙桿也送給他陪葬,作為對一個朋友的最大敬意。」
「老師走了,但他一手教會我兵法,政治。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茶坊卻被他一手提拔出來。」石田三成哭得比秀吉厲害。
「佐吉,暫時不可能對其他人說。」秀吉抹去淚水,但心一直揪著。

秀吉失半兵衛有如劉備失龐統,曹操失郭嘉一樣悲痛。
許多年後,秀吉每逢想起,仍會默默流淚。

策王伏麟之半兵衛早已安排好之後的路,只看後人怎樣走。